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远道:“我跟着大伙一块吧,刚好体验体验放羊和放牛。”
一名村里的老人道:“那哪行啊,这些羊跟牛到处拉屎,脏死了,你可不能跟着去啊,这些事情交给我们做好了。”
夏远笑着说道:“哎,咱们红军讲人人平等,不管什么身份,都具有放牛放羊的权利和义务,而且这牛羊拉的屎,可是天然的肥料,牛拉的屎干了之后,可以当柴火烧。”
他拿过一个鞭子,说道:“走吧。”
村里的老人便不再执拗,村子里的人都说夏远一点也没有官老爷的架子,现在看,村子里的人说得没错,夏连长是真的没有官老爷的架子。
周吉旺一路跋山涉水,逢人就打听碾坪村的消息,终于在一个村子里打听到了碾坪村的消息。
这天,他走在一个村子里,路过坐在树荫下的两个交谈的老农夫,隐约听到了两人口中说出碾坪村的消息。
“老大爷,问一下您刚刚提到了碾坪村吗?您知道碾坪村在哪里吗?”周吉旺几乎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跑过去询问道。
一名带着白胡须的老农夫提到碾坪村,显得很是高兴:“碾坪村啊,知道啊,刚从碾坪村回来,碾坪村好啊,红军去了之后,建立了农会,赶走了地主,红军还给大伙分到了土地,过不了多久,红军来了,好日子就轮到了我们了。”
身旁的老农夫道:“我们大伙现在就盼望着红军来啊,分土地,打地主。”
周吉旺眼睛明亮,激动地说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白胡须老农夫道:“你个小娃娃,我们还能骗你吗?碾坪村现在已经大变样了,你可以去碾坪村看一看。”
身旁的老农夫道:“你要去碾坪村吗?”
周吉旺点头:“对,我爹和我娘被我们村的地主杀害了,地主在我们村横行霸道,欺男霸女,我要去碾坪村找红军,加入红军,日后回到我们村子里,打倒地主。”
白胡须老农夫笑呵呵道:“加入红军好啊,从碾坪村回来之后,我已经跟我家儿子商量,把孙子送到红军队伍中,那是一支为人民的队伍,让自己的孙子加入红军队伍,帮助更多的人,到时候咱们的幸福生活可不就来了。”
白胡须身旁的老农夫道:“你呀,到时候叫上我家那孙子一块。”
“哈哈哈,好,红军来了,咱们也就有了自己的土地。”
周吉旺问:“大爷,你们不害怕吗?”
白胡须老农夫笑着说:“怕啥?这有啥好怕的,咱就这烂命一条,死了就死了,也不用浪费家里的粮食。再说了,那么多人把自己的孩子送到红军队伍,他们就不怕吗?被地主欺负太久了,你们都忘记了站着是什么感觉了。碾坪村的人在红军的帮助下,已经站起来了,他们就不害怕吗?”
白胡须老农夫看的非常开,他说道:“相比较害怕,他们更害怕跪着。”
周吉旺若有所思,白胡须身旁的老农夫道:“要给你父母报仇,加入红军是一条正确的路,害怕的话,就不要走上这条路,我们看的开,这条路要跟白军对着干,白军保护地主,红军打倒地主,但谁对我们好,我们心里都清楚。”
他声音有些沉沉的:“那些孩子都很年轻呢,我们能不知道,白军要是发现了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他们,所以啊,他们是在用自己的命去拼,那还有啥好害怕的。”
周吉旺对两个豁达的老人敬佩,同时心中更加坚定地加入红军队伍。谢过之后告诉他消息的老农夫之后,背着行囊的周吉旺站在山头上,目光注视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大山,毅然决然的朝着碾坪村的方向走去。
路过一条河,就在河沟里喝点水,取出郑大娘给了的面饼,小心翼翼的掰开一部分,放在嘴里细细咀嚼,连碎渣子都不放过,用舌头舔进嘴里,随后在河边的草丛里找到部分能吃的野菜,拿到河边简单的处理之后放在嘴里咀嚼,喝点水把嘴里的残渣咽进肚子里。
感觉到肚子里传来微微的饱腹感,这才往山里继续走。
走了两个多小时,一个坐落在大山中的村子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村子高低瓦舍错落有致,远远的可以看到遍布在高低瓦舍四周的田地之中有劳作的人影。
“这里就是红军口中的碾坪村了。”
下了山,很快进入到村子里,周吉旺就发现这个村子和老河村有着明显的不同,老河村在地主的欺压和剥削之下,有一种下雨时候的感觉,整个村子死气沉沉的,没有一丝活力。
而眼前这个村子随处可见下地干活的村民,孩童在街道上嬉戏,他看到一群穿着蓝色军服,头上带着嵌入五角红星帽子,和他年龄差不多的人正爬着梯子,帮着村民修建房子。
迎面走过来几个年龄小一些的孩童赶着一群牛羊,牛羊的数量很多,五六十只是有了。
孩童身后跟着几个老人,人群之中还有一个面容十分年轻的青年,手里仰着一根鞭子,一路走一路笑,还时不时的跟路边的村民打招呼,他们赶着牛羊往山上走去。
第354章 男儿膝下有黄金
穿过他们,周吉旺在村子中一家气势看起来非常不错的瓦舍前停留,他能够看得出来这个房子应该就是当地地主的房子,但房屋前并不像是想象中的那样避之不及,村子里的村民们大摇大摆的穿过门口,丝毫不在乎这里是地主家。
甚至有妇女在院子里进进出出。
一个妇女拿着一条周吉旺从来没有见过的裤子跑出来,招呼着村子里的大伙过来看,周吉旺来到门口,就听到里边一串欢呼声,那欢呼声让他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在他的村子里,几乎没有听到过这样的欢呼声:
“这裤子可真漂亮啊!”
“夏连长设计的裤子,能不好看吗?”
“快让李副连长告诉夏连长,第一批裤子出来了。”
听着他们的交谈,周吉旺踮着脚尖往里边看,出来一名妇女,他忙问:“大嫂,这里边是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
却见走出来的这名妇女的脸上洋溢着周吉旺从来没有见过的笑容,那种笑容是那样的开心和灿烂,让周吉旺感觉到眼前的村子是那样的不真实。
“是夏连长设计的裤子,被咱们大伙给做好了,现在已经做出来了,可漂亮啦。”
强压着心头的好奇,周吉旺又问:“夏连长,夏连长是谁?”
妇女脸上的笑容消失,盯着周吉旺,问:“你是谁?你不是俺们村的?”
周吉旺赶紧解释道:“大嫂,我是来自其他村的,我爹和我娘被地主给杀了,红军以前来过我们村子,告诉我他们在碾坪村,迟早有一天会来我们的村子。”
妇女便道:“夏连长就是红军的连长,他们就在后山上,你去后山上找他们吧。”
“好,谢谢大婶。”
谢过这名妇女,周吉旺紧了紧身上的行囊,看了眼后山的方向,心中激动起来,进入村子之后他就感受到村子之中那种不同寻常的氛围,在每个村民的脸上洋溢的笑容绝对不是被地主压迫和剥削的笑容。
生活已经相当苦涩,谁又能够笑的开心灿烂。
加入了红军队伍,他就有了报仇的希望。
“一二一一二一”
来到山上,周吉旺就听到了整齐划一的声音,心情愈发按捺不住,走上山,看到了正在训练的红军战士,一群穿着蓝色军服的战士沿着小路跑步。
“立定!”
一排长杨成林带着一排正在训练,看到走上山的周吉旺,立即命令队伍停下,谨慎的盯着周吉旺,问:“同志你好,你是来做什么的?”
周吉旺看见说话的人,便道:“我是老河村的村民,来到这里想要找红军。”
“老河村不是先前咱们执行任务的村子吗?”
一班和二班战胜曾经在老河村执行过任务,那是他们第一次执行任务,所以对老河村的印象还是非常深的。
一排长杨成林问:“我们就是红军,你来找我们是有什么事情吗?”
得到对方肯定的周吉旺眼泪一下子喷涌而出,放下行李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求求你们,让我加入红军队伍吧。”
“快起来快起来,这可使不得,我们连长说了,红军队伍讲究人人平等,不允许搞特殊,还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有什么困难告诉我们,我们红军一定会帮助你的,跪下可使不得。”
一排长杨成林赶紧上前把周吉旺搀扶起来,扭头道:“一班长,三班长,你们带着队伍继续训练,二班长过来。”
“是!”
二班长走出队伍,一班长则大喊:“跑步!走!一二一!一二一!”
二班长走过来道:“我先前去过老河村,你有什么困难跟我说,我们一定会帮助你的。”
周吉旺眼泪不断地落下,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自己的老母亲和老父亲惨死在眼前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二老被地主残忍杀害,到现在父母惨死的模样依旧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之中,就像是雕刻在石头上的痕迹一般,挥之不去。
活着找到红军为老父亲和老母亲报仇是他唯一的执念。
而现在他终于找到了加入红军队伍,为父母报仇。
擦掉眼泪,周吉旺强忍着内心的悲痛,重拾自信,跟着一排长杨成林和二班长来到红军生活的地方,他看到的是一排排自己修建的房屋,两三名背着竹筐的红军战士满载而归,跟一排长杨成林和二班长打着招呼。
周吉旺看着他们竹筐里的东西,发现竹筐里放着的竟然是一筐筐食物。
他们进入一个院子里,系着围裙的红军从屋子里走出来,抓着一块布匹擦手,兴高采烈的喊:“小平,今天有肉没有?”
名叫小平的采购员放下后边的竹筐,说道:“连长吩咐了,一日三餐中要有一餐有肉,哪怕数量少,也要有肉。”
“哈哈哈哈!”
听着那爽朗的笑声,周吉旺莫名的感觉心安,转头看着带领着自己进入房子的红军战士,房子里的物品大都是采用竹子制作的,竹子制作的凳子、桌子、竹箱子,在房间的一侧有几张竹床,一切都是手工做成的。
“坐,从老河村来到这边很渴吧,喝点水。”一排长杨成林走到凳子前坐下,伸手指了指,见周吉旺还有些拘谨,便笑着说:“同志,你不要害怕,我们红军跟其他军队不一样,我们红军提倡人人平等,在训练和执行任务的时候,我是大家的排长,但是在生活上,我就是大家的朋友,亲人,你也一样,来到这里,我们就是朋友,在朋友家,随便坐。”
周吉旺便放下行囊,坐在竹凳子上,二班长给他倒了杯水,“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周吉旺连忙道:“长官,我不渴,我在山那边的一条水沟里喝了不少水了。”
“这样啊,你现在说说情况吧。”一排长杨成林点点头,“我们连长现在下山了,估计要晚一会儿才回来,你先给我们说,等连长回来了,我们带你去见他。”
“好。”周吉旺点头,便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地主知道了我们拿了红军的钱,带着他的手下到处杀人。”
“我的老父亲和老母亲.都,都被地主,和他的手下打,打死了。”
提到老父亲和老母亲的惨状,周吉旺心痛至极,眼泪止不住的流。
“岂有此理!”
一排长杨晨林怒不可遏的站起身,眼眶布满猩红的血丝,愤怒的盯着地面:“他竟然敢这样做,在村子里到处杀人,他就不怕遭报应!妈的,二班长,走,咱们现在去找连长!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告诉连长,让连长带着咱们提前把老河村给解放了!”
二班长同样愤怒不已,骂道:“对!张旺财明知咱们存在,竟然还敢对村民这样做,他罪该万死,让连长把张旺财绑在树上,召集全村村民开会,惩罚张旺财!”
一排长杨成林对周吉旺道:“同志,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们会管到底,我们为大伙做主!走,我现在带你去找连长,我们连长就山下。”
两人带着周吉旺立刻赶往山下,在被厂并未找到夏远,听被厂里的女同志说:“夏连长在看完新衣服之后,就走了,好像是去养殖场了。”
养殖场是在山上划分的一块地,并用竹竿和树木围住,上午放羊的人把羊赶到圈地里,太阳落山的时候再赶回来关起来,在此期间他们只需要看着圈地之中的牛羊就行,圈地很大,植被很茂密,再加上牛羊的数量不少,放羊的人还是比较多的。
有的时候闲暇的村民也会上山帮忙,一般太阳落山了,李老爷子就会召集一些村民去山上帮忙把牛羊赶下来。
杨成林和二班长带着周吉旺前往养殖场,周吉旺有些好奇的问:“刚刚那是做什么的?”
二班长说道:“是做衣服的,这是俺们连长的设立的被厂,红军掏钱购买布料,大伙来帮忙做衣服,做一件衣服,他们能拿一些钱,做好的衣服说是等到日后贸易区开展之后,再进行售卖,贸易区啥的俺也不太清楚。”
周吉旺内心被震惊填满,碾坪村里的一切都东西都让他充满了好奇与震惊,当初来他们村子里的红军说的没错,碾坪村真的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来到山上,远远地就看到一片被木栅栏圈起来的地区,牛羊在栅栏里,栅栏外站着一群人,正在对里边的牛羊指指点点。
“连长!连长!”
杨成林喊道,着急忙慌的走过去。
听到声音的夏远扭头,见到来人,“是一排长啊,慢点慢点,别着急,怎么了这是,慌慌张张的,老杨啊,快一个月了吧,你也是老战士了,怎么做事还这么慌张,慢点,不着急,慢慢说。”
杨成林微微喘了口气,说道:“连长,让二班长给你说吧。”
夏远扭头看向二班长,问:“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二班长喘气,着急忙慌的说道:“是老河村,老河村的村民出事了。”
夏远微微皱眉:“老河村,那不是先前买羊羔和牛犊的村子吗?”
他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慢慢说,别急。”
二班长道:“连长,前段时间开会,你不是交代俺们二班去老河村调查一下那老河村地主有没有抢村民的羊羔和牛犊吗?俺就带着二班的战士去问了,嘿,那狗东西还真的抢了,他不仅抢了村民们辛辛苦苦养的牛犊和羊羔,还把人给打了。”
他说:“俺们就把买羊羔的钱原价赔给那些被抢的村民们,并叮嘱他们一定要小心一些,别被地主发现了,又告诉他们,我们迟早会打过来,把地主赶走,让大家都不要担心,也不要着急,但是没想到这才过去了多久,老河村那边就出了事。”
二班长指着身边的周吉旺道:“这位是老河村的村民,他刚从张旺财手下逃脱出来,一路寻找咱们,找到了咱们村。”
二班长给周吉旺介绍道:“这位就是俺们的连长,别看俺们连长年纪轻,但实际上已经是一位老红军战士了,以前跟着红军队伍闹革命,后来失败队伍被打散了,连长另辟捷径,回到俺们从装疯子,观察了很久才动手,现在碾坪村已经发展起来了,好日子迟早会带给其他村子的。”
夏远笑了笑,目光落在周吉旺身上,问:“老河村我知道,已经在我们计划的目标上了,只不过老河村距离碾坪村较远,我们发展也是要从周边的几个村庄开始,估计要等到日后才到老河村。”
他思索了一下,“不过话又说回来,老河村发生事情的话,也是跟我们红军有直接关系,这一点是我的失误,红军进入到其他村子,一旦留下痕迹,被敌人追查到,遭受苦难的就是地方的村民,我应该跟战士们打个招呼的那天就应该动手。”
周吉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头重重的磕在地面:“还请连长为我的老父亲和老母亲做主!”
夏远赶紧把周吉旺搀扶起来,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我都会为你做主,并且这件事情本来我也是有一点责任的,既然选择了交易,又让他们回去,应该提前预料到可能暴露的风险,怪我怪我。”
提及这件事情,夏远满是自责,碾坪村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农会的改革变动一堆事情,方方面面他都要考虑,这段时间也是光顾着村子里和根据地的事情其他事情都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