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从红尘独行,到万古长青 第88节

  “这一句,与国师和义父有关。”

  禄墨的语气第一次有了波动,模仿着林听白的语气,“国师说:既然夜主已经迈入宗师境界,那就尽快替方独舟报仇吧。”

第100章 借刀

  林听白隔空传话。

  确实让楚秋始料未及。

  而这句话的内容,却令楚秋笑了起来。

  “他倒是心急。”

  “不过也对,大离国师,上三品境的武夫,手握重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些年他见我进境飞速,恐怕心里着实有些慌了。”

  楚秋将手搭在膝盖上,问道:“他是想找我约战?三品对五品,老脸都不要了?”

  “夜主误会了。”

  禄墨终于抬起目光直视楚秋:“国师的意思是,义父的仇人,不只他一个。”

  听闻这话,楚秋皱住眉头,但又很快松开。

  “方老头在监察司干了那么多年,说他是仇家遍地都不夸张,如果林听白随便报个名字,我就红着眼去杀人,这要杀到哪年才算结束?”

  “冤有头债有主,谁让方老头断了十年寿命,我就要谁的命,林听白这套激将的戏码对我没用。”

  楚秋笑了笑:“他这是把我当愣头青使唤了?”

  禄墨嘴唇微抿,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楚秋看向她道:“你是方老头的义女,知道的东西比我多,若你认为林听白的话有道理,或许我会考虑考虑。”

  “那属下便直言了。”

  禄墨道:“义父此生目空一切,对手都是寥寥无几,称得上仇人的,更是只有数人。”

  “国师林听白或许算是其中之一,但真正的仇敌,却另有其人。”

  “挑重点说。”

  楚秋平静道:“我只想知道,林听白想借我的手杀人,有什么合适的理由。”

  禄墨微微点头,“义父此生输给国师两次,第一次,他断了腿,被赶出帝京。第二次,被其重创,命不久矣。但这两次之中,还有一个关键人物在推波助澜。”

  楚秋只是看着她,等待她说出那个名字。

  禄墨顿了一顿,缓缓道:“‘寻安王’,赵靖。”

  “听名字,不像个好惹的。”楚秋淡淡问道:“他抢了方老头的媳妇儿?还是抱着方老头的孩子跳井了?”

  禄墨摇头道:“义父此生并未娶妻,也无子嗣。”

  “那这个赵靖是打哪儿论的仇人?”

  “他是大离异姓王,权势滔天,曾与国师联手,将义父逼出帝京。”

  “国师尚未起势以前,只是他手里的一把刀。”

  禄墨眼神一闪:“所以,寻安王的确算得上是义父真正的仇人。”

  “懂了,林听白没上位时,是跟这个赵靖混的,现在他有了身份,也有了地位,忽然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位旧主,便想借我的手,杀了他的老东家。”

  楚秋抚掌笑道:“他想得可真美。”

  “夜主。”

  禄墨忽然道:“在我来之前,国师也曾料到您此刻的反应,他还告诉我一句话。”

  “若是夜主不愿相信,自可前往方独舟的祖地一探究竟。”

  楚秋的眼神骤然一冷,“禄墨,我现在倒是有些好奇,你到底是监察司的人,还是林听白的人?”

  禄墨被楚秋的眼神望得心头发紧,背脊肌肉瞬间绷直,却还是稳住心神,低下头道:“属下罪该万死。”

  楚秋看了她许久,随后道:“既然你想为方老头报仇,这件事,就交给你去调查。没个结果,我只能把你当成林听白的人了。”

  禄墨心下发寒,知道自己这次还是得寸进尺了,曾经帮助楚秋抵挡血雁阁杀手博得的一丝好感,便是用在了此处。

  但她也没有多少后悔之意,沉声道:“属下……领命。”

  “回去告诉林听白,借刀,容易伤着自己。”

  楚秋拍了二驴一巴掌,重新启程上路,擦肩之时淡淡道:“让他好好照顾身体,我很快就会去找他。”

  禄墨低着头,直到驴蹄声渐渐远去,她才敢抬起头来,吐出胸口的闷气。

  方才有那么一瞬间。

  她确确实实捕捉到了楚秋的杀意。

  五品武夫对于生死的预感极为玄妙,当杀机临身,感官敏锐的武夫甚至能够形成画面。

  禄墨看到了自己的死状。

  在那份预感中,她被楚秋一掌打成了溅射性的血肉碎片,毫无还手之力。

  她抿着嘴唇,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神情,暗道不愧是义父亲自挑选的弟子,几年未见,便已成长到这种地步……

  随后,禄墨心底就闪过了一个念头,“或许林听白这次真的托大了,他以为人死如灯灭,却没想到,义父的仇……有人能报。”

  ……

  与禄墨分别后。

  楚秋心底思考着她方才那一番话。

  国师林听白的借刀杀人之计简直是阳谋,无论那个寻安王赵靖是否与方老头有仇,又是否在方老头的死中扮演了重要角色,这根钉子算是在自己心里埋下了。

  至于禄墨。

  这女人摆明了是被林听白所利用。

  楚秋并不怀疑她对监察司的忠心,或者应该说,是对方老头的忠心。

  但林听白引她前来,恐怕也是试探自己的一步闲棋。

  若自己心胸狭窄,没有容人之量,今日定会要出手除掉禄墨,无论死的人是谁,都能大大削弱监察司的力量。

  哪怕自己容得下禄墨,此番过后,心中也未必没有半点疙瘩。

  左右都是林听白占了便宜。

  楚秋轻轻拨弄着二驴的白毛,叹息道:“混庙堂的,果然都是心黑手狠的货色,跟他们斗智,明显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

  “不过还好,我是个莽夫,等实力到了,直接弄死他便是。智斗?狗都不玩。”

  噗噜噜!

  二驴吹了吹嘴唇,仿佛在说:驴也不爱玩。

  楚秋顿时被它逗得一笑,随即翻出两张皮纸,一大一小。一张是写满了注释的《后天灵修法》,另外一张,则是他当年在那位已经想不起名字的‘血魔刀’身上所得。

  他对照着写满注释的那张岐龙山秘宝,开始尝试破译自己手中那一份。

  一人一驴,就这么滴滴哒哒,在黄土坡道渐渐前行。

  至于要到哪儿去,随心所欲,走到哪儿就算是哪儿。

第101章 可曾听过,魔门功法?

  “所以说,他拒绝了朕的好意?”

  大离,御书房内。

  一身素白常服的青年坐在桌案后,眼神阴鸷,抬起目光望向前方,声音压抑着怒气,像是询问般道:“朕将机会摆在了他的面前,为何他不知珍惜?”

  “他身负监察司夜主之位,本该为朕分忧,他竟然拒绝朕?”

  哗啦!

  下一秒。

  青年将满案文书扫落在地,抓起墨砚就砸向旁边。

  眼看要把伫立在一侧的灯柱砸破,伺候在旁的宦官疾步而上,用脑袋拦下墨台,双手一撑稳稳接住。

  额角破了道口子,鲜血瞬间流下,那名宦官却连哼都没哼一声,放轻脚步退到旁边。

  “国师,你说,朕该如何是好!”

  青年却只是气冲冲地盯着前方的身影,冷冷道:“监察司本应该是握在朕手里的一把刀,为何不听朕的使唤?”

  “陛下。”

  林听白发出平静的声音。

  只是两个字,就让青年瞬间冷静下来。

  脸色一阵阴晴不定,最终恢复如常,坐回了位置上,“是朕失仪了。”

  林听白眼眸微阖,分辨不出他的目光落点,仅仅只是垂手站在那里,不露半点气机,仿佛不存在一般。

  他缓缓举起双手交叉行礼,淡声说道:“监察司新任夜主不如方独舟那般圆滑,比起庙堂来说,他更心向江湖。这些年迟迟不肯回朝,便是这个缘由,陛下大可不必多虑。”

  林听白说到这里,略微一停,随后继续道:“监察司,永远都是大离的刀。”

  “大离的刀?”

  青年重复着这句话,阴鸷的眼神更冷了几分:“只是大离么?那朕呢?朕在他们眼中,竟要与大离分开来算么?”

  林听白放下了双手,回答道:“陛下乃是大离之主,为大离,自然是为陛下。”

  “果真如此么?”

  青年盯住林听白,忽然起身,在宦官惊恐的眼神下,亲自弯腰在那堆散落的文书中捡起几份,一把丢到林听白脚下。

  “国师大可自己看看!朕成立护国司以来,递上来多少弹劾监察司的折子?”

  “从父皇在位时,监察司就已经打上了方独舟的烙印!方独舟死后,朕登基继位,监察司夜主之位轮到他弟子来坐,竟连朕的命令都敢不听了!”

  “监察司到底是大离的刀,还是他方独舟的刀!?”

  青年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

  林听白垂下目光,注视着脚下那几本文书,随后抬起头来,面无表情道:“那陛下以为,该如何处置监察司?”

  青年的胸膛一阵起伏,与林听白目光交触,却又下意识避开,只得冷冷道:“朕要的,不是属于大离的监察司,而是属于朕的‘护国司’。”

  此话一出。

  御书房内的气氛顿时一肃。

  林听白淡漠的眼神扫向几名宦官。

  那几名宦官顿时会意,低着头,迈动碎步离开了。

  这一场面,令青年眼皮微颤,但他不敢戳破,只能保持着站姿,却随着宦官关闭书房大门的声音传来时,一身气势再也维持不住,颇有几分单薄之感。

  他望向眼前这位权倾朝野的大离国师,语气忽然变得缓和,甚至带上了一丝哀求:“国师,朕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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