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轰鸣声中,那大汉闷哼一声,凌空倒跌出去,落地后踉跄后退几大步,直至脚后跟抵上门槛,将厚实门槛抵得咔嚓开裂,方才勉强停下。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大汉看一眼自己微微颤抖、隐见青肿的右拳,再抬首望向倪昆,见他额头毫发无伤,竟连一丝红印都欠奉,不禁震惊失声:
“这等横练功夫……难道你就是……当代魔教教主,倪昆?”
说话时,不知是否错觉,大汉隐觉倪昆那渊深幽瞳中,似隐隐闪过一抹异彩,那高高在上、龙旋在天的气魄,也隐隐发生了一丝变化,像是终于从天际,回落到了人间。
这时,一动不动端坐教主宝座之上,始终保持着目视前方姿态的倪昆,终于眼睑微垂,看向那彪形大汉赵振,声线低沉,缓缓说道:
“不错,我就是天命教主,倪昆。”
“……”赵振眼角微微抽搐两下,忽扬声大喝:“魔教教主在此,诸位同道,速来降魔!”
倪昆面上毫不动容,一边回忆着天命教的信息,一边暗自感慨:怎么一不留神,我就成了魔教教主,还被当作弃子留下来顶缸了呢?
……
倪昆当然不是傻子。
他是穿越者,于二十年前,肉身穿越至此界。
穿越时,倪昆也不知自己究竟撞上了什么,总之肉身莫明其妙逆生长变成了婴儿,灵魂亦被轰入莫明庞杂的讯息,发生了某种奇妙的异变。
倘若不是被魔教七长老捡到,那老魔头又莫明其妙大发善心,把他带回来抚养,作为毫无自保能力的婴儿,他可能早就死在穿越之初了。
可虽然活了下来,婴儿那脆弱的肉身,却难以承载他那成年且异变的灵魂,令他这二十年来一直神智懵懂,宛若智障。
直至如今,二十年后,倪昆才好似大梦初醒一般,彻底恢复灵智。
当然,这二十年智障人生中,他并非真个懵懂无知。
他外在虽然像个傻子,可意识始终清醒着。
他能感知身边发生的一切,也认得周围的熟人们。
虽然没人会和一个“傻子”谈论教中机密,可大体情况,他还是能从身边天命教众的日常谈话中,了解一二的。
于是他知道这里是异界天地。
知道这是大周皇朝,知道自己身在“天命圣教”总坛,知道除了天命教徒,其他人都称天命教为“魔教”。
他也得认得大长老古长空、圣女苏荔、小魔君杨纵。
还多少知道一些,这七年来,魔教因教主之位空悬而发生的内斗,以及经历惨烈内斗,实力大损之后,魔教如今所面临的险恶局面。
只是知道归知道,倪昆此前却并不能做些什么。
他意识被灵魂中那庞杂的讯息缠缚困扰,只能依赖本能支配身体,无法清醒自主地掌控身体。
这二十年来,他的意识,一直在不停地梳理那庞驳杂乱的莫明讯息。
在这过程中,他发现那些庞杂的讯息,似乎也在不停地发生着变化,好像在不停演化异变着,以更加适应这方天地的环境。
而这种不间断的异变,也无疑增加了他梳理的难度。
直到今天,异变才终于停止,倪昆也终于将彻底异变完成的庞杂讯息,梳理得井井有条。
其中有大半“杂质”,被他彻底剔除,自灵魂中剥离出来。
这些“杂质讯息”,也并未就此消失,而是化作某种玄妙神奇的能量,融入他肉身之中,令他肉身于顷刻之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剩下的少量核心讯息,则在倪昆脑海之中,演化成一篇功法。
不朽金身。
“看着”脑海之中,那无数浮沉变化的金色字符,感受着体内那澎湃的力量,倪昆心中叹息:
二十年来,虽然从未真正修炼过,但为了清醒过来,从“婴儿”时期开始,苦苦梳理那些庞杂讯息,最终得到“不朽金身”的二十年苦功,也算是一种修行了吧?
最终成果,也算是美妙的。
异变完成,彻底适应了这方天地的“讯息”,其核心演变成了“不朽金身”功法,其余“杂质”则变成了强化身体的“能量”,并在那彪形大汉赵振一拳“助攻”下,完成了“不朽金身”的筑基。
意识,也终于彻底清醒过来,恢复了身体的自主掌控。
此刻的他,已不再是那个只能依赖本能,勉强自理生活的“傻子”。
现在的他,是历经二十年苦功,终于完成了“不朽金身”筑基的强者。
就在倪昆感慨之时。
大殿门前人影闪动,转眼之间,冲进来数个气息强大的武者。
正是听到赵振召唤,前来“降魔”的七大派高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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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倪昆收起体积缩水三成的太阴玄钢,将淬炼一整天的拭雪剑平举眼前。
剑身并无多大变化,但当倪昆将一缕玄冰真气输入剑身,剑身顿时嗡地一震,散发出一股无形寒气。
寒气蔓延,刹那之间,整间密室每一寸角落,已然覆满厚厚寒霜,仿佛一下变成了冰雪世界。
剑刃之上,更是绽出尺长剑芒,宛若冷月清辉,吞吐闪烁,予人无坚不摧之感。
倪昆持剑往地上一挥,剑锋并未触及地面,只剑芒虚虚一划,坚固的石质地板上,便出现一条深深的平滑剑痕。剑痕四周,更是密布冰冻裂纹,一直蔓延至墙角。
除了无坚不摧,此剑还自带极寒冻气,斩到人身上,哪怕只划破一个小口,寒气也足以将人冻成碎片。
倪大教主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一天忙碌下来,此剑总算是恢复了真气境法器的气象。
不过拭雪剑全盛时的本质,远在真气境之上,当是“法力境”的飞剑灵兵。
只是以他现在的手段,暂时还无法令其尽复旧观。
收回真气,剑芒消散,但剑身仍然寒气四射,普通人触碰一下,就要被冻成冰雕。
这种状态,之前那口剑鞘显然是无法承载收纳的。
又以“神宵雷劫”功的炼器手法,将几个印诀打入剑身,拭雪剑顿时寒气内敛,复归平凡,倪昆这才将之收回剑鞘。
算算差不多该到晚饭时间了,今晚还有一场带着实验性质的修行,倪昆提剑走到密室门前,刚将密室门打开,就见师琪坐在轮椅上,正等在密室门外。
“师姑娘,找我有事?”倪昆笑问。
师琪抬头看了倪昆一眼,又垂首轻声说道:
“确实有事要与教主商议。此事机密,希望能与教主单独密谈。”
“机密事件么?”倪昆摸着下巴,心说莫不是与天河龙神相关?
当下点了点头,让开密室门,“那就进来说吧。”
师琪推着轮椅进了密室,倪昆反手关上门,转身正要说话,就见师琪抬脚踩在地面上,双手一撑轮椅扶手,缓缓站起身来。
倪昆也不惊讶,只笑道:
“师姑娘能站起来了?看来那虺珠玉露果有神效。”
师琪避开倪昆视线,垂下眼睑,长睫轻颤着,清纯秀美的脸颊微微浮出一抹绯红,带着几许颤音说道:
“教主不计前嫌,带师琪连闯神墓难关,又于灵州助我推行龙神教……此次更赐下虺珠玉露,助我补充本源,恩同再造……师琪无以为报,愿,愿……”
说到这里,她脸颊已是一片羞红,声音也颤抖得厉害,已无法再顺畅的说下去。
不过她积攒了一整天的勇气,自不会就此退缩。
说不出话来,便用实际行动表示,当下她抬起纤纤素手,解开腰间襟带。
倪昆见状,神情略有些古怪。
一直以来,他对师琪其实并无特别关照,与对待偃师等人一样,只是一视同仁而已。
可没有想到,师琪竟要来这么一出群众喜闻乐见的“以身相许”的古典戏码……
眼看她长裙落地,露出香肩玉臂、雪白美腿,又见她反手去解肚兜系带,倪昆开口道:
“师姑娘,你若只为报恩,还是……”
他本想说你还是三思后行,仔细斟酌。报恩方式多种多样,忠心耿耿追随我,尽心尽力为我办事,也是报恩,没必要做到这一步。
他这倒不是看不上师琪。
师琪虽不是那种一眼惊艳的美女,若与公主、苏荔站一起,第一眼看去,会被两人衬得毫不起眼,但她是清纯耐看的类型,宛若清水芙蓉,越看越有韵味。
胸襟器量,自比不上“一览众山小”的长乐公主,可比起小荔子还是足以笑傲的,腰臀比也相当完美,双腿虽瘫痪数月,却也并未萎缩,仍是肌肤晶莹,修长笔直,曲线饱满。
总之师琪好歹也是一度名动京师的红楼清倌,腹有诗书,精擅棋艺,颇得京师豪门贵公子们追捧。无论才艺、颜值、气质都是顶尖水准,纵以倪昆阅历,也不会说看不上她。
但倪昆实在觉得两人之间的私交,还远远没到这一步,平时只有工作上的往来,突然之间就要……
他倒不介意师琪用种古典戏码报恩好吧,这对他来说属于古典戏码,但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人们看来,这完全就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报恩方式了。
倪昆只是担心,若师琪乃是因双腿骤然恢复,一时冲动,日后又后悔了,恐怕会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严重的话,说不定还会对将来的神墓任务,造成不良影响。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师琪便打断了他:
“并不是只为报恩呢。”
她话语结结巴巴,头也低着不敢与倪昆对视,但勇气倒是大得很,居然敢打断倪昆的话头,说话时,手上动作也没停下,转眼全身上下,便已只剩一条亵裤,平坦雪白的小腹、水滴状的漂亮腹脐,悉数映入倪昆眼帘。
她双手环抱着胸口,怯声道:
“其实,我,我早对教主……只是,只是教主身边有公主、苏荔,眼里好像看不到师琪,我也只好,只好……总之,一直等到今天,才终于有了借口……
“教主,我虽然在青楼里呆了七八年,但,但我初被打入教坊司时,年纪尚幼,长大后又有了魔棋傍身,可乱人心神……所以,至今,至今仍是完璧……”
说着,她连双手都缓缓放了下来,又鼓足勇气,抬首看着倪昆,明眸雾气盈盈,带着泣音说道:
“师琪只求一夕,教主放心,师琪有自知之明,绝不敢、不敢与公主殿下、小苏圣女争竞……”
倪昆没有作声,只凝目欣赏着她晶莹雪白的玲珑娇躯。师琪肌肤紧绷,娇躯微微颤抖,紧张得脑子发胀,隐隐眩晕,但还是鼓足勇气,坦然接受着他的审视。
“不错。”倪昆缓缓颔首:“如此,本座便却之不恭了。”
说完手一抬,将拭雪剑扔到兵器架上,大步走过去,一把抄起师琪,将她打横抱起,来到了昨天曾与公主、苏荔战斗过的小榻上。
……
“咦,怎么突然之间打雷下雨了?刚刚还红霞漫天来着……不是说晚霞行万里么?”
苏荔捧着个海碗,站到雨檐之下,一边优雅而不失速度地吃着红烧肉,一边瞧着突然之间电闪雷鸣、风雨大作的傍晚天空。
本来该等倪昆一起来吃饭的。
不过倪昆炼剑一整天,也没说具体什么时间出来,苏荔也不敢去叫他,怕扰乱了他炼剑的节奏,便与公主先吃了起来。
听到外面雷声大作,她便端着碗出来看雨,公主则不为所动,优雅从容地坐在案前,小口小口地继续进餐。
“现在正值盛夏,雷雨说来就来,没什么好奇怪的。”公主淡淡说道:“别看了,快进来安静吃饭。”
“噢。”苏荔应了一声,正要转身进屋,天空忽划过一道雪亮的电光,撕裂乌云密布的阴暗,将天地映得一片通明。
苏荔微眯起双眼,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