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橘看着眼前少年,看得认真,又自说道:“我曾爷爷乃是京城之人,他知道些消息,你不久之后,便要得到天子封爵,乃是子爵,虽非世袭,却也是无数人梦寐之物,你不再考虑一下么?”
沈铭看着苏橘,亦看得认真,今日该来劝他之人,算算会有许多,却唯独不该有眼前女子。
他自反问:“换作苏女侠的话,你会考虑么?”
“我不会,这些东西于我没有意义。
”
“那我亦不会,错过今日之机,那爵位与我而言,便觉得脏。
”
苏橘笑了,笑得大声,不再相劝,
她本也不是来劝的:
“此去,或有风险,可有后事需我代劳?”
沈铭听得这话,一愣,竟毫不客气,认真想了想,脸上不由露出些赧意:
“我有一友,唤作唐梦灵,性格最是冲动,此番在下欲做之事,难免身陷囹圄,苏女侠若是方便,可否待其归来之后,想些法子,莫让她劫狱?”
苏橘听得这话,嘴角抽了抽,唐梦灵就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吧?那妮子,苏橘其实认得,而且挺熟……
“可,我答应你了,她若敢劫狱,我便将她绑起来!”苏首座云淡风轻说着。
这么猛的么?沈铭不由深看了苏橘一眼,挠挠头:“那在下还有一事相求。
”
苏橘嘴角又是一抽:“说罢!”
“我还有一友,唤作虞阳落,不太好对付,她倒不会劫狱,却多半能做出更加出格之事,还请唐首座能劝劝她,让她凡事从长计议。
”
苏橘此时,看沈铭的眼神变得玩味起来。
虞阳落是吧?那丫头也和你有关系?不应该啊!那丫头会喜欢男人?
“好,我也答应你,她若乱来,我也将她绑起来!”苏橘又答应了,继续问道:
“没有其他要求了么?”
沈铭不好意思挠头:“没了。
”
“你便不求我动用关系,让你免于责罚么?”苏橘终于没忍住。
“不求,你身上有侠气,该是厌恶弄权倾轧之人,这些事你不愿做,我又如何会求?”
苏橘终于不笑了,她看着眼前这男子,一时间,表情变得意味莫名:
“你不给自己留后路,便这般莽撞动手,缺了权谋机智,不是做大事之人。
”
“人这辈子,总要做些蠢事,若事事都瞻前顾后,留着后路才愿出手,又能做得甚大事?”
沈铭如是说着,提壶又饮,终于不愿多做停留,取出【奈何】,扛于肩上:
“必胜之局,懦夫亦敢挑战,我虽非勇者,却也想探一探这大新贵族的斤量!”
“今日风大,穹顶有红月,好杀人!在下便不再与苏女侠多聊!”
沈铭便自洒脱前行,目中杀意开始凝聚,与苏橘擦肩而过,
留下个左手提壶,右手持剑扛于肩膀的背影,畅然不止!
最后一句话,却自飘于北境风中,时远时近:
“将来若有机会,再与苏女侠饮酒,不醉不归!”
身影,很快便融于将晚暮色之中。
此去杀人,只因公道,剑若不饮血,此生意难平!
第167章 局势诡谲
沈铭还未到达诛查司,
虞阳落这边便自得到了消息,独身纵马,追着赶去,
行至半道,却被一女子挡住去路,立时横缰,战马嘶鸣,前蹄纵起。
“小虞虞,好久不见了,想念姐姐吗?”
随着这飒爽声音响起,虞阳落眉眼轻皱,看向前方女子,愕然。
苏橘?她怎会在此?
虞阳落心计城府最是深沉,在未遇沈铭之前,这世间,少有人事能使她色变,眼这女子却是其一,
这是源自童年,一些并不好美好的记忆。
眼前的苏橘,乃是当年皇城圈子,贵族子弟中大魔王一般的存在。
“苏首座,我今日还有要事,没时间与你叙旧,下次再聊罢!”虞阳落一声轻咤,便要催马再行,
座下宝驹长鸣,踏蹄将驰,却见苏橘凭空取出把恐怖长刀,
此刀七尺有余,刀身狭,笔直,无一丝弧度,刀柄矿石也似簇拥成一座小山形状,显得厚重,微光闪烁。
苏橘持刀,轻描淡写朝前横向一描,画也似的,
这由坚固青砖垒成的街道,便自被斩出道数丈长的沟壑,切口光滑,可鉴人,
那将欲疾驰的骏马受了惊,嘶声长鸣,四蹄胡乱砸地,却是再也不敢寸进。
虞阳落面色彻底冷了下来,纵身下马,一柄黝黑幽镰便自在手,她看向苏橘,提步上前,声音透着寒意:
“想打架是吧?”
便自素手轻抬,周边暗色,一时越发厚重,夜幕即将拉开!
“不错嘛,意阶了,怪不得见到我,姐姐都不叫了。
”苏橘笑得更加灿烂,刀芒如雪似霜,便也轻描淡写凌空一斩,
轻轻地,缓缓地,
一时间,只觉股厚重如山,苍莽似地的刀意,不讲道理又蛮横无比,肆掠而过,
刹那,暗灭,风息,云散,天地无声!
虞阳落的夜幕还不曾展开,便已归于太息。
虞阳落愕然,这还怎么打?
她自幼便认得苏橘,
那京城中,贵族无数,阀门同辈之中,青葱岁月之里,有哪家鲜衣怒马少年,不曾倾心爱慕过眼前这持刀女子?
这其中,便包括虞阳落的长兄,亦包括现在大新的天子,开平帝!
虞阳落知道苏橘难缠,亦知道自己实力与她相比,定有差距,却不曾想,这差距会有如此之大!
“苏姐姐,你做什么嘛!人家真的有急事呢!”虞阳落能屈能伸,硬的不行,立马换了态度,声音嗲嗲的,
手中巨镰却未收起,反而握得更紧。
苏橘刀锋垂地,爽声大笑:“急着去做甚?去救你那朋友沈铭?”
虞阳落一愣,狐疑瞪了苏橘一眼:“你如何识得沈铭?此番拦我,莫非便是因为他?”
苏橘玩味看着虞阳落,嘴角勾勒出一丝莫名意味,却也毫不避讳:“那少年坦荡,有侠义之心,我今番遇着他,甚有好感,便想要成全他的为民除贼的行径。
”
虞阳落面上狐疑之色 欲浓,看猴一般,上下打量苏橘,看得认真,直将苏橘瞧得不自在了,便要皱眉,
却听虞阳落说道:“这天下间,还有能让苏姐姐感兴趣的男子?”
苏橘:……
这都什么跟什么?你虞阳落有资格和我说这个?
这却也怪不得虞阳落发出这般疑问,苏橘的性格,当年在皇城圈子,可是出了名的,最是任侠豪爽,轻看下男子,
多少对她心生爱慕之人,哪个不是人中俊杰?虞阳落自家长兄,当年便是因当众对那苏橘表白,被打成了猪头,好些天都不敢外出,
便更别提那开平帝了,爱而不得,婚事被拒,也不曾说过苏橘半句坏话,之后更连迁怒苏家的半点行径都不曾做出。
虞阳落知道,苏橘从不屑于说假话,最是磊落,她说看好沈铭,那便真是看好,
堂堂大新苏家嫡女,浩轩盟天刀会首座苏见霜,竟和自己说她看好一个男子?这对虞阳落来说,却还是头一遭听到这话,开了眼界。
“苏姐姐,你家中剑心石,还没碎吧?”鬼使神差,虞都统便问出了这句话来,小脸微皱。
苏橘:?
“苏姐姐,你今年二十七了,都是老女人了,沈铭才十七岁,你别这样!”虞都统很认真的说着,一点都不似开玩笑,如非现在持着巨镰,她简直都要双手叉腰说出番话了。
苏橘:她在说什么鬼话?
便自抚额,虞阳落这丫头,当年自己还是教训得太少了啊!我为毛现在好想一刀劈了她啊!
却也不再接虞阳落的话,朗声说道:“我此番拦你,却是让你抓紧时间,去搜集些证据,好为沈公子善后!”
虞阳落撇撇嘴,心想,就你聪明,沈铭的事情,轮得到你插手吗?
便自笑的妖艳:“汉州唐家的罪证,我早就搜集齐全,便不劳烦姐姐操心了。
”
苏橘笑道:“汉州唐家的罪证有了,那京城叶家的罪证呢?”
“叶家?”虞阳落倒是知道,刀峡岭中之事,有叶家的影子,可这囤积居奇之事,又与叶家有何关联?叶家乃是三大公爵家族之一,不至于啊!
“你可知,此番叶家长老已随唐家家主一同,前往冰河城了。
”苏橘一字一句说着,手中长刀,已收入空间戒指之内。
“你虞家掌管大新镇龙司,手中亦有嫡系情报部队,你眼下竟对此事不知,便不觉奇怪么?”苏橘继续说着,看向虞阳落的目光,便自带着深意。
虞阳落何等人物?刹那间,便明白了苏橘的意思。
虞家,也参与了此事!而且还隐瞒了自己!家族这是要干嘛?难道也缺这点钱财?还是对刀峡谷中的秘密感兴趣?
苏橘看着沉默不语的虞阳落,便自凭空取出好厚一本册子,扬起:
“沈公子此番杀贼,乃为民除害,却也要有立得住跟脚的道理与和证据,事后才有还转余地,但叶家计划因此被破坏,必定从中作梗,因此,要将叶家也拉下水来,后面才能有操作的空间。
”
言罢,便自将手中册子,抛给虞阳落,被对方稳稳接住。
“这里面,皆是叶家罪证,但不如你们镇龙司做的那般规整,许多环节亦构不成完成证据链,你且速去研究整理,事后,也好为你那朋友沈铭脱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