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广奇立即下令,“各连进入战斗状态,二连前排一个排,支援三连防线,盯着日军。”
“是!”
张广奇拿起凳子上的衣服穿在身上,对吕景光道:“走,我们去三连阵地。”
“营长,前线太危险.”副官张口,想要劝他不要去前线。
“哪有什么危险不危险的,日本鬼子打过来,中华大地都危险了。”张广奇头也不回的跟着吕景光,一同跟随的还有一连长和二连长,他们也想要看看吕景光口中的那个神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在日军阵地,夏远所带领的夜袭小队暴露了,原因竟然是郑大用放得一个屁,惊动了一名日军,对方反应很快,发现他们后迅速开了枪,自知位置暴露,夏远索性不再隐藏,开枪将其射杀,命令几人迅速后撤。
日军的动作很快,枪声响起之后,大约有三个分队的日军朝他们的位置靠拢过来,夏远带着他们一路后撤,一直撤到了芦苇荡附近,和日军产生激烈的交战。
他们已经摸到了日本鬼子的阵地上,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暴露,就连夏远都感到十分意外,但眼下已经暴露,责怪也没有用,当务之急是要活着离开日军阵地,这次夜袭失败了,但至少磨砺了这几个人,等下次继续带着他们偷袭日本鬼子阵地就行了。
日军的反击很快,子弹在芦苇荡的上空穿梭,打的茂密的芦苇断了枝叶,纷纷的从上空飘下来,覆盖在大伙身上。
“远哥,你先撤,我们掩护你。”
赵世国眼瞅着日军的进攻逼近芦苇荡,一旦日军进入芦苇荡,那么他们的优势将不复存在。
“净说屁话,老子掩护你们还差不多,把身上的手榴弹留下来,赶紧滚蛋,别耽误了老子。”夏远骂骂咧咧,脸颊和手被芦苇拉的升腾,拉出一道道血痕,依仗着夜视,瞄准日军进攻的士兵,一颗颗子弹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从灌木丛中飞射出来,没入日本鬼子体内。
赵世国他们看不清楚日本鬼子的兵力如何,但自己看的一清二楚,进攻的三个日军分队从三个方向靠拢过来,其中一个日军分队在自己的特殊照顾下,伤亡惨重,已经无法继续冲锋,只能趴在地上,胡乱且盲目的射击。
另一个方向的日本鬼子则呈散兵线向芦苇荡进攻,实际上日军也没有发现他们,芦苇荡的草丛和灌木太茂密,只能盲目的向芦苇荡里,传来枪声的位置射击,殊不知,河滩的位置下低上高,子弹都打在了泥土里,把芦苇荡的根都打的稀碎。
夏远飞快的消耗着身上的子弹,看不到日军,就通过日本鬼子的枪声来判断其位置,拉栓射击,子弹嗖嗖的在芦苇上空交织,飞越,明显的能够感觉到日本鬼子的兵力正在逐渐的减少。
但日军后方的部队正在支援过来,他们不能在这里跟日本鬼子打消耗。
轰轰!
日本鬼子投掷的手榴弹炸的芦苇荡晃动不已,泥泞的芦苇地面成为很好的掩护,手雷落在地面上,产生的爆炸冲击波有一部分被地面吸收,另一部分则被芦苇吸收,大伙基本上没什么事情。
又在夏远的督促下,他们这才从芦苇荡里往后面的河里爬,出来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带手榴弹,那玩意儿在水里泡泡,很容易不响,所以,每个人身上只携带了一部分子弹,但打死了日本鬼子两个暗哨,他们身上的子弹得到了补充。
日本鬼子单兵携带的弹药普遍在120发,打死两个日本鬼子就能把几人的弹药补充满,甚至一场战斗下来,不少人都还有余弹。
前方,只剩下夏远一个人,赵世国他们撤了,夏远方才能大展拳脚,他在芦苇荡里快速穿梭,迂回到日本鬼子侧翼,小日本鬼子还没有意识到芦苇荡里的敌人已经摸到了他们侧翼,只觉枪声不响,便认为敌人已经逃跑。
剩余的日本鬼子从地面上站起来,端着枪小心翼翼的靠近芦苇荡。
嗖。
一颗子弹从他们侧翼响起,命中一名日本鬼子,只听到那一声枪响在他们侧翼响起,剩余的日本鬼子大喊大叫着,立马转动了方向,就地趴下,向他们的侧翼开枪。
子弹嗖嗖的贯穿灌木,消失的无影无踪。
等他们靠过去,哪里还有敌人的影子,早就跑没影了。
河对岸,国军阵地,张广奇用望远镜观察着日本鬼子的阵地,战斗打的激烈,日本鬼子的枪声不断,反击的枪声却很小,三连的将士靠在掩体里,盯着那片芦苇荡,茫茫黑夜,只能听到枪声从芦苇荡里传出来,却看不到一个人影。
直到侦查河岸的侦查员发现了水里的赵世国、郑大用、书生、老雷和小六,便立即大喊:“水里有人,是我们的人!”
“这么多人!”赵世国爬到岸上,几乎累的虚脱,抹掉脸上的水,抖了抖湿漉漉的枪械,站起身,便看到阵地上,百十号人盯着他们看。
几人往前走,又看到了吕连长,以及吕连长身后的那个汉子,对方身上披着一件外套,带着望远镜,连吕连长都只站在他身旁,赵世国便立即意识到这个人很有可能是他们的营长,便立即道:“长官好!”
张广奇看着湿漉漉的几人,目光落在赵世国身上:“你就是夏远?都撤了回来,为什么日本鬼子阵地上的枪声还没有断。”
吕景光在一旁道:“营长,他不是夏远,他是我三排一班班长。”
他的目光扫视眼前几个湿漉漉的兵,没见着夏远的身影,立马问道:“夏远是不是留在了河对岸。”
赵世国点头:“连长,远哥让我们先撤,我们留在河对岸,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会成为远哥的累赘,所以,他让我们先撤回来,远哥的本事你也知道。”
吕景光深吸了一口气,询问道:“河对岸的情况怎么样了?发生了什么,你们怎么会被日本鬼子发现?”
说到被日本鬼子发现,几人都有些支支吾吾的,是郑大用放了一个屁,吸引了日本鬼子的注意,导致他们暴露。
暴露的方式实在是奇怪。
见几人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个明白,张广奇的脸冷了下来,郑大用瞧着,立马说道:“连长带着我们经过日本鬼子的一个暗哨,我吃坏了肚子,放了一个屁,引起了日本鬼子暗哨的注意,他朝我们开了枪,惊动了日本鬼子。”
吕景光听了这奇葩的暴露方式,忍不住骂了一声:“蠢货!搞我营长,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报告长官,情况还算稳定,远哥的枪法很准,在夜间又看的比我们清楚,我们躲在芦苇荡,我们连日本鬼子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只听到日本鬼子的枪声,但是远哥一开枪,日本鬼子的枪声就不怎么厉害了。”
赵世国也是战场经验丰富的老兵,日本鬼子射过来的子弹密集的很,子弹嗖嗖的从头顶飘过,被子弹打碎的芦苇掉的厉害,但是夏远开枪后,情况便发生了变化,头顶飘过的子弹量明显减少了很多。
老雷沉着声音说:“如果给远哥一些手榴弹,我估计追过来的日军能被远哥一个人给消灭掉。”
几人都深信不疑的点头。
张广奇沉吟,便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
“是!”
几人快步离开,没一会儿,吕景光就追了过来,把几人叫到破旧的屋子里,“前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你们副连长究竟有没有事。”
“连长,我们的话你还不信吗?远哥没什么事情的。”书生是从最开始就跟着夏远的,比赵世国还要早,他说:“在罗店的时候,我们被十几个日本兵堵在了房子里,远哥单枪匹马,一个人翻过院子,跑到外面把日本鬼子消灭,除了远哥,谁也做不到。”
赵世国则把他们渡河之后发生的事情一字不差的告诉吕景光,听完几人的话,吕景光站起身,说道:“你们安安静静的待着,休息休息。”
“连长,营长怎么来了,我看着一连长和二连长他们也来了。”赵世国的表情有些担忧,说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副连长做的事情让人感觉有些难以置信,所以不少人都是过来看热闹,也算是求证。”吕景光感慨,说道:“如果夏远活着回来,所有的谣言都会不攻自破,副连长将会成为咱们营威望最高的人。”
吕景光作为一名连长,内心清楚,这样一个神射手出现在战场中,丝毫不弱于神仙显灵的威力,他将会成为很多士兵心中向往的人,崇拜的人。
吕景光做了简单的询问和解释,便急匆匆的走了,日本鬼子阵地上的枪声还没有停止,不清楚前方的战况究竟怎么样。
先前只是当做笑话看待的一连长和二连长此刻也收敛了脸上玩味的笑容,他们静静的看着河对岸,在那个方向,被他们当做是玩笑的那个人,孤身一人深入到了日本鬼子阵地,和日本鬼子展开了激烈的交战,此刻他们心里的想法渐渐的发生了转变。
如果吕景光说的是真的。
那么这个人的价值不可估量。
神射手的称号非他莫属。
第644章 考验
天太黑了,根本不清楚前线发生了什么事情,也看不清楚状况如何,即便是使用望远镜看过去,也是朦胧一片,看的不真切,倒是隐约可以看得到日本鬼子开枪的时候,枪口闪烁出来的火焰。
唯一能够辨别战况的,唯有通过对岸激烈的枪声,来判断当前的战况。
一连长收起来小觑的心思,说道:“枪声嘈杂,夏副连长使用的是日本鬼子的步枪,但从枪声上来看,围攻夏副连长的日军兵力可能在两个班左右。”
枪声激烈,考虑到日本鬼子会连续开枪的可能,基本能够判断出来,日本鬼子的大致兵力,就在一连长所推断的兵力上下浮动。
随着时间推移,密集的枪声开始变得稀疏起来,但枪声仍旧没有停止。
大伙脸上的表情发生了一丝丝转变。
二连长的目光透着惊骇:“战斗已经持续了十几分钟,仍然没有结束的意思,难不成日本鬼子连一个人都解决不掉,双方在试探性的射击?”
“不可能!”一连长摇头,目光幽深,带着几分震撼:“试探射击能试探这么长时间,他只有一个人,日本鬼子会试探不出来?如果日本鬼子试探出来他只有一个人,这些日本鬼子绝对会像疯狗一样进攻。”
张广奇放下望远镜,赞同一连长的话,说道:“一连长说的,老齐,你的想法不对,兵力的多少,咱们靠着枪声就能判断出来,那和夏副连长交战的日本鬼子会不清楚,唯一能够说的清的就是,日本鬼子连续冲了好几次,都没能打下来。”
顿了顿,张广奇又道:“吕连长说的可能是真的,也许他真的是一个神射手,而我们的确是小看了他。”
大伙不吭声了,陷入了沉寂,站在三连构筑的防御工事内,听着河对岸响起的阵阵枪声,一时间,每个人心里宛如乱麻一般,他们都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斗数十次,见识过不少响当当的人物,不怕死的,拼刺刀厉害的,消灭不少日本鬼子的士兵更是大有人在。
而这般人物,是他们从军数年来,第一次遇见的,更是第一次见识到的,真真切切的发生在自己身边。
他们无法想象,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自信,能够带着五个兵,渡过泗塘河,去偷袭日本鬼子阵地。
更无法想象到,在被日本鬼子发现后,他先让自己的部下撤退,孤身一人面对日军凶残的进攻。他们设想把自己一个人放在日本鬼子的阵地上,面对着日本鬼子凶残的进攻,他们自己能够抵挡多久。
事实证明,他们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也坚持不了多久。
日军的阵地上,枪声不断地响起,三八大盖的声音带着几分沉闷和沉重,即便是隔着一条河,都听的十分清楚。
子弹夹里,一枚枚黄橙橙的子弹并排插着,夏远隐藏在废墟里,躲在角落中,粗糙的大手捏着一枚枚黄橙橙的子弹,在身上擦拭,远处,日军的三个分队向他所在的位置包夹过来。
夏远不紧不慢,把子弹放在身上的衣服,擦拭掉子弹上携带的泥垢,拉栓,退出弹仓里的子弹壳,把五颗子弹抓在手掌心,摁在弹仓里,盯着远处的日本鬼子。
这些日本鬼子摸清楚了自己只有一个人,但摸不清楚自己的位置在哪里,只知道是这个方向。
夜色为夏远提供了很好的伪装,再加上泗塘河沿岸的地形十分复杂,芦苇众多,即便是房屋废墟,身后便是茂密的灌木和芦苇荡,可以说,自己和日军周旋的空间非常大。
五颗子弹顶上,日军瞄准远处小心翼翼摸索的日军。
砰的一声,枪响打破了片刻的宁静,日本鬼子受到惊吓,趴倒了一片,胡乱的向夏远所在的方向开枪射击,拎着枪快速迂回的夏远早就绕过了那个位置,在夜视的帮助下,整个世界如同白昼一般,他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日本鬼子的位置,但日本鬼子却看不到他的位置。
这便是他巨大的优势,通过迂回,绕过日军兵力较重的位置,选择日本鬼子看不见的方向,悄默默的靠近日军的一支分队。
这七八个日本鬼子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们趴在地上,胡乱的射击,反正子弹多,完全不需要节省弹药。却没有看到,在他们侧翼的灌木丛猫着一道黑影,当日军察觉他们射击了一阵子,不见敌人还击,在日军分队长用鸟语呼喊下,日军的士兵再度站起来,端着装有刺刀的步枪,小心翼翼的靠近。
一道黑影突然从草丛的灌木闪过,走在日军分队后的分队长,余光瞥见一道黑影靠近,紧接着眼前一,脖子发出轻微的咔吧声,哗啦一声撞倒在道路一侧泥泞不堪的灌木里。
前方一名士兵浑身一震,猛的转身,身后静悄悄的,除了一层的灌木正在晃动,他好奇心爆棚,手指扣在扳机上,小心翼翼的靠过去,并大喝一声:
“谁!”
“喂,堀田君,快点跟上。”
“来了。”
名叫堀田的日本兵应了声,没再继续靠近,拎着步枪连忙跟上去,一阵风吹来,灌木在风吹动下,缓缓晃动,飘出来一阵刺鼻的血腥,很快便消散在空中。
二十多名日本鬼子聚集在废墟里,一名日本兵捡起地面上的弹壳,目光冰冷,把弹壳摔在地上,大骂:“八嘎,我们被这个中国人耍了,他已经跑了!”
“报告,我们的分队长不见了!”
“纳尼?快去找!”
“是!”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名日本兵在搜索中突然消失,消息传来,这些日本兵看着四周晃动的树影,风吹过灌木发出的沙沙声,莫名打了个寒颤。
支那人就像是幽灵一样,看不见,摸不着,总能在出其不意的地方射杀他们的人,每次他们围过去,那个支那人就像是蒸发了一样,消失不见,然后出现在另外一个地方。
而现在,这名支那人连枪也不用了,就在那看不见的黑暗中,袭击他们的人,完全是把他们的人当成了猎物,当失踪的人数突然增多,二十多人只剩下十几人的时候,一股莫名的恐惧在这些人心中滋生。
稍微飘动的影子,就会被他们当做是消失支那人,朝着晃动的地方射击,靠近了发现,哪里是支那人,根本就是一团晃动的灌木,被当成了人影罢了。
夏远的双手沾满了日本鬼子的鲜血,坐在一名日本鬼子的尸体前,双手在尸体上擦拭,然后取走上边的两颗手榴弹,目光扫过空旷的河滩,盯着远处的日本鬼子,把手雷甩了过去,十几名日本鬼子当场报销了五六个,还有几个躺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哀嚎。
活着的日本鬼子精神有些崩溃,受伤日本兵的惨叫不断地折磨着他们的耳朵,让他们备受煎熬。
“撤!撤退!”
仅剩下的最后一个分队长大喊大叫着,紧握手枪,盯着四周的黑暗,头皮有些发麻,尤其是那河滩上,芦苇荡,风一吹,晃动不止,又发出渗人的声音。
连同增援在内的日本兵力足足有五个分队,而现在,仅剩下十几号人,还有几个是伤员。
活着的日军分队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当他们选择撤退的时候,从河滩的灌木里响起了枪声,身旁又倒下去了一名日本兵,这让日军分队长恼羞成怒,感觉他们就像是被当做猴子戏耍了一样。
“八嘎,给我把他找出来,我要亲手杀了他!”
结果显而易见,十几个日本兵,其中一大部分都是伤员,本身就不是夏远的对手,依靠这些日本兵想要战胜夏远,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这一股日军冲上来,很快就被夏远一个人消灭。
从芦苇荡里走出来,夏远快速的从日本鬼子身上补充了子弹和手雷,其他东西则被他当做垃圾一样丢弃。
老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要了也没有用。
这些东西要不了,但日本鬼子身上的子弹和手雷却是好东西,扒了不少尸体,在身上挂了八个子弹夹,装着近千发子弹,穿过芦苇荡,跳入水中朝国军阵地游去,虽说这次突袭失败了,但以后不会为子弹而发愁了。
河岸边,负责侦查的国军侦察兵忽然察觉河流的水声大了一些,定睛一看,河里有一个人,他警惕的拎着步枪,大喊一声:“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