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想过，‘一品天人’之上，或许还有更高的天空，或许有一天，会有这样的人脚踏大离坟墓，亲眼见证王朝的终结。”
谢秀被这番话引发了思考。
他沉思许久，苦笑着道：“‘一品天人已是武夫极境，若真有更为高远的人物，我们也看不到了。”
楚秋笑了一声，“也许吧。”
第66章 人与江湖
三天后。
客栈大堂里。
几个食客围坐在桌前闲谈。
“听说了吗？最近江湖上出了件大事！”
有人挑起话头。
立刻就吊住众人胃口，连邻桌的客人都投来目光。
一个敞露胸口的汉子骂骂咧咧道：“有话就赶紧说，卖他妈什么关子啊。”
“啧！”
起头那人啧了一声，“你们真不知道？前些日子有人挑了‘神臂门’，硬生生打断了掌门侯青的两条胳膊！”
众人闻言，皆有狐疑。
邻桌有人问道：“侯青？我记得他是七品吧？七品输了，有什么稀奇的？”
“您可问对喽。”那人笑了一声，继续道：“七品武夫多得是，能独开一门的也就那么几人而已！侯青的双臂功夫独步七品境，对上六品破限也不见得弱了多少。”
“关键在于，这侯青是被人打断双臂，对方用得，也是手上功夫。”
“硬是用他最强的门路废了他，这哪里是比斗，分明就是打脸！”
“除此之外，还有‘分光剑’洪卫，‘浑海龙’钱风波，‘疯刀’郑贵，也都被人用最擅长的路子给挑了。”
他像是报菜名一样说出了几个名字。
堂间众人终于有些震惊了。
“等会儿，这些人不光是七品，好像在大虞江湖上的名声都不咋的啊？”
“人品如何暂且不说，洪卫几个月前已经破限了，他是六品！”
“动手的人肯定不会低于六品！”
在座不少都是江湖人，对武夫品阶十分了解。
但也有人发现了其中的关联，低声道：“这恐怕是冲着漕帮来的啊。”
场内顿时一静。
连那挑起话头的汉子都闭上嘴巴。
几秒后，他摇了摇头，说道：“这些高手与丰州漕帮多有往来，听闻这事儿还惹得漕帮大当家亲自过问。要我说，这段时日江湖上不会太平了。”
客栈大堂安静片刻，那敞露胸怀的汉子一拍桌面，“那与我们有啥关系？酒照喝，肉照吃，不关咱的事！”
他这话打破了沉重的气氛。
“对对对！”
“那些大人物的事儿，咱们听个乐子就行了！”
“该吃吃，该喝喝，与咱们无关！”
众人赶紧打起哈哈，把话头盖过去。
丰州漕帮，那可是镇压一州的势力。
虽然不算一流门派，但也算是二流中下游了。
几位当家的，最差都是六品破限。
大当家更是位宗师。
五品宗师，便有开宗立派的资格。
这等人物坐镇在漕帮，丰州一代根本没几人愿意招惹，何况大虞宗门镇州分地，本就是江湖上的规矩，不会有谁破坏这等共识。
而这一次，有神秘高手找上漕帮，说不定就是自寻死路。
他们背后聊几句也就罢了，可不敢多嚼舌根。
闲谈之中的几人也很快就被其他话题带偏，聊起了其他江湖之事。
客栈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众人谈天说地自是滔滔不绝，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大多是道听途说，没个定数。
而在二楼临窗的一个位置上，谢秀为楚秋添了杯茶水，笑着道：“楚先生，看来最近这丰州也不太平啊。”
楼下的交谈，他们听得一清二楚。
但谢秀这句话，只不过是在揶揄楚秋。
以为找了个能躲清静的地方，竟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楚秋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淡淡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话你没听过？我管不了那么多破事，大不了躲着走。”
“此话倒是不假。”谢秀点头，随即道：“楚先生还在等那个盗天门人？我看他应当不会再来了。”
两人坐在这里，自然也不是为了听楼下扯闲篇。
三天已经到了。
楚秋与盗天门的当代传人约好交易时间，要买盗天门的绝顶轻功。
对方答应得痛快，却也不知会不会来兑现。
“做生意讲诚信，也讲体面。”楚秋伸出食指轻点桌面摆好的一沓银票，“钱，我准备好了，若他不要这份体面，我就帮他体面。”
谢秀被楚秋言语间不经意露出的一丝杀意给惊到了，默默喝了口茶水，叹道：“那盗天门人惹了楚先生，往后怕是睡不好觉了。”
楚秋没说话，垂下目光的同时，看着茶杯里的倒影，忽然笑了起来。
谢秀也转过目光，看向窗外的屋檐。
那里站着个身影。
满脸笑意地与他对视。
正是那位年轻摊主。
直到此人现身，谢秀才听见了一丝动静。
这等神乎其技的轻功，令他不由赞道：“不愧是盗天门的轻功，果然厉害。”
“过奖过奖。”
年轻摊主踩着窗沿翻了进来，一屁股坐下，伸手就要去拿银票。
但楚秋比他动作更快。
伸手压住银票，笑眯眯道：“不规矩了是吧。”
“我如果要偷这钱，你可留不住。”年轻摊主也不在意，伸手在怀里掏出一本破烂册子都向楚秋：“这是你要的货。”
楚秋接过册子，并没有当场翻阅，而是放在一旁，笑问道：“怎么称呼？”
“好说。”
年轻摊主拱了拱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盗天门第九代传人，玉青君。”
谢秀眼眸微亮，他的江湖名号是‘玉公子’，许是对这‘玉’字情有独钟，哗啦一声展开折扇，点头赞道：“好名字。”
楚秋似笑非笑道：“就不知道是真名还是假名。”
玉青君抓起筷子，挑着肉菜呼噜吃了几大口，含糊不清道：“你那张脸是假的，我这名字却是真的。”
谢秀忽然瞪大双眼，仔细盯着楚秋看了几眼，“原来这不是楚先生的真容？”
楚秋没空搭理这大胤皇帝家的傻儿子，对玉青君问道：“东西保真么？”
玉青君咽下嘴里的菜肴，踩着椅子道：“我就是干这个的，还能卖你假秘籍？”
“这可是你们盗天门的传承。”楚秋乐道：“崽卖爷田，败家东西。”
“谁的传承都一样。”
玉青君也笑了一声，“实话告诉你，我们盗天门不讲究那些破事，既然缘分到了，你敢开这个口，我就敢拿真东西给你。”
谢秀却是问道：“其他门派的秘籍呢？你也有真东西？”
“有，但也不多。”玉青君一手搭在膝盖上，右手不断夹菜，边吃边道：“这次我出来历练，盗了不少门派的秘籍，但咱们盗天门有规矩，不留脏物在身上，那我干脆把它们卖了换点钱花花，很合理吧？”
谢秀没想到会是这样，楞了一会儿后，无奈道：“武学传承是一个门派的命根子，你就不怕惹麻烦？”
话还没说完。
玉青君的耳朵动了动，忽然放下筷子道：“确实有麻烦来了，帮个忙，别说见过我。”
他身影一晃，连阵风声都没有，便消失在两人面前。
楚秋一转目光，发现自己压在掌下的银票也不翼而飞了。
“不愧是神偷，佩服。”
叹息一声后，楚秋将破烂册子塞进怀里，紧接着就听到一阵脚步声逼近二楼。
很快，一名紫衣女子带着几名魁梧家奴冲了上来。
她俏脸含煞，飞速打量一圈，随后盯上了楚秋这一桌。
或者说，她盯上的是谢秀。
第67章 小贼
紫衣女子的脚步迈动，带起一阵急促铃声。
那是她腰间挂着的金铃在响。
但见她冲到桌前，上下打量谢秀。
一句话也不说。
直到将谢秀看得心底发毛，收起折扇轻敲掌心，笑问道：“这位姑娘有何指教？”
紫衣女子眯起眸子：“你叫什么名字？”
谢秀摇头道：“我并不是姑娘要找的人。”
“我家小姐问你叫什么，如实回答便是，哪来的废话！”
女子身后的家奴却是骂了起来。
几个家奴人高马大，双手边缘都有老茧，显然是练过兵器的。
尽管没入九品，但这种凶煞奴仆光是杵在那儿就足以吓住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