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让他感到庆幸的是,他所在的这个村子还没有被波及到,一切显得比较安定,但从记忆中,这两年的税收已经翻了三倍,仅仅缴纳的田赋都比先前高了三倍。
“觉醒,在这样的混乱世界之中觉醒。”
夏远似乎明白了这次任务,但紧跟着就是繁杂的头绪,他不知道如何让农民觉醒,又如何开展当下,也好在任务世界不论过去多久,现实世界方才过去一会儿,故而,他也不着急行动,继续装作傻子在村子里。
另外一方面是身体的羸弱,这次给他的身份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孩,个子一米六左右,严重的营养不良,饿的皮包骨,也幸好自己穿越过来的时候,自身的身体素质改变了原身,但如果长时间的未摄入足够的营养,哪怕是他超越普通人数倍的体质,也会逐渐变得虚弱。
当下最先要解决的是自身的温饱问题,不过这对他而言并非是什么难题,没吃的直接去地主家偷就行了,地主家的粮食都是压榨农民的,偷起来倒也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从地面上爬起来站在田埂头,看着四周的田野,一大清早就有不少人下地捡麦穗,男女老少弓着腰,在粗糙的手掌在地上面翻找着掉落的麦粒,找到一颗小心翼翼的捡起来,放在手掌心上轻轻吹掉灰尘,小心翼翼的放在腰间的一块布包里,有些人的布包里已经放了小半袋子粮食。
夏远知晓当下国内的情况,别看自己年龄小,但在一家生存上,想要讨到一口饭吃,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他的心里则有更多的想法。
远处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打断了夏远的思索,抬头看去,又是地主手下的地痞流氓在抢夺村民的粮食,一个老农夫身影佝偻的护着怀里巴掌大小的半袋麦粒,白发苍苍的跪倒在地上,身旁七八个手持枪械,身强力壮的地痞流氓对其拳打脚踢,甚至用枪托砸其身体。
“老不死的,赶紧把粮食掏出来!”
为首的男子骂骂咧咧:“给老子打,牲畜就是这样,不听话就该打!”
老农夫被打的满地打滚,却还是紧紧的护着最后的小半袋子麦粒,满嘴是鲜血混着泥土的泥沙,哀求的说道:“求求你们,这是我们一家老小五个人一年的口粮,你们不能抢走啊,抢走了,我们吃什么啊。”
“特奶奶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你们的地税还没交够,老子管你们吃什么,赶紧交出来!”
为首的男子丝毫不怜悯,目光狠辣的命令手下继续打。
没一会儿老农夫被打的口鼻鲜血直流,鲜血侵染了地面变成了泥沙,老农夫依旧护着怀里的一小袋子麦粒,他心里清楚,麦粒丢了,他们一家老小五口都要挨饿。
今年的地税比往年高了三倍,他们甚至把往年存的粮食都取了出来,依旧填不住这个窟窿,家徒四壁,更是没钱买粮食,只能在收割后的田地里搜寻点掉落在土里的麦粒,然而这群人就是这样也不放过这巴掌大小的半袋麦粒,依旧要抢夺去。
一个老农夫怎能抵得过几个身强力壮的地痞流氓,撕扯中,怀里的小半袋麦粒撒了一地,老农夫哭喊着,浑身是血的把惨杂着麦粒的沙土往自己怀里拢,这是他们一家最后的希望。
见麦粒洒了一地,这群地痞流氓才肯作罢,用脚狠狠地扬起地面上的沙土,沙土伴随着麦粒飞扬的到处都是,留下浑身是血的老农夫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护着怀里的沙土,就像是护着他们一家的生计。
远处站在田地里的村民远远地观望了一眼,麻木的俯下身子继续寻找可能存在于沙土下的麦粒,仿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老农夫见人都走了,这才小心翼翼的放开手臂,不顾身体的疼痛,伸出颤抖的手掌在土里寻找麦粒,找到一粒麦粒小心翼翼的吹掉沙土,放在怀里的布袋里。
七十岁的老农夫捡起一粒麦粒,浑浊的眼泪混着脸上的沙土滚落,他看着晴朗的天空,却看不到一丝阳光。
如此一幕让夏远心脏隐隐抽痛,他走上前捡起地面上的一粒麦粒,伸出脏兮兮、瘦弱的手掌递给对方,老农夫看到了这双瘦弱的手掌,扭头看了眼,是夏三的疯孩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那双眼睛却异常的明亮而清澈。
老农夫颤颤巍巍的接过麦粒,小心翼翼的放在布包里,夏远一屁股坐在他身旁,开了口:“他们这样对待大家伙,大家伙就没有想要反抗过吗?”
老农夫擦了擦嘴巴和胡须上的鲜血,在身上蹭掉手掌上的血泥,在土里寻找着麦粒,声音苍苍的说道:“怎么反抗,他们有枪,我们什么都没有,而且我已经老了,没能力反抗了。”
老农夫麻木的看着地面,“习惯吧,习惯就好了。”
生活已经把他们璀璨的不成模样,更别提反抗了,几千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地主的势力又大,有钱、有枪、又有人,他们无法反抗,也反抗不了。
夏远沉默不做声:“觉醒的不仅仅是思想,更重要是人。”
旧社会的封建制度深入人心,三民主义虽然推翻了封建制度,但蒋石却并未将三民主义发扬光大,甚至践踏、摒弃了三民主义,致使社会发展到这种不伦不类的程度,民不聊生。
战乱,受苦受难的是百姓,为战争负责的依然是百姓。他们享受了农民带给他们的优越生活,却不曾反馈于农民,这就形成了一种挤压,深沉的压在农民身上。
“习惯吗?”
夏远看着田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交了地税的他们手中已经没有了余粮,想要生存,就必须要想拌饭,捡拾掉落在田地里的麦粒只是其中一种,真正的大饥荒到了,人们是连树皮都会啃食的。
他站起身,目光带着坚定:“幸福生活是要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的,而不是通过地主施舍的。”
夏远想到了红军,他问:“你知道红军吗?”
老农夫愣了愣,喃喃道:“红军.”
他似乎在年久的记忆搜寻这个词语,想了半天,摇了摇头:“不知道,没听说过,那是什么。”
夏远道:“那是人民的队伍,他能够给人民带去幸福,会赶走地主,给人民分锝属于自己的土地,他们是一群有理想的人,他们会建设新中国,让大家过上幸福的日子。”
在亲眼看到过旧时代,底层农民的生活之后,他终于意识到红军为什么会受到百姓们的爱戴,也为什么出现‘只有红军才能够救中国的’声音,他们是真正为人民的军队,而蒋石摒弃了先生的三民主义后,最终代表了地主阶级的利益,逐渐的走向了倒退的道路。
“真的有这样的队伍吗?”
老农夫愣了一下,记忆中的军阀只有压榨他们、剥削他们,和地主一样,是人民的军队,给人民分土地的军队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有的。”
夏远起身离开了,来到村子里,迎面跑过来的孩童和他嬉闹,拎着筐子下地干活的农妇远远的看了眼,呼喊着自己的孩子远离他,孩童一哄而散,没有了孩童在耳边吵吵嚷嚷,夏远也落得一个清净,衣衫褴褛的走在村子的路上,凹凸不平的走着。
低低矮矮的破旧土房显得脏乱不堪,六七十岁,暮发苍苍的老人穿着破旧的衣服,身影佝偻,枯瘦如柴,面色蜡黄,爬在捡漏的夹子上,用水混合着泥土糊着墙壁,
年轻的都下地干活寻找麦粒,年老的留在家里,发挥点自己的力量。
地主手下的地痞流氓在村子里下闲逛,看到夏远不由分说的围上来把他一顿拳打脚踢,夏远并未反抗,任由他们打骂,远处的树下站着的村民麻木的看着,眼中带着同情,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制止,地主手下的地痞流氓在村子里横行霸道,欺男霸女,无恶不作,面对地主手下地痞流氓的打压,村民也只能够默默地忍受。
远处拾麦粒的队伍回来了,几个年轻人站在不远处看着欺负夏远的地痞流氓,为首的一个头发杂乱的青年神色愤怒的要上前制止,却被身旁的同伴拉住了,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乱来。
地主手中有枪,他们又要种地主的地,如果没有地主的地,他们都要饿死,但今年的收成甚微,税收又翻了翻,家里的粮食全交了也不够,听说南河那边出来了新的税收,粮有粮食税,盐有盐税,油有油税,有粮却连饭也吃不起,甚至出现了透支税收,明明是三四年,但税却已经收到了三六年,这边的国军来了,那边的阎军又来了,两个政府都要交税,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才把税补上,战火又覆盖过来,辛苦一辈子顷刻之间化为了乌有。
几千万难民疯狂的涌向各大城市,纵横交错的旷野上到处都是老百姓的尸体。
水灾、旱灾,又是内战,死的人一片一片。
向北方,日军侵占东四省,建立满洲政府,整个中国民不聊生。
甚至有人怀疑,一九三四年过后,中国究竟还存在吗?中华民族究竟还存在吗?
中华危亡。
第339章 乌云下的一抹阳光
疆土、政治、经济、军事、民生的裂缝在这片国土上纵横交错,国家前景暗淡不明,军阀争斗无休无止,政治统治空前脆弱,各种新锐思潮和各种陈旧陋习冲撞演绎出畸形世态。
一九三四年,这一年,是风雨飘动的一年,洪水肆虐,旱灾让江浙地带粮产锐减,战乱让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苛捐杂税,民不聊生。
农民生活惨不忍睹,地主流氓地痞豪横无理,百姓活在水深火热的乱世之中。
脑海中闪烁过这个时期发生的事情,这是存在于记忆之中。
夏远在被流氓地痞揍了一顿之后,呆呆地坐在地上,目光呆滞。
待流氓地痞走了之后,村民们围过来,看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夏远,忍不住摇头叹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被打傻了,他们暗骂以地主为首的流氓地痞,却无人敢站出来反抗,就像是已经习惯了几十年来自地主的压迫一样。
殊不知,夏远被打了之后,幡然醒悟,他想到了以前在课本上学习到的知识,那是一笔丰富的财富。
他脑海里浮现了很多想法,这些想法很斑驳,很杂乱,但他要做的是取其精华,去其糟怕。
“觉醒,觉醒。”
夏远一次一次的呢喃着,想到中华每一次的生死存亡之际,总会有那样一群人舍生忘死,为建设美丽的中华而牺牲,他便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哪怕这样的世界是一个副本世界,但那又如何,呈现在他眼前的,正是一个血淋淋,吃人的世界。
地主压榨、剥削农民,军阀混战依旧剥削农民。
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不能再这样继续浑浑噩噩下去了,自己要做一些事情了。
夏远从地上爬起来,在村民们震惊的眼神中,缓缓的离开了。
缓过神儿的村民摇摇头,继续干活去了,这样的事情在村子里是时常发生的,地主老财手下的地痞流氓在街上打人是经常的事情,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似乎自古以来,农民的生活就是这样,遭到地主老财的压迫和剥削,每一次以农民的运动都会在强大的镇压之下以失败结束,最终,所有人都麻木了,麻木的活着,只要饿不死就行。
在他回悟之时,还是在这样一个风雨飘零,社会动荡,五千万灾民流离失所,苛捐杂税,民不聊生,新旧思想摩擦,军阀混乱的国家之中,在某个角落里。
已是傍晚时分,快乐的声响起:
“太阳落山后,在澎湃广场开群众大会!”
接着,夕阳的余晖里,一个身穿灰色军装的小战士滴滴答答的吹响了俊豪。
正是晚稻收获的季节,金黄的稻浪随着晚风荡漾,在这片土地上一直荡漾到山脚。赤卫队开始帮助各家收割,妇女们把晚饭和水挑到地里,然后把沉甸甸的稻子挑回家,竹扁担在她们肩上吱呀吱呀唱歌一样的响着,孩童奔跑在稻浪簇拥的田野上,手中简陋的风车转动着,人们的脸上洋溢着小欧让。
大路上,远远地开过来一支长长的队伍,孩童们跑过去观望,“是红军!是红军!红军万岁!!红军万岁!!”
稚嫩的声音在落日余晖下飘动,他们跑过去跟着红军队伍,展开稚嫩的嗓子:
“当兵就要当红军,我为工农争生存”
一名在田里弯腰收稻谷的赤卫队队员直起身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高兴地呼喊其他队员:“是总部警卫师!”
收稻谷的队员们纷纷直起腰,看着属于他们的红军队伍,一个个脸上洋溢着自豪。
队伍开近了些,带领队伍的干部们向村里的老人们打招呼:“到城里去,准备开大会啦!”
路过的村子年老者带着村代表,都跟着去了,孩童们则跟在红军的队伍旁嬉闹,他们知道,这是一支保护他们的队伍,一支不同于军阀的军队,他们是真正意义上属于人民的军队!
大会如期召开,村红军干部轮番上台讲话:
“我们要开展新的生活,幸福生活正在向我们招手。”
“敌人知晓我们正在开大会,但那又怎样,胜利属于我们!”
“同志们!红军万岁!”
在这片土地上,四百万人民生活幸福,兵工厂和印刷厂都设立了分厂,烟草、制、织布、造纸、制药等等工业和手工业的规模不断扩大。
地区设有对外贸易局,鼓励商人商品输出和输入,引得各地的商贩不顾敌人的严密封锁,甘愿冒着坐牢和杀头的危险长途跋涉来到这里进行贸易。
南关外设有市场,农民和商贩在这里摆摊设点,百姓与红军采购员穿梭其中,讨价还价之声不绝于耳。他们还为红军官兵和他们的家属开办了供应生活必需品的专门商店,规定国企和合作社盈利的百分之二十要拿出来服务于红军家属,红军家属一旦患病或遇到困难就会得到踊跃募捐。地区银行发行的钞票,由于有大量的黄金和白银作为储备,这些钞票甚至比敌人发行的钞票还要值钱。
在浓密的树荫下和宽阔的水田旁,学校、医院、合作社、俱乐部、各种机构散落其间,一片欣欣向荣。
每一个清晨和黄昏,天地间都会响起红军官兵的歌声:
“当兵就要当红军,我为工农争生存。”
“官长士兵相亲近,没有人来压迫人。”
“当兵就要当红军,处处工农闹革命。”
“会做工的有工做,会耕田的有田耕。”
红军确信区苏是属于他们的土地,他们是土地的主人,他们开展了彻底的土地革命,不但当地的贫苦农民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土地,来自外省的红军官兵也都分到了土地,这些土地以公田的形式由当地的农民替他们耕种。
绝大多数的红军官兵有生以来第一次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土地,也因此,他们对红色产生了生死相依的感情。也正是这样,红军对眼下的幸福生活充满了无法遏制的热情,又为什么在一次次保卫家园的战争中,他们能够拿着刀去冲锋敌人的重机枪枪口,一次又一次的舍生忘死。
夏远也在行动,两个昼夜的探查地主的房屋结构,寻找到了地主存放粮食的仓库和囤积钱财的地下坑洞,摸清了地主手下的数量以及装备的武器,他本打算以自己的口才说服一些人跟随自己行动,但村子里的年轻人认为自己是个疯子,连自己的温饱都无法解决,却想着去跟有枪有人的地主对抗,这明显就是疯了。
“他们的思想较为守旧,想要真正的解放思想,就要让他们当一次土地的主人!”
夏远站在上帝视角,吸取教训,他相信,自己能够建造一支属于人民的军队。
南湖的农会运动并未波及到其他地区,他所在的农村依旧墨守成规,唯有开天辟地,解放思想,只有思想解放,才能够觉醒,让他们明白,土地并不是属于地主,而是属于农民。
夏远在思索,脑海里不断地浮现革命者走过的路,他要尽可能的避免自己走错了路。
走错了路,也许自己可以安稳没事,但却要无数跟着自己拼搏努力的人流血牺牲,这是不允许看得到的。
三天的准备时间,夏远确定了一条正确的道路,并选择了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准备动手。
夜幕降临,皎洁的月光覆盖了村子。
一道黑影翻过地主家的高墙,潜入到了地主的家里,熟练的避开守夜人的注意,潜入到了地主家流氓地痞住的院子,不得不说,地主家是真有钱,两个大院子,地面铺的青砖,院子里种植着草草,和外边的世界呈现截然不同的生活态势。
地主拥有十几名佣人,装备枪支弹药,甚至还有从白军那边购买的轻机枪,银元和小米是这个时代的通硬货,可以买来任何你想要买来的东西,他要先将十几名佣人解决掉,这些佣人从小就被地主买过来,跟随着地主半辈子,对地主马首是瞻,也跟着地主做了不少坏事,又仗着地主和手里的枪,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杀他们都算是便宜他们的。
夏远自然不会心慈手软,钻进他们熟睡的营房,摁住其脖子,用力一扭,可以清晰的听到骨头断裂的咔嚓声,动静惊动了熟睡的其他人,迷糊的时候,就感觉到脖子被人控制住,紧跟着一股剧痛过后,整个人的意识变得昏沉起来,浑身上下提不起力量,大脑仿佛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出气也越来越少,呼吸渐渐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