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魁箫铁衣!
轰!
黑衣人却没有与其废话,蓄势迈步,在山道上溅起纷乱碎石,几乎化成一道残影远遁而去!
他拖延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逃命。
无论那面具人到底是不是‘风雨楼主’,‘三绝道人’。
光是对方展露出来的手段,就绝非他一个七品武夫所能抗衡!
望着那道飞逃的身影,‘风雨楼主’透过面具孔洞暴露出来的双眼微眯,踏步向前,口中轻道:“大雪龙拳……极式。”
“寒封万里,龙啸,大雪崩!”
一股逼人寒气犹如惊涛拍面,山道瞬间冻结成冰,冷霜蔓延数十丈,随后,雪翻冰裂!
那道身着玄色道袍的身影轰然冲出,席卷漫天霜寒的一拳,将那名黑衣人笼罩在其中!
顷刻间,黑衣人吐出一口白烟,拳劲尚未袭来,却感到全身血液犹如瞬间冻结,身体已是僵直麻木,动弹不得!
他瞪大双眼,已是垂死之际。
就见一名视野尽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着黑衣,腰悬短刀的身影。
便在这将死之时,黑衣人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觉,随后却见那道身影伸手握住刀柄,拔出一泓秋水般深邃的寒芒!
‘风雨楼主’拳势一滞,眼中天地犹如凝固般静止不动。
唯有那握刀之人不受影响,缓步朝他踏来。
陷入这般奇异状态,‘风雨楼主’感觉自己的思维近乎停止运转,周身破绽百出!
还没等他从这种状态当中脱离出来,眼前便有寒芒一闪,火光跳跃!
轰!
他在这一瞬间恢复了行动能力,抽身而退,再向眼前看去,才发现那两道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风雨楼主’沉默片刻,伸手摸向自己的面具。
一条笔直的刀痕,不知何时刻在了上面。
他望向那条逐渐化冻的山道,意味不明道:“涅刀,十方俱灭?”
说罢,便也放弃了继续追杀那名照夜司之人,转身向着银叶山庄而去。
……
“你说你遇到了楼主?”
卢季的双手拢进袖子,看向那躺在床板上几乎没有半点气息的黑衣人,沉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后面这句话,自然是在问那面无表情的乔骸。
乔骸环抱双臂,平静说道:“楼中眼线传来的消息,那伙几次试图在银叶山寻找什么的人又现身了,先前你我都怀疑过这群人跟朝廷有关, 这次我本打算亲自去看看,结果就遇到了‘楼主’。”
“那绝不可能是楼主。”
卢季摇头说道:“现在楼主他正在……”
说到这儿,卢季似乎想到了什么,闭上嘴巴摇了摇头,随后道:“说回正事,那冒充楼主的人有何特征?”
乔骸似是回想了半晌,淡淡道:“我与他交手一招,看不穿他的底细。感觉上来判断,应当是五品宗师,但又有些奇怪的地方。”
顿了顿后,乔骸接着道:“他也能施展寒霜一般的拳意,不过比起楼主来说,还是差得太远。”
“如果那真是楼主本人,你的‘十方俱灭’还没出手,人就已经死了。”卢季叹息道:“咱们风雨楼这一年来也算是安静度日,怎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假冒楼主的宗师?”
这才是最让卢季想不通的地方。
冒充‘风雨楼主’,对朝廷的人出手,这种伎俩说穿了,不过就是最粗浅的挑拨。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相信那出手之人真的是‘风雨楼主’。
就不说实力上的差距,光是行为动机,已经完全不沾边了。
向来不在江湖显露踪迹的‘风雨楼主’,‘三绝道人’,如今竟会对一群七品武夫大开杀戒,目标还是抢夺他当初弃之如敝履的‘邪蛊血肉’。
这话说出去,只怕会让人笑掉大牙。
“现在还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宗师。”乔骸微微摇头说道:“但不论如何,这件事,应当是针对咱们风雨楼而来。”
卢季沉默一瞬后,缓缓说道:“先将这家伙救活,再叫照夜司来领人吧。不管怎么样,你救了照夜司的人,这份人情还是得卖出去。”
对此,乔骸不置可否道:“你是副楼主,你来安排。”
随后,他又问道:“你先前对楼主的行踪欲言又止,莫非楼主真的应约去了?”
原本卢季不太愿意聊起这件事,但乔骸既然问了,他还是说道:“有关‘江湖武魁’的事,你那边应该收到了不少掌柜递来的消息,这件事闹得太大,‘名侠’顾擎涛三番五次派人来请楼主前往一会,已经有些惹人恼火了。”
乔骸点头道:“大虞朝廷这次搞出这么大的声势,近日以来风雨楼的情报传递,都是以此事为主,搜集了不少消息。
不过我先前还以为,以楼主的性格绝不会搭理这件事,至于名侠邀约,拒绝也就是了,何必要亲自去一趟?”
卢季说道:“楼主这一年来未曾在江湖上走动过,许是静极思动,又或许有其他的考虑,那就不是我们能够妄议的了。”
说到这儿,卢季饶有深意道:“又或许,‘楼主’现在根本就不在大虞呢?”
乔骸目光微闪,懂得了卢季的暗示,于是便道:“今日之事我会继续派人调查,你这边也要多加小心,极乐楼虽然几乎被灭了,但架不住有人还惦记着它。”
卢季微微一笑:“那三位圣女自恃身份,应当不会与我们为难。”
“小心点总是没错的。”乔骸说完,看了眼躺在那边的黑衣人:“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后续了。”
“可以。”
卢季答应一声。
乔骸也没再多言,点了点头后,转身就离开此地。
……
大虞,京城。
一个俊美的白衣少年躺在柳树下,伴着春风打盹。
远处几步便是悠悠河水,拱桥上,站着许多欣赏风景的游人。
便在这时,有人发现一头高大的灰色驴子正向那白衣少年走去,不禁惊呼道:“怎会有这么大的驴子?”
那驴子形似骏马,头顶的白毛随风飘动,嘴巴嚼啊嚼,朝那少年吐出一枚果核。
嗖的一声!
那枚果核几乎像是高手打出的暗器,直接照着少年眉心打去。
下一秒,少年睁开如星的双眸,果核瞬间爆开,化作细碎的冰尘。
他伸了个懒腰,随即打着哈欠,含糊不清道:“憨货,一边儿玩去。”
噗噜噜!
二驴吹响嘴唇,用头拱了拱他。
这次,楚秋没有避开。
他会意一笑,伸手摸了摸二驴头顶的白毛,起身向着河对岸望去。
就见一名背着长剑的中年男子站在对岸,目光有些疑惑地与他对视。
楚秋摇头一笑,牵起二驴转身就走,口中轻轻哼道:“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声音遥遥传向对岸那背剑男子的耳中,后者脸色微动,正要迈步跨过护城河。
却发现河面已经泛起阵阵细密的涟漪。
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雨,惊扰了两处岸边的游人。
韩东流伸手接着细如牛毛的雨点,才发现那一人一驴早已不见了踪影,语气凝重道:“真气化雨,天象更易……哪里来的神通境?”
第194章 武魁
京城,禅悦寺。
来往香客络绎不绝,寺庙深处,时而响起悠扬的‘撞钟’声。
青烟袅袅,檀香环绕,一幅静谧之景。
寺中一处香客止步的禅院门前,有黄袍老僧快步相迎,笑容满面道:“韩宗师到了?请随老衲来吧。”
背负长剑的韩东流同样微笑道:“有劳大师。”
举步穿过院中种满绿竹的小路,一座庐舍映入眼帘,已有三道人影等在那边。
“韩宗师。”见到韩东流到来,几人纷纷打起了招呼。
韩东流一一回应后,目光望向了那座庐舍,“庄先生今日邀请我们前来,可是为了‘江湖武魁’一事?”
他向来心直口快,不愿用那些弯弯绕绕的方式,便直接将心底疑惑问了出来。
庐舍前的几人面面相觑,随后一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笑着道:“韩宗师还是这般快人快语,不错,庄先生今日邀请身在京城的宗师前来品茗,想必应是为了讨论‘江湖武魁’之事。”
而在这时,那黄袍老僧却是开口道:“庄善信心怀天下,不忍见这江湖生灵涂炭,邀请诸位前来,也是想要商讨良策,应对接下来的动荡。”
这话一出,在场几人神色不变,唯有那年轻书生摇头说道:“大师久居寺庙,不知江湖风雨。过去这一年当中,咱们大虞江湖因为武评榜掀起的波涛还没止住,朝廷又要评出‘江湖武魁’,这又岂是三两句话便能平息的?”
“阿弥陀佛。”
黄袍老僧口宣佛号,合眼垂首,“诸位都是江湖上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若连诸位都无良策,那便是苍生应有此劫了。”
今日到场的四人,尽是大虞‘五品’武评宗师。
五品第三,‘逍遥剑’韩东流。
五品第六,‘孤鸿客’燕玄。
五品第十,‘儒生’朱冕。
五品第十一,‘古刀’陶辩。
说这四人是江湖上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并没有任何问题。
而能让五品武评到场四人,那位至今还未到场的‘庄先生’是何身份,才是最令人好奇的。
许是气氛变得有些凝重,韩东流语气温和道:“还是等庄先生到了再说吧。”
一旁身材高大,面色冷峻的燕玄点了点头:“今日我等都是冲着庄先生的面子而来,正主没到,现在苦思也是无益。”
听得这话,那书生打扮的朱冕笑了笑,看向一直没有开口的陶辩,“韩兄与燕兄都欠了庄先生的人情,他们会来,我并不意外。倒是陶兄你向来深居简出,居然愿意身涉乱局,您该不会也欠了庄先生的人情吧。”
那‘古刀’陶辩的打扮看起来像是寻常农夫,窄口的袖子挽起,露出两截古铜色的小臂。
粗粝的脸上更是布满憨厚笑容,“我就是来凑个热闹。”
“那就更稀奇了。”
朱冕好奇道:“据我所知,陶兄可不是爱凑热闹的性格,莫非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消息?”
闻言,黄袍老僧与燕玄都看向陶辩。
就连韩东流都望了过去。
正如朱冕所说,陶辩向来深居简出,罕有在江湖上走动的时候,堪称大虞武评宗师的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