略一思忖,云中君便是从衣袖当中勾出一抹刀光,常伴于他身侧的森罗万象刀出现在他的手上,刀光如水流淌起来,如梦似幻。
自踏入修行以来,云中君所经历的一切,以及他所参悟的一切,便都在这刀光当中战术出来。
恩仇,得失,进退,还有他所有的斟酌,犹疑等等,乃至于时空,真幻,虚实,气运,命数,以及那天地,都在这刀光当中不停的变幻着。
而在刀光舞动之间,那布帛当中,同样是有一模一样的刀光涌现出来,和云中君手上的刀光交相辉映,便如同是水中月,梦中花一般。
看着面前的那一卷布帛,云中君只觉得那布帛当中,还藏了另一个自己,正通过这一卷布帛和自己相互沟通起来。
“你认命了吗?”恍惚之间,那布帛所映照而出的刀光当中,有一个身影从中显现出来,嘴角之上,挂满了冷笑。
“修行者何时认过命?”云中君只是一抖手中的刀光,那显化出来的虚影,便立刻是随之崩溃,但下一刻刹那,那虚影立刻便是又从映照的刀光当中浮现了出来。
“你觉得你不认命?那这天地大势在前,你又做过什么?”
“你什么也没有做,也只是随波逐流,口中说着是顺势而为,但实际上,就只是一无所为而已!”
“龙族神庭崩溃,你说你不曾受过龙族的恩惠,所以你袖手旁观……那也就罢了。”
“但如今,天庭当中东皇太一以诚待你,你又是如何回应他的?”
“难道你还打算看着龙族神庭崩溃一般,要看着天庭溃灭,甚至于悄然在其中推上一把,以整个天庭的遗骸来铸就自身?”那身影脸上的哂然越发的显得冷冽,越发的显得嘲讽,越发的令人觉得刺眼。
“怎么可能!”在这‘质问’之下,云中君自诩古井无波的心绪,也不由得一阵刺痛。
“怎么不可能呢?”当云中君手中的刀光再度落下的时候,那身影在刀光之下,却依旧是巍然不动,“你看,你自己都在犹豫,你的刀光,都不是那么的锐利了。”
那身影轻轻的伸出手,将迎面落下的刀光拨开。
这是自带着大军回转星空以来,就一直藏在云中君心头的最大的迷茫!
一方面,是这太一天庭注定要坠落的结局,从理智上而言,越是在天庭的实力将要接近巅峰的时候,云中君才越是要抽身而退,如此一来,他既能够得到超然无比的声望和美名,同时又能够在那一场巫妖大劫当中从同脱身。
但另一方面,却是东皇太一对他所寄以的无限信重,将生死都托之于他手的信任,就算是在之前,云中君当着所有人的面质疑东皇太一的‘天帝之路’,但东皇太一却依旧是不曾对云中君生出任何的芥蒂来,然而是在那无数的神圣们对云中君施以恶意的时候,竭尽所能的维护着云中君,令云中君完全不至于受到那些恶意的影响。
从情感上而言,云中君实在是难以说服自己眼睁睁的看着这天庭走向崩溃,眼睁睁的看着东皇太一走向陨灭东皇太一在坦诚天帝之路的时候,云中君的发声,便是他对东皇太一最后的试探。
在那试探当中,东皇太一的表现,但凡是叫云中君有一丝半点的不放心,云中君都会果断无比的准备要从这星空当中抽身而退的一应准备,但偏偏,东皇太一的表现,却依旧是无可挑剔,对云中君的信任和维护,也不曾有丝毫的折扣再加上进入宝库之前,白泽道君对云中君所说的,东皇太一心心念念的要为云中君寻觅一件周全性命的先天灵宝之事,这其间的种种,实在是叫云中君无法下定舍了东皇太一而去的心思。
“人不负我,我不负人!”
“巫妖终局又能如何?太一陛下以诚待我,我自当以诚报之至不过,也只是和他一起陨灭,和天庭一起崩溃,如此而已,反正,有三清道人在,就算我陨落,也不担心星辰一脉的神圣就没有了任何的倚靠!”
第三道刀光,从那森罗万象刀当中亮起,刀光之下,一切的尘埃杂念,皆是随风而去。
如梦似幻的刀光过后,云中君只觉得自己浑身内外上下,都是一阵无与伦比的通透,就如同是以免被埋藏在尘埃当中的明镜,一朝之间就被拂去了所有的污渍一般,如同濯濯明月,照彻千古。
这刹那之间,云中君真的是有一种‘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而今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的感觉。
那星辰戮神刀,在云中君登临太乙道君之境的时候,就自然而然的精进到了‘三垣’的层次,距离无数万年之前紫薇帝君极尽巅峰斩灭混沌之巢的那一刀,也只得半步之遥,距离那只在斗姆元君他们推衍当中的星空的层次,也只得一步之遥而已。
然而,在此刻他这一刀落下来的时候,他本就跳出了星辰戮神刀柯巢的这一刀,便立刻是拐向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这一刀当中,任是谁来,都看不出有半点的星辰戮神刀的痕迹这一刀,不再是属于星辰一脉的星辰戮神刀,而是独属于云中君一个人的神通。
那布帛,原本能够映照出云中君所有的刀光,而这一刀之后,那布帛当中无穷的光华涌动着,想要复刻出云中君的这一刀,但任由那光华如何的涌动,布帛当中都始终是一片空空如也,而原本在云中君面前的那连星辰戮神刀都斩不破的欢迎,亦是随之烟消云散,不留痕迹。
一时之间,云中君竟是完全搞不清楚自己所看到的那幻影,到底是这布帛所映照出来的影子,还是说至始至终,那幻影都只是他自己在无与伦比的迷茫之下所产生的心魔,但这一切对于云中君而言,已经是没有任何的意义。
“这一刀的名字,唤做,人间梦!”云中君一边出声,一边用森罗万象刀在那布帛上一挑,那布帛便立刻是从那宝树上被摘落下来,缠在云中君的森罗万象刀上。
于是看上去本就迤逦无比的森罗万象刀上,登时便是有一层蒙蒙的薄雾于其间萦绕着,就好像是在萦绕于凌冽刀锋之下的寒意一般,但偏偏,这‘寒意’之下,却不会叫人察觉有丝毫的危机感,反而是令人平添一抹想要亲近的感觉。
显然,在一改云中君的心境,直接扫清了云中君心头迷茫的同时,这能够映照万象种种的布帛,和云中君的那森罗万象刀,更是有相得益彰之感。
……
取走这布帛之后,云中君对这宝库当中其他的东西,便是再也没有了丝毫的惦记,直接便是转身出了这宝库。
“云道友你果然在这宝库当中取了东西。”云中君才从宝库当中出来,宝库之外的白泽道君便不由得是哈哈大笑起来。
正当云中君不解的时候,白泽道君便是出声给云中君解释起来。
“云道友有所不知在你进入宝库的时候,我和师道友打了个赌。”
“我认为,以云道友你的心性,不会拘泥于那先天灵宝的诱惑,而是会全凭眼缘,看中了什么,或许一时心动便顺手取了,而师道友则是认为,云道友会不舍东皇陛下陨落的那周全性命的先天灵宝毕竟,对于那先天灵宝的下落,东皇陛下已经是有了些线索。”
“两位道友倒是好兴致。”听着白泽道君的话,云中君也不由得一笑在那宝库当中一扫心头的尘埃之后,云中君只觉得自己和这庞大无比的天庭之间,却是又多了几分牵绊,而他在白泽道君和师北海的面前,也是显得更加的挥洒自如。
“不知道两位道友以我为阀,却是赌了些什么?”云中君笑着问道。
“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上一个纪元的时候,那帝君醉乃是天地之间最好的佳酿,奈何神庭倾覆的时候,帝君醉的酿造方法就已经失传,不过我等归返天庭之后,师道友闲极无聊之下,便是重新推演了那帝君醉的酿造方法,想要重新酿造出那帝君醉来这不,距离他藏下的第一窖逍遥醉,正好是九千九百九十年,正好就到了出窖的时候,我和他赌的,就是这一窖逍遥醉的归属。”
“托云道友的福,这一窖逍遥醉,可就是我的东西啦。”
白泽道君开怀大笑起来,显然,他惦记师北海那不知道到底酿造成功没有的帝君醉,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喝,白道友行事可不够周全。”听闻,云中君脸上的笑意同样也是盈盈可见,“既然是托我的福赢得了这一窖逍遥醉,难道白道友就打算一人独享,不和我分润一二不成?”
见了云中君的态度,白泽道君心头便是一动,不由得悄然和师北海对视了一眼,本能的,便是回应起来道,“云道友既然也想尝一尝这逍遥醉,我自然是求之不得,我还正愁着,要和谁一起看看,师道友这逍遥醉,到底酿造成功没有呢。”
“这人选吧,关系太远了呢,怕伤了师道友的颜面,而关系亲近的,却除了云道友你以外,一个个却都在闭关,我纵不好因为要看看师道友的笑话这件事惊得他们纷纷出关。”
“云道友你愿意来做个见证,自然是最好不过。”白泽道君不由得抚掌,而师北海的脸色却是在刹那之间就苦了起来。
“见证?”云中君的眉头不由得跳了跳,“莫非,两位道友除了拿我打赌之外,还赌了什么别的东西?”
这一下,白泽道君的神色也是随之苦了下来。
第四百一十四章 西极的先天神圣
在就如同云中君所预料的那般,师北海刚刚开始酿造那逍遥醉的时候,白泽道君和师北海道君还打了一个赌白泽道君认为,师北海的逍遥醉成不了,至少在第一窖的时候成不了,而师北海则是认为,他所推算出来酿造方子,是绝对没有问题,是以,两人便是为此打了一个赌。
赌的就是师北海这第一窖酒能不能成功,若是成功了,白泽道君就要将自己的白泽书借给师北海参悟一段时间,若是失败了,师北海就得当着白泽道君的面,将这一窖失败的酒给喝干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