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之前还听说，青衣署都是一群酒囊饭袋。”
“切，还不是六扇门里传出来的，他们就是一群小人，咱们快离他们远点。”
……
诸如此类的议论声，不断在南山学院内发酵。
身为六扇门的蓝衣捕快，梁世名此刻就领着自己的下属站在教楼前，听着周围的议论声，整个人都不好了。
若是放在昨日，有人告诉他青衣署断案如神、能力出众，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惹是生非、无智莽夫……他能想出几十个负面评价，来形容青衣署的无能。
可现在，这青衣署似乎真的破案了。
随着第一批学员押着嫌犯回来时，欢呼声响彻整个南山学院，梁世名的心里暗道不妙。
“头儿，我刚刚去打听了，青衣署的领队不是五旗旗主，而是一位叫曹安的，他似乎刚入水旗，断案能力非常了得。”
“呵，了得？再了得也不过是一个小差役而已，看我怎么弄他！”梁世名嘴角露出一个嘲讽。
论官署一道，他可是老油条了，六扇门与青衣署的高层在朝堂之上争端不断，连带着他也接到了不少刁难的任务。
这群军队出身的莽夫，根本不懂变通，他只要略施小计，就能激化青衣署犯错，那可怜的名声就是这么一点点被败坏的。
那曹安身无官职，只要犯了错，那就是轻则几十大板，重则关押监牢的，这种活计他最在行了。
看着向他走来的曹安等人，梁世名心里已经盘算出了好几条阴计，就等曹安上套，好好教教这位新人。
只可惜，曹安比他更狠。
还没等梁世名开口，应火绒突然加速冲刺，一个燃火的拳头直逼他面门而来。
“什么！你……”
砰！
重重的一拳，当场把梁世名锤飞了数米。
什么狗屎的歪门心计，老娘上去就给你一拳，不是这么多师弟师妹看着，还要送你一唾沫。
看的出来，应火绒也是憋了好久，这下手可真是够狠啊！若非梁世名实力不俗，怕是这一拳能直接崩掉半条命。
当然，现在也很惨，牙齿当场崩掉两颗，脸肿了一坨，嘴里不断地吐血。
倒在地上，惊惧的朝着应火绒大吼：“混蛋，竟然敢打我！你这是在袭击朝廷命官！”
这一拳，完全打破了学院的宁静。
六扇门的捕快看到自家老大被打，二话不说就拔出武器迎战。
反观青衣署一方，自然也不甘示弱。
潘大西一个冷笑，甚至刀都不出鞘，麒麟肩甲闪动着金光，威风凛凛，手指冲着六扇门微挑：“你们一起上吧。”
人多又如何？要论打架，军队出身的青衣署还真没怕过谁。
更何况，现在还不止这金陵十二差。
锵！锵！锵！
近百道利刃出鞘的声音响起，周围的武院学生，竟然也跟随着青衣署同时拔刀，反过来把六扇门的人给包围了。
梁世名心中一慌，大喊道：“你们干什么？要造反吗？”
“造反？当然不是，我们只是要抓捕朝廷重犯而已。”
曹安走上前去，扫了一眼周围戒备的六扇门捕快：“我劝你们最好马上收刀，梁世名犯了十恶之罪，你们还跟着他，小心落得满门抄斩的结局。”
张口就满门抄斩！你开什么玩笑！
别说是六扇门的小捕快，就连梁世名都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的质问道：“曹安，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胡言乱语？梁世名，你可知我们在南边发现了什么吗？”
“我管你发现了什么！与我何干？”
“是吗？那若是我告诉你，我们发现了上百具死无全尸的尸骸，其中五具还是咱们南山学院失踪的学生呢？”
此话一出，梁世名心中的怒火瞬间被浇灭，此刻只感觉背脊发凉。
曹安居然真找到了被害者？又为何会死了这么多人？不应该啊！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那些与我无关。”梁世名强作镇定，对于刚刚那一拳，他已经不想再去考虑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撇清关系。
南山学院地位特殊，学院附近的安危都由六扇门来负责，所以这失踪学生的搜寻工作，也必然是由他来处理的。
人找了一年没消息，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还能推脱是还在努力搜寻。
可现在尸体就在南面的山林里，他就是再狡辩，也要落下个渎职之罪。
当然，这至少比扯入案件的好，百人的肢解命案，还真是十恶之五的‘不道’罪，真是要抄家的啊！
只可惜，他的狡辩并没有太多效果。
“不管你是真的同流合污，还是渎职无能，就在你眼皮子底下死了上百人，你都挨得起这顿打。火绒，动手！”
“好！看我打死你这……”
“住手！”
关键时刻，终于有人赶来了。
学生自觉的分开队伍，一行身穿锦衣的皇城司，匆匆的赶过来，领队的正是老熟人庞士。
看了眼剑拔弩张的众人，庞士皱眉厉声道：“梁世名乃朝廷命官，岂是你们青衣署随随便便就能打的，还不住手！”
皇城司行监察之责，只受皇命调遣，在朝中的地位极高，由他出面阻拦，就连应火绒都不得不停下拳头。
梁世名看到了希望，连忙大喊道：“庞大人，您来的正是时候，这青衣署的人无凭无据诬陷于我，竟还仗着实力想逼我屈打成招，您要为我做主啊！”
“放心，任何叛经离道之事，我都绝不姑息。”庞士昂首挺胸，摆明了自己刚正不阿的处事风格。
然后神色肃穆的看向曹安：“你我二人虽为旧识，但大兴律法不得儿戏，吾等办事，必须依法依规。”
“那是自然，火绒，咱们先停手吧。”曹安点点头，算是退让了一步。
皇城司毕竟代表了圣意，对于庞士等人，曹安还是很给面子的。
就是梁世名这有些小人得志了，快速的爬起身子，瞪着应火绒快步走向庞士，满脸凶横的模样，似乎想在庞士耳边进进谗言，为自己刚刚受的委屈讨个公道。
可不想，庞士先抬起手，拦住了梁世名靠近的动作。
“你先别过来，我怕等会你的血溅到我。”
“我的血？”梁世名有些疑惑，根本没听懂庞士意思。
庞士理了理衣服，朗声道：“传圣上口谕：南山惨案惨绝人寰、十恶不赦，今特令青衣署接手此案，皇城司从旁协助，若遇特殊情况，可酌情处理。”
“臣领旨。”三位旗主连忙躬身回应，曹安无官职，那自然也是跟着抱拳应声。
至于梁世名，他有些傻了，呆呆的站在一旁。
皇城司不是来救自己的吗？这案子居然交给了青衣署来查？甚至还点明了能酌情处理？
梁世名忍不住心中一慌：“庞大人，您这是……”
“哦，没事儿，我就是走个流程。现在流程走完了，你们继续打吧。”
“好的。”应火绒乖巧的点点头，重新提起了拳头。
“不，你不能……啊！！！”
……
梁世名的惨叫声，在南山书院里回荡，但这也只是个小插曲而已。
大家心里都明白，以梁世名的身份，充其量也只是个小角色，真正的幕后黑手，才是一切的关键。
“曹兄，接下来有何计划，是否需要我帮忙？”
“需要，还请庞大人发动一切人脉，帮我寻找一批花瓶。”
“花瓶？”
“没错，以人骨为泥，拘人魂为彩，亦可称为：人瓶。”
第39章 人瓶
学院议事厅内，一众办案的官员齐坐。
那些被抓回的犯人，包括六扇门的梁世名在内，由皇城司与青衣署联合拷问。
说起来，这次行动也多亏了学院的学生们，好在他们及时赶到，才能将歹徒一网打尽，没有放跑一个。
这些人里，有忠诚不二的死士，自然也有手艺高超的匠师，而证词，自然是从这些嘴巴不紧的匠师口中得来的。
他们本是官窑退下的手艺人，受到重金诱惑，忍不住答应了委托，参与了【人瓶】的制作。
自立作坊容易被查，于是就选择了偏远的村落，实行杀人抛尸的计划。
为何要杀人？
因为制作人瓶最关键工序，就是【以人骨为泥，拘人魂为彩】。
这是一种极为阴毒的工艺，因为在某些匠师眼中，以人为祭，就是最能赋予物件灵魂的做法。
曾听说过有人以身殉剑，打造出绝世神兵的，却不想这人瓶的工艺，更为阴毒。
他们先是利用秘法将人的魂魄抽出，接着斩下每人身上最美妙的部位，烧成骨灰，辅以材料糅合，完成瓶胚。
这也是那百具遗骸死无全尸的缘故。
最后利用秘法烧制，引动魂魄，使其在瓶身上显现各自美妙的部位，以拼凑的方式，汇出完美人形，生动而残忍。
“丧尽天良！简直丧尽天良！”
看着手中的一份份口供，就连平日里气度高雅的万院长，也忍不住抛开斯文，破口大骂。
曹安倒是冷静了不少，比起一开始的愤怒，他现在只想尽快查案，还死者一个交代。
“朱大哥，关于尸体的认领工作，进展如何了？”
“尸体都挖出来了，一共136具，因为掩埋时间不短，一些尸首已经无法辨认。但好在部分衣物还算完好，我让县衙接手尸体认领的工作了。”
“嗯，庞都知，关于人瓶的流向，还请你多费心了。”
“这是应该的，我已经发动了东市、西市、甚至是鬼市的人脉，一旦有人瓶的线索，会马上通知我的。”
简单的安排好了工作，曹安也暂时放下手里的卷宗，向着万院长问道：
“院长大人见多识广，可知这【人瓶】的起源？就在下看来，这种手段不仅丧尽天良，还得不偿失。我无法理解对方的动机。”
一个瓶子，再漂亮也只是观赏用，遇上一些痴迷瓷器的商贾，或许能卖些好价钱。
但别忘了，这可是摊上百条人命的活，单就今日搭上的死士，都是一笔巨大的费用。
在曹安看来，制作这种人瓶的动机十分奇怪，有些得不偿失。
万院长沉默了片刻，挥挥手，命人关闭屋门，接下来的谈话，涉及到一段辛秘。
“人瓶，本就是阴邪之物，而它的诞生之初，并非用以贩卖观赏，而是这烧制者自己收藏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