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谁要再敢说教主心胸狭隘、睚眦必报,我张威就活撕了他!”
偃师、药郎中、蚁王齐齐斜睨张威一眼,心说这人终究是个莽夫,根本不会说话,修为再高,实力再强,也不足为虑。
师琪倒是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应,只抬首看一眼倪昆,又垂下眼睑,耳垂泛红,不知动着什么念头。
“你们追随我鞍前马后,既有功劳,也有苦劳,这点赏赐乃是应有之义,不必如此。”
倪昆淡淡说着,又取出一些缴获的法符、丹药分发给众人,“都是些小玩意儿,不值当什么,拿去用吧。”
众人又是一阵感激拜谢,倪昆安坐受了,挥挥手,示意众人各自回去,服食灵药,调理身体。
待师琪等退下。
倪昆又取出一件法器,交给苏荔,正是那件澄黄小印。
“此印能发土雷,威力不弱,可威胁开脉修士,也可扔出去砸人,我命名为‘土雷印’,你拿着玩吧。”
苏荔美孜孜地接过小印,脆生生道了声谢。
至于法符、丹药之类,自然也少不了苏荔和公主的份。
倪昆此次其实一共缴获了四件开脉境法器。除了送给公主和苏荔的炎雷宝珠、土雷印之外,还有一面能催发水雷的铜镜,一根能催发木雷的木杖。
倪昆修了“神宵雷劫”,自己发动的雷霆闪电,比这两件法器发射的雷霆威力更大,本是用不着这两件法器,送给谁都可以。
不过也正因他修炼了“神宵雷劫”,得到了更加“专业”的雷霆淬体法门,所以才留下了这两件法器,打算没事就拿来轰一轰自己他自己用雷劫真气催发的雷霆闪电,对自己可是没有任何用处,只能拿来给别人做电疗。
比如修炼之时,帮公主、苏荔淬体什么的。
自己的话,就需要用外来的雷霆之力,方可起到淬体之用。
而这两件缴获的法器,虽然也是需他以真气催发,但爆发的雷霆之力,本质还是法器威能,算是外来力量,对他多少有些疗效。
另外,倪昆还琢磨着,没事的话,也可以请师琪用破邪神雷劈自己。
反正她每天都能发动十几次破邪神雷,若是没有战斗,神雷不曾动用,也不会累积到第二天,倒不如拿来帮他炼体。
现在时辰还早,倪昆也没打算立刻将帮助公主、苏荔修出真气的设想付诸行动,径直去了昨天炼冥凰丹的地下密室,取出太阴玄钢,打算来强化淬炼一下拭雪剑。
拭雪剑也陪他征战许久了,是时候认真淬炼修复一番,恢复其原本应有的飞剑灵兵风彩了。
虽倪昆还是没有学到真正的御剑之术,但他本来也不是很喜欢远程放飞剑。
开身法冲到敌人面前,提剑乱砍,或是拳拳到肉地爆击,才更合他的脾性。
雷公卓翼本就是炼器大师,那柄神宵雷锤就他自己铸造的神兵。“神宵雷劫化道真解”自然自带炼器法门。
倪昆稍一琢磨,便将真气境的炼器法门谙熟于心,将那太阴玄钢握在掌中,催动雷劫真气,闪烁电芒爆灼之下,太阴玄钢渐渐融化。
一滴滴仿佛覆着雪白寒霜,散发着冷月清辉的玄钢溶液,又被倪昆以真气塑成一个个玄妙符文,按照某种阵法规律,错落有致地附到剑身之上。
符文甫一触及剑身,便立刻渗透融入,从表面上看不到丝毫异状,但倪昆可以感觉到,拭雪剑的本质在点滴提升,一股若有若无、冷寒肃杀的灵性气机,也渐渐从剑身扩散开来。
倪昆炼剑之时。
师琪推着轮椅,回到分配给她居住的小院,来到卧房之中。
卧室书桌上,摆放着那一尺来高、小巧精致,却威严内敛的天河龙神像,龙神像掌中的定海子珠、风雷子杖,越发灵光盎然。
此次出征,她自然要将龙神像和仿造的宝珠、宝杖一并带上。
反正只要经神力种子开光过的主神像在,就能实时远程接收信众信力,无非就是距离远了些,隔空传输损耗大了些而已。
但以灵州龙神教会的成长速度,这点损耗师琪还承担得起。
驰援北疆以来,师琪一有空闲,就继续淬炼神力种子及两件仿制宝物,神力种子每天都在成长,如今每日可施展十多次破邪神力,两件宝物距离可堪实用,也日益临近。
另外,她也尝试修炼了龙神传授的“化龙之术”,已然修行入门,但也就只是刚刚入门,只身子略微轻盈健康了一些,尚未修出真正的灵异。瘫痪的双腿也始终未能恢复。
“教主赐下虺珠玉液,能补益本源……我双腿残疾,乃是因本源亏空太多而起,本源不足,则药石无救,连神力甚至化龙之术都暂无办法……”
师琪紧握着水晶小瓶,心中低语:
“但这一滴玉露吃下去,我说不定马上就能恢复如初,可行走自如。教主不计前嫌,反予我如此恩赐,我,我似乎只能……再没有别的办法能报答了……”
【今天两章,又有一万二千字,求月票勒!】
[115.跟大伙儿说两句.]
“各位,内应传来最新消息,空悬七年之久的天命魔教教主之位,于今日尘埃落定。”
“什么?魔教教主选出来啦?是谁?天命魔女苏荔,还是小魔君杨纵?”
“都不是。新任的魔教教主,名叫倪昆。”
……
“倪昆是谁?”
“没听说过啊!”
“莫不是魔教暗中栽培的绝世魔君?”
“不可能吧?自上任教主左轻侯死后,魔教群魔为了教主之位,内斗七年,十三长老只余其三,九大法王死剩一个还残了,血、魂、尸、蛊四大魔帅,亦只剩一个尸魔……
“各地分舵、香堂更是无事适从,一盘散沙……若非魔教内斗太烈,此次纵然我等七派会盟,也很难如此顺利地将魔教各地势力剿个七七八八,并挟此大胜之势,直趋天命魔宫。
“倘若天命魔教真暗中栽培了一位绝世魔君,又怎可能发生如此惨烈的内斗?照我看,那名不见经传的倪昆,说不定乃是哪个内斗胜者,扶植上位的傀儡。”
“没错,天命魔教为教主之位血腥内斗,互相残杀,自损手足,实乃自取灭亡之举。别说那倪昆很可能只是傀儡,纵他是天纵奇才,值此末路时节,匆匆上位,又有何能耐逆转乾坤?此役,魔教必亡!”
“不错,此役我七大派会盟,围攻天命宫,必能将天命魔教斩尽杀绝!”
……
天命宫。
大殿之内,一位玄袍玉带、金冠束发的高大青年,端坐于教主宝座之上。
他五官深刻,面容俊朗,一双幽黑眼眸,宛若深不可测的幽潭。
他脊梁笔挺,肩宽背阔,其大马金刀的坐姿,予人雄姿英发、睥睨天下之感,令人望之心折。
“单这卖相,这气质,说他不是圣教教主,也没人信哪!”
宝座下方,一须发皆白、神情阴鸷的黑袍老者,背负双手,毫无敬意地打量着宝座上的“教主”,感慨道:
“可惜,偏偏是个傻子……”
这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响起。
一位修长高挑,挽英雄髻,着武士劲装,清冷纯美的少女自侧门进来,快步疾行至老者身侧,拱手一揖:
“大长老,血、魂、尸、蛊四部精英弟子,地、火、水、风四堂骨干成员,皆已进入密道,是时候撤离了。”
老者微一颔首,淡淡道:
“圣教诸般典藉可安排妥当?”
少女道:“四长老、五长老亲自带人点检,教中所有重要经典,一部不落,已全部带上。只是典藉太多,为了搬运典藉,圣教数代积聚的财货,只能择少量金珠宝玉携带。足足百万两黄金、三千多万两白银,以及无数绸缎,乃至大量药材,都只能留在库房之中……”
“无妨。”老者淡淡道:“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典藉还在,传承不绝,待我圣教复起之时,今日失去的一切,迟早还能都拿回来。”
少女沉默一阵,问道:
“可要将诸宝库都放火烧了?”
老者反问:“为何要烧?”
少女迟疑道:“若不烧毁,岂不是便宜了七大派,和串联他们会盟的那个人?”
老者哂笑:“若烧毁诸宝库,七派此行一无所获,哪怕咱们留下他……”
他指了指宝座上那一动不动端坐着的青年,笑道:
“留下这位新鲜出炉的教主,让七派能有斩杀圣教教主的功绩吹嘘,七派大抵也是不会满意的,必会对咱们穷追不舍。
“相反,留下宝库那些浮财百万两黄金,三千多万两白银,无数的绸缎、大宗药材,七派为了这笔巨额财货,必会争抢不休,顾不得追杀咱们。甚至有可能因此大起内讧……
“毕竟,七派并非铁板一块,彼此之间,还曾多有争端乃至血仇。此次虽成功会盟,被人勉强捏合在一起,可也随时可能因利益而翻脸。咱们丢下那几块大肥肉,让他们去狗咬狗,岂不快哉?”
“大长老深谋远虑,苏荔佩服。”
少女,亦即天命教当代圣女苏荔缓缓说着,抬首看一眼宝座之上,那外貌格外出众,当真有几分雄视天下气魄的新任“教主”,轻声道:
“倪昆他……还有机会活下来吗?”
老者,亦即天命教大长老古长空淡淡道:
“倪昆大抵是没有活命机会的。
“就他这模样,这气质,七大派攻入天命宫时,怕是任谁看到他,都会将他当作盖代魔君……
“哪怕他一言不发,七派群丑也只会认为他是轻蔑不屑……”
说到这里,他眼神淡漠地看了苏荔一眼,淡然说道:
“老夫知你自幼便与倪昆相识,但他终究是个傻子。
“就连二十年前,将他捡回来,养了他十三年的七长老,他都不认识,更何况是你?
“我圣教把他这个傻子养到这么大,如今……也该到他回报的时候了。”
苏荔轻抿樱唇,再看一眼“教主”倪昆,眼神清冷,语气却略显怅然:
“我总觉得他不该是个傻子。且不说相貌,一个傻子……怎能养出这般气魄?小时候,弟子与同龄同门们玩游戏时,都是将他拉来扮长老、法王,乃至将军、皇帝,甚至神、仙的。”
古长空淡笑道:
“这就是造化的神奇了。竟能令一个懵懂无智,只能勉强自理吃喝拉撒的傻子,莫明生出这等气质。教他摆好姿势,一动不动不说话时,竟能有此睥睨天下、雄视八方的气魄。
“也许,这是你们小时候做游戏时,帮他养出来的?
“毕竟,听说他模仿能力不错,能将本教的‘撼山百击’打得有板有眼,拳架子打得甚至比你和杨纵都漂亮好看。”
苏荔摇摇头:“他也就只是能模仿,打出漂亮好看的套路,既不懂实战变招,威力也连个普通弟子都比不上。”
“所以,造化再神奇,也只能让一个傻子虚有其表罢了。”古长空也摇了摇头,道:“时辰不早,走吧。”
苏荔点点头,看一眼宝座之上,那雄姿英发的高大青年,暗叹一声,随古长空转身离去。
……
半个时辰后。
天命宫门外,传来阵阵兵刃交击声、厮杀呐喊声、骨骼折断声,以及濒死惨叫声。
又过片刻,殿门轰然荡开,一条彪形大汉满脸狞笑,昂首阔步,迈过门槛,闯进殿中,一眼便看到了教主宝座上的倪昆。
与倪昆渊深莫测的双眼一对,那大汉笑容凝窒,悚然一惊,只觉座上那高大青年气魄之强,俨如龙旋在天,竟让他心中隐生几分惧意,情不自禁后撤半步。
意识到自己的畏惧退缩,再瞧倪昆神情,彪形大汉总觉倪昆嘴角似微微翘起,正自不屑哂笑,顿时恼羞成怒,热血上头,咆哮一声:
“魔教贼子休得猖狂!七义门赵振,取尔项上人头!”
话音一落,彪形大汉右脚猛一跺地,地面石砖轰然迸裂,尘烟弥漫间,仿如猛虎跃涧,雄壮身躯一掠十丈,斗大拳头轰爆空气,排开层层气浪,好似投石机射出的石弹一般,直轰倪昆额头。‘
嘭!
巨响声中,大汉重拳正中倪昆额头,爆出一记擂鼓也似的闷响。
倪昆身形纹丝不动,只身上衣襟如遭飓风吹袭般鼓涨膨起,浑身皮肤亦猛地震荡,发出晨钟般雄浑的轰鸣,持续数息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