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的尸体被自己人的炮火炸的粉碎，断肢残臂散落一地，地面的泥土都带着暗淡的红色，刨去空气中的硝烟味，就是淡淡的血腥味。
杨南镇不放心，说道：“王胡子，跟着去看一看。”
这边，夏远的屁股刚刚坐在地上，一名小战士端着枪出现在阵地上，硝烟弥漫，他的身影看起来有些朦胧。
“同志，自己人！”
说完，郭兆麟看着他们周围还剩下的三门m1式75毫米山炮和两个木箱的炮弹。
夏远从地上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用枪拄着地面，望着硝烟弥漫的战场，稍稍吐了口气，心里多了几分诧异，洋鬼子竟然停止进攻了，多少有些不可思议。
“炸死他们这帮龟儿子！”
翻译给郑师长读了一遍，郑师长听了，微微一笑，挥着手，高声道：“我们走！”
这支行军队伍，在远处看犹如一条疲倦的灰色长龙，在山路上艰难地移动着。段副师长都帮忙扛着电台天线，一面走，一面问：“小伊，啥时候能修好？”
小伊回答：“副师长，除了蓄电池进水外，肯定是信号放大器有故障，不过我会尽力修好，一会儿停下来，我和老赵再琢磨琢磨。”
段副师长点头：“好，别急，慢慢来。”
第535章 散是一盘沙，凝是一块石
说完，看着那份最后抄收的六十军军部的突围指要内容：“向西北突围，到鹰峰集结，有部队接应，越过公里，马坪里北面，就是我军阵地。”
这是最后一次电令，让本来疲惫不堪的一八零师全体官兵立刻焕发出惊人的力量，他们在与死神抗争着，与天搏斗着。
这么大的一支队伍在运动，很快就被敌人察觉。
这时，美第十军情报处联络官神秘的一笑，他递交给阿尔蒙德一份文件草案，上面简单的记录了中国军队一八零师这几小时内的动向。阿尔蒙德看完后，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把文件放在桌子上，目光继续盯着地图。
联络官说：“将军阁下，志愿军一八零师的意图很明显了，他们已经完成了作战指令，他们的司令官一定是给他们下达了转移的命令。”
阿尔蒙德看了很久的地图，转过身，对他说：“传令陆战一师、陆战七师、牛曼尖兵特种分队、韩军第六师，让他们都给我往上压，不惜一切代价，全歼一八零师。这是我们第十军此次作战之首要目的，如果进攻迟缓不积极者，就地军法处置！”
这个命令，是阿尔蒙德自登陆朝鲜以来，对属下下指令最严厉的一次，看样子，不吃掉一八零师，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目前，对于他个人甚至整个第十军乃至联合国军而言，这次确实是全歼一八零师的最佳时机，如果吃掉了他们，这将会成为国际上最大的一个新闻。
况且，以目前的力量数据对比，他认为吃不掉一八零师才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过，阿尔蒙德想错了，而且想错的非常离谱，接下的来几日战斗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美第十军自发现一八零师向鹰峰靠拢后，包围圈这个大口袋扎的越来越小，越来越密集了。
轰隆隆。
这也出乎了其他战士的预料，还以为接下来会有一场硬仗呢，看着逃跑的洋鬼子，一名小战士笑着说：“跑的真快，赶着去投胎呢。”
哒哒哒。
“这群美国鬼子很理智。”夏远盯着，捏着枪。
几人摇了摇头。
“同志，你们是哪部分的？”杨南镇问道。
王胡子忽然压着声音喊。
“夏连长，我们要不要打。”一名小战士问。
“我是机炮连指导员，你们先跟着我们吧？”
山沟沟里，几道人影悄然的向前摸索。
他们还算聪明，山的另一边有闪烁的火光，忽明忽暗的，这群美国鬼子就往山的阴暗面钻，钻进黑暗中，中国人就看不到了。
几名战士们听了，连忙说道：“夏连长，有的，我们一个连都被敌人给冲散了，彼此联系不上，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我们跑的地方对不对。”
活下来的还有七八名战士，他们端着枪，转过身向敌人冲过去，却发现战斗已经结束了敌人全部都死了。
夏远目光动了动，捏着手里的枪，道：“打，不光是为了几名战士的遗体，更是为了千千万万的战士们，不管能不能把这股洋鬼子消灭，得把他们打疼了，让他们看到我们，就得夹着尾巴！”
杨南镇咧着嘴笑，他明白，这是要给这些战士们上一课，要给战士们带去无穷的自信，杨南镇对夏远是心服口服的，机炮连就剩他们三个人，不如跟着夏远。
他们不约而同的往山上看去，在忽明忽暗的炮火声中，山顶上隐约看到了三道人影，一道似乎是坐着，另外两道站着，然后向他们这面跑过来。
火光在昏暗的天空下闪烁，从山的另一边传来，声音在山谷的上方回荡。
“我也去。”
“把弹药收拾一下，该换武器的换武器，该补充弹药的补充弹药，动作快点，敌人随时都有可能摸上来。”
“哈哈哈哈！”
他们爬上去之后，马上就听到了山沟里有枪声响起，夏远蹲在地上，眯着眼看去，前方山沟里有大概一个半的战士被一个排的美军咬着，双方在山沟里激战，打的很凶，枪口的火光不停的闪烁。
“同志，谢谢们，如果不是你们，我们可能就被敌人给打死了。”
八个战士的手脚都很干净利落，很快把敌人身上的子弹和手雷给摸走了，带不走的枪支，他们握着枪托，狠狠地砸在地上，直到把枪管砸的变形了。
“fuck！”
昏暗的天空下，炮火在山谷间肆虐，回荡，经久不息。
“move！move！”
“他们似乎坚持不住了。”
一枪一个。
“夏连长，怎么还没有找到队伍。”
见到两人来到山下，活着的战士们走上前，高兴地说道。
“那就带着他们一起走。”夏远目光微动，想到了什么，踉跄的站起身，说道：“同志们，你们还有没有跟其他大部队走散的人。”
杨南镇快速的叮嘱道，回头对王胡子道：“你也去，咱们动作要快一些。”
“夏连长，你听。”
“指导员！！那太好了！”
把那些被敌人冲散的战士们找到。散是一盘沙，凝是一块石，说的真好！
王胡子把吴亮叫了上来，他们埋伏在山沟上，借助远处闪烁的炮火，盯着下方晃动的美军，一百多人，战士们没有害怕，捏着手里的枪，脸上带着杀意。
他心里也在思考夏远说的话。
但是他们小看了山上的中国人，不管他们躲在了哪里，子弹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到后面，只能听到清脆的大八粒的声音。
杨南镇应了声，把扛着的东西放在地上，端着枪，示意王胡子和吴亮跟着他。
被追击的志愿军战士反应过来，见局势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扭转了，大喜的喊道：“同志们，是我们的人，回头干特娘的！”
“吴亮，你留下来负责看着东西，另外机灵一点，别被敌人给偷了。”杨南镇说道。
夏远举起枪瞄准了美军的少尉，果断地扣动了扳机，清脆的枪响，指挥士兵继续追击的美军少尉倒在地上，其他士兵看了眼，面面相觑。
几名战士一听，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要小心一些，”
战士们会心一笑。
夏远一瘸一拐，扛着两箱食物，仍然没有掉队，走走停停，他们似乎掉队了，停下来休息了一下，他望着四周的高地，“不行了，得去山上看一看。”
活着的战士仍然感觉到心有余悸。
四面八方都是零星的枪声，但又被敌人猛烈的炮火掩埋，这样的情况，一时间连夏远都有些晕头转向的，失去了方向感。
敌人冲的很凶猛，把一颗颗手雷丢过去，山沟沟的碎石多，手雷爆炸的威力不小，轰隆一声，受伤的战士被敌人打死，后面的敌人就压了上来，继续追着他们打。
“是我们的人！”王胡子瞪着自己的眼睛，说道：“肯定是咱们五三八团的，从这个地方撤出来的，除了咱们五三八团，没有其他人。”
这倒是出乎了夏远的预料，这群洋鬼子留下来十几具尸体，就跑的没影。
王胡子吐了口气，累的不行，他们从阵地上撤下来之后，还惦记着先前搬运的物资，就摸到了鬼子的阵地上，但是物资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四个人哪里搬得完，只能搬了几箱子食物，就往前跑。
正在搬运尸体的美军士兵突然慌乱起来，他们半蹲着身子，扶正了钢盔，向山顶射击，小队长的副官看到小队长已经死透，尸体都开始冰冷起来，扯着嗓子大喊，丝毫没有想要跟他们打的想法。
“救他们！”
“牺牲战士的遗体你们收拾了吗？”
他们发出惊恐的叫声，活着的人越来越少，倒下去的人越来越多。
“我们是五三八团三营八连的，同志，你们是哪部分的？”
夏远具备夜视和鹰眼，他迷失了方向，需要重新把方向找回来，山上必须要去一趟。
“连长，指导员，敌人来了！”
砰砰砰！紧跟着，只听到了山上有枪声传来，他们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枪声响起的瞬间，就伴随着一名美军士兵倒在地上，没有被打死的发出一声惨叫，呼救着活着的士兵来救他们。
山上的枪声更大了，子弹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崩裂碎石，向四面八方跳开。
“魔鬼！他是魔鬼！”
众人一听，瞬间警觉就地寻找掩体，向山下看去。
一个班的战士，十几个人，被一个排的敌人紧咬着，不停的有战士中枪倒下，倒下的战士大喊着：“快走，我拖住他们。”
夏远回头看着他们。
“这洋鬼子咋跑的这么快！”王胡子目瞪口呆，他们就几个人，也不激烈，怎么这一百多号洋鬼子就跑了。
追击的美军士兵一看情况不对，大骂了一声，收起枪就要跑。
然后带着缴获的弹药，来到山上，夏远正忙活着自己的绑腿，杨南镇带着八名战士上来，说道：“他是我们一营的大英雄，一营一连连长，夏远，看报纸的时候应该看过吧，就是他，炸了敌人炮兵阵地，缴获了不少物资，带着两个战斗小组，迂回到敌人屁股后面，协助主力部队打下了336高地。”
一八零师一旦开始突围，三个步兵团，将会被敌人围追堵截，分割开来，各个连队之间便会出现断连。
“一个连尚如此，我估计被敌人冲散的部队数量不少。”夏远有了新的想法，“杨指导员，我们要去把那些走单的战士找到，把他们聚集起来，散是一盘沙，凝是一块石。”
没有细致的作战计划，伴随着远处炮火闪烁的火光，照明弹飘过来的光芒，夏远率先扣动了扳机，射杀了美军的小队长，伴随着枪声陡然响起，战士们像是听到了发令枪的声响一般，纷纷扣动扳机，一排排子弹横扫下去，当场有几名美军士兵躺在地上。
被追击的八名战士心情正烦闷着，听到夏远的话，战斗热情呼呼的高涨。
大约有一百多号洋鬼子出现在山谷里，这些洋鬼子看到山谷里躺着都是他们自己人的尸体，反观打死的志愿军战士就那么几具遗体摆在山沟里，带队的美军尉官大怒，看向山沟深处，却不敢贸然追击，他们的大部队还没有深入，贸然追击，两侧的山太高，很容易被中国人埋伏，一旦进入到中国人的包围圈，想出来都不太可能。
“五三八团一营机炮连的，你们怎么会被敌人追的这么狼狈。”
“我们跟大部队冲散了，也分不清方向，就寻着枪声的方向，但是我们赶过去的时候，那些坚守的战士都已经牺牲了，敌人很快就发现了我们，他们见我们人少，只派出了一个排的敌人来追我们。”
杨南镇用力的捏紧了自己的枪。
“那咱们上山上看一看。”
杨南镇又跟夏远解释：“他们跟我们的情况一样，都跟大部队走散了。”
山比较陡峭，灌木特别多，地上碎石居多，难以行走，夏远用枪拄着地面，一点一点的往上爬，他的双臂力量十足，抓着一根粗壮的树枝，以强大的臂力做牵引，轻而易举的就能上去。
啪，啪，啪。
一名战士也说：“我们都想好了，如果找不到大部队，就在山里打游击。”
“指导员，你就放心吧。”杨南镇立即保证道。
活着的美军士兵被恐惧包裹，身上也被冷汗给浸透了。
战士们一听眼前这名同志竟然是指导员，心中安定了一些。
夏远站起身，说道：“看吧，这些美国鬼子也没啥大不了的，他们就是一群纸老虎，除了武器装备比咱们好，他们还有啥能跟咱们比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胜利一定属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