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和灌顶的本尊上师是不一样的,陆峰反正心里很清楚,才旦伦珠是自己的“本尊上师”明理长老带着他的,这便是明理长老照拂他的目的之一他照顾陆峰,便须得陆峰照顾他的后代,陆峰便须得叫才旦伦珠做一个“有用的人”。
应他吃过亏,所以他便知道应该怎么样叫才旦伦珠无要吃亏,吃什么也不能吃了“文化”的亏,在密法域,识字断句,使用文字的本身就是一种“权力”的本身,还不算是“天然的权力”,权力的一部分组成单位,便是“知识”。
所以从某一种方面来看,密法域现在的六阶次第学位制度,在密法域现在的情况之下,算得上是一个“比较合理”的学位制度,陆峰也须得叫才旦伦珠如此学习,根基扎实很显然,便是不用精通小五明,不做“学问者”,便也可通过第五阶次第的学位考试,可是真的要阅读像是罗仁赞丹尸佛这样的“巫教”“大得道者”陆峰觉得,罗仁赞丹尸佛便不能称之为一位“得道者”,他应被称之为一位“大得道者”,面对这样一位“大得道者”的著作,学识不够,便会十分痛苦。
他已经痛苦过了。
所以才旦伦珠,无有必要“重蹈覆辙”,再痛苦他的这一条路子,对面的真识上师要做才旦伦珠的老师,便叫他做才旦伦珠的老师吧。
言语谈话之间,上师回来,白玛便叫白珍珠将那些珍惜的狼肉都拿了出来烤熟吃了,便不须得说狼肉味道如何了,在未曾得频繁见荤腥的时代,就是连陆峰见到酥油茶都想要多喝两碗,盐巴都比农奴的命都要贵重的时代,有了肉吃,有了带着盐巴的肉吃,那自然是了不得的大享受,是“开了荤腥宴席”了,有的吃便不错了,还能挑三拣四?
真识上师和陆峰都默不作声的吃饭,直到二人都将自己的木碗舔了干净之后,放到了僧衣里面,二人方才开始自顾自的念经,陆峰知道,自己现在虽然已经初步证得了“出离心”,但是他还是无是第五阶次第的僧侣,应他的第五阶次第的诸般手段,都是在“莲花钦造法寺”学习的。
问题便出自于这里,那是不作数的,他有这个能力,还须得要有别人承认他这个能力的“学位”,这个学位,要在这“一整套被人认可的价值体系之中”的“学校”之中获得。
“莲华钦造法寺”的那一套,早就不被认可了,现在被认可的是从“诸法本源之寺”之中流传出来的这一套六阶次第学位,所以陆峰哪怕是学会了,还是要再去扎举本寺走一趟流程考取了第五阶次第的考试的。
但是这一次考试,陆峰便觉得自己十拿九稳,现在问题亦不在于考试上,在于无尽白塔寺的主持尊者,什么时候圆寂,或者说,无尽白塔寺,甚么时候出现转机。
宗本、土司、主持尊者三方大神,甚么时候才能在庙子里面,分出一个上下尊卑来。
还有,他的经文,“丹珠尔”和“甘珠尔”都被人带到了扎举本寺,可是陆峰现在又不能去扎举本寺学习,所以他所需要的经文,都应在无尽白塔寺之中。
问题来了,他应如何才能在无尽白塔寺之中,学会这诸般的佛经呢?
还是在才旦伦珠之上。
陆峰想到了明理长老,理论上,明理长老还是他的本尊上师,明理长老的后人,被他带成了佛子,那无论如何,大家亦还是一家人。
一家人,“本尊上师”总还是要帮助一家人想想办法的罢。
止无尽白塔寺的主持尊者,到底应会在甚么时候分出上下来,这个答案,便是无尽白塔寺的主持尊者自己本人亦不知晓,扎举本寺的上师们也早就开拔离开了,止要完好的路过这里,回到扎举本寺,须得经过“龙出口”的山垭。
那里便是通过大冰川最安全的路,在大冰川之中,是“念”居住的神国,在大冰川之中的那一位“念神”,便是未出世间神之中最为强大的“念”神、山神之一,他掌握着雷霆和飓风、冰雹的权力,可以在须臾之间,将一整座部落都化作冰雕,也可以用一瞬间的时间,将所有的牛羊和人都用大冰雹砸死。
更可以因为愤怒,用雷霆将部落都化作火狱,将人和牲畜都用雷电劈杀。
便是扎举本寺的上师们,都无敢于去招惹这样一位大神,每一年,在他生日,配偶的生日,一些大士的生日,夏天到来的时候,夏天离开的时候,便都有盛大的法会在山中召开,从扎举本寺和一些“巫教”的大领主家中开始,朝着山中的神灵祭祀。
每一年都如此。
所以大家便都知道,这位神灵他每一年都存在,无有离开,就在世间,就住在了他的神国之中。
所以,在这大冰川之中,只有厉诡,却无有像是“所有吃人狼的母亲”一般可以盘踞在此地的厉诡,应这位山神的脾气不怎么好,“念”的脾气便更是阴晴不定,所以若是有强大的厉诡出现在了这位山神的地盘之上,这位冰川之地的山神便会无情的碾灭了他。
故而在人群之中,土登达娃上师心中有些惴惴,他不知道这“龙出气的山口”上的“巫教”家族,是否会叫他们过去,叫他心中有所疑惑的是,崇知大佛爷却安定的很,他眯着眼睛,将自己只有皮无有肉的手搭在了自己的眉上,遮住阳光,极目远眺。
因为长途跋涉,他的嘴巴旁边都有了白色的沫子,又因为风吹的干,所以他的沫子便是都在他的嘴角边上,形成了白色的小块。
就真的像是驮马在运动之后,流在了嘴巴边上的白沫子。
崇知大佛爷不教人背着自己,倒不是说这位大佛爷宅心仁厚,是他说呀,这里可是有比他这个佛爷还要重要的东西哩他这一回说的自然就是“甘珠尔”和“丹珠尔”经文了,几乎每一位僧都在做驮马,就是噶宁仁顿扎西也背着一卷经文,在这山上逶迤前行。
止他便不如别人走的那样的舒畅了,走的吃力的很,低着头,佝偻着腰,像是要将头颅从脊椎骨那上面延展上来一般。
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应他/她不算是真正的“驮马”,再者而言,这些经文之上背着的,也不全是“经文”的重量,还有上面“因果”“业力”的重量。
反倒是观其余的僧,他们都背的坦然的很,走的稳稳当当。
至于说走掉的真识上师,奇异的是,无有人说起来他的名字,便是崇知大佛爷也无知道这件事情,应了却佛爷报上去的是这位真识僧人,死在了“辩经”之中,被般若智慧化作的金刚弯刀一刹那割断了头颅,死无葬身之地。
这般死去的僧侣,人数也不少,崇知大佛爷也未曾继续追问下去,止噶宁仁顿扎西顺着山路往上,越走越感觉到了艰难,“龙出气的山口”的这一条路,就算是走过大冰川最安全的一条路,可是现在这一条山路,崎岖不能走,黑色如铁的山脊隐藏在了白雪之下,诸人都不敢大声的叫唤,害怕引起来居住在此地神灵的不喜,降下大雪崩。
时不时的,还可以看到走过的商队,还有路过的上师们在这里留下来的风马旗,玛尼堆,还有动物的头颅堆砌在一起的类似于玛尼堆的“巫教”转山石碓,和玛尼堆也无有甚么大的区别。
便是在这山中,还有大量的密法域野生动物存在着,止噶宁仁顿扎西也清楚,这些野生动物便不都是“野生”的“动物”。
它们有的是“人”养的,有的亦不是动物,便是“厉诡”的一种,一行红衣僧人便如同一队长龙,从黑色的山岩之中穿行而过,天上有神鹰飞过,湛蓝色的天倒是显的这黑色的神鹰小如芝麻粒一样。
便从这神鹰之上,就可以看出这天高山高,若是在此地有一处埋伏的兵马,便自然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更遑论在山地下,便已经有了“达朗花”老爷的庄园在,止土登达娃上师心虚的便也是这些庄园对于他们这些僧侣的态度。
“达朗花”老爷的庄园之中,那些“巫教”的僧侣们,都冷眼的对着他们,便是他们路过,都无有出来供奉他们!便如此,就表达了“达朗花”老爷的意见,行走在了路上,他们还听见了“猫头鹰”婴儿啼哭,女人啼哭一样的声音,听到了这声音,崇知大佛爷停下来了。
“不吉利呦,这是不吉利的声音呦。”
崇知佛爷说道,除了特意修行一种秘法的人,其余听到了“猫头鹰”的声音,哪怕是大白天,便也是不吉利的象征,是将他们当做了佛敌的象征呀!崇知大佛爷听到了这声音,忽而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拈着念珠说道:“先不要走了,先不要走了,先进行烟供,我要在烟供里头打卦,到底是要看看,是谁不叫我们扎举本寺庙子里面这些上师,安全的回到庙子里头去!
是谁要和菩萨作对,和我们扎举本寺作对!”
202.第202章 再见明理长老(上)
崇知大佛爷也是知道厉害的,当年中原大皇帝敕封了“龙出气”家族的这些人,是给了他们土官的身份的,所以他们亦不属于此地的土司,更像是另外一种“后起之秀”。
便都是到了后来,中原大皇帝的人再也无有来过,“龙出气”家族亦稳稳当当的坐稳了他大领主的地位,家中的“神巫”,“僧侣”们,便是扎举本寺都要知道个中的厉害,几个大的土司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哩。
造成这样后果的原因,不止是他们家族位于这地方的厉害,还有他们供奉的神灵,那便是从未出世间神到出世间神的少数几个神灵,是从草原上传递到了这密法域腹部的神灵,猫头鹰的叫声,便是未出世间的神灵红命主主人的使者。
修行了这位“神灵”的神巫们,便可以不用担心这猫头鹰的聒噪,可以将其视作是“吉祥的声音”,可是他们这些僧侣们不行。
况且,这山中也无止有这猫头鹰的声音,登山的途中,土登达娃上师有些不安的看向了旁边,便看到了隐藏在了路边的熊,那熊正撕咬着一个人,血肉淋漓,还有热气从这人破开的肚腹之中升腾出来。
那人看到这边山上的僧侣们,激烈的惨叫着,止和他对视上的时候,土登达娃上师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应他看到,这似乎是他自己!
等到了他再度看向了那石头后面的时候,却止看到那里孤零零的便只有一块黑色的石头,就连地面的雪上,都无有一点脚印。见状,土登达娃不住的念佛,知道那是一只吃人的熊,是“龙出气”的山垭之中的“巫教”家族信仰神灵的坐骑。
当然,这一只吃人的熊,亦有可能也是这位神灵的化身,刚才预示的一切,是对于他悲惨未来的征兆,想到了这里,土登达娃上师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了,奇怪的是,便是他证得的几种心,还有他稳固的佛性,便都在此时此刻动摇了起来,所以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觉得自己背后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求助一般的看向了不远处离开的崇知长老,土登达娃上师看到代表着烟供的浓烟升了起来,在这其中,土登达娃上师嗅到了蜂蜜烧焦的味道和茶叶烧成灰的味道,这些甜蜜的味道化作烟气,从浓烟之中飘了出来,落在了人的鼻子里面,可不知道因为什么,土登达娃上师嗅到了这味道,却感觉到了一阵更大的心悸。
应他忽而想到,这烟供的味道,应是在供养什么人?这个味道,不太像是平时为这大冰川的念神做烟供时候的味道,不像是在此地转山时候应该煨桑的味道。
心中杂念丛生的时候,有一道箭矢便从远处落了下来,落在了土登达娃的脚边,狠狠地扎了进去,那箭矢十分大力,就连尾部,亦都在不断地摇动,吓得土登达娃上师连连后退。
他看到了这箭矢上面,还附带着“战神的祝福”,所以这箭矢射过来,竟然无有人能够将这一支箭矢打落下来!
土登达娃想要破口大骂,却无有想到远处走过来了一个年轻的汉子过来,他无有被人背着,整张脸上应都是涂抹着油膏,有些发黄,穿着一件虎皮做成的袍子,胸口挂着一个大大的银子做的“嘎乌盒”,头上还带着乌青色的头巾。
很雄壮的一个年轻汉子,草原上雄鹰一样的男人。
他很英武,眉毛很浓,眼睛巨大,头发被更分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辫子,用玛瑙石头编织,穿着一件土黄色的旧甲,他冲了过来,指着土登达娃骂道:“你这被狼吃的奸贼!你这应该下地狱的狗东西!”
骂完之后,他一口连带着浓痰的唾沫就要吐在土登达娃的脸上,被土登达娃上师快速的躲开,叫这浓痰化作一个弧线,落在了地上,粘稠的黄色浓痰落在地上,十分恶心。
若是有其余人敢于对他这样做,土登达娃上师必定会扯出他的肠子,叫他好好的戴一个“石帽子”舒服舒服。
不过他此刻,心虚之间还有一丝恼怒,他无有发现自己此刻和一个农奴已经无有了什么区别,都和牛羊一样心中不住的慌张,他还无有说什么重话,那年轻的雄鹰就指着土登达娃的鼻子骂道:“你这个贱人!如何敢和一位伟大的‘巫教’大领主说谎?
你便应该落在了地狱之中,被拔去舌头,挖掉眼睛!
你就应该被剥去僧人的衣服,你不配被称之为僧人!
你要是还有一分胆子,便拿起来你的刀子,今天你和我,便止能有一个人活着走出来这里,你拿起来了刀子,我便还会高看你一眼,可是你要是做一个懦夫,你便是连女人都不如!
呸,你这个不守承诺的贱人,阿五神会看着我们,会看着我将你的肝子和坏掉的心脏从你的肚子里面挖出来,我会将这些战利品都供养给阿五神!
我会叫上师们念经将你镇压在金刚地狱之中,拿起来刀子,像是一个男人一样对我动手!”
这个年轻人连连叫道,为自己的阿爸叫屈,同时发出了生死决斗的邀请,这在密法域十分的著名,虽然很少有愣头青如此做,但是若是真的当面将唾沫涂抹到了别人脸上,还提出来了这样的决斗,那么但凡不接受的话,那以后他的名气便会扫地,十分不堪。
那年轻的雄鹰将自己怀里的一把吃肉的刀子丢在了地上,叫土登达娃上师将此物拿起来,土登达娃上师面色难看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他有些欲言又止,想要呵斥却又止住了,他感觉自己头脑懵懵懂懂,有些昏沉。
他下意识的看向了身边,但是叫他无有想到的是,原本应该来维护他的大佛爷此刻却无有从“烟供”之中回来,至于身边的那些上师,看着他的面孔便如同是看一个陌生人,甚至于有的上师们看着他,脸上露出来了狰狞的笑意来,叫土登达娃上师那本来便不稳定的“佛心”,此刻便更加破碎起来。
莫名的,土登达娃上师感觉到了一阵大恐怖,大战栗从自己的身上起来,他不知道为何自己忽而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他抬头想要往山上去看,他也无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但是无有想到的是,便是这一抬头,他便看到在这山的上面,似乎是充满了一种令人十分不喜的东西。
就像是人的油膏一样的东西,涂抹在了天上,看不见神灵的痕迹,但是处处都有神灵的痕迹,这油膏涂抹在了上面,叫人看不清青天白日,也看不清大日如来的化身,止一种令人恶心烦躁的“油腻”,“油污”。
便是地上,被人射出来的箭,还有对方这个年轻人身上穿着的这破旧的,上面带着大量的油脂和污渍的衣裳,带着厚重历史感觉和香火味道的盔甲,都在此刻的土登达娃上师眼里,变得神秘和危险了起来。
要是土登达娃无有猜错的话,现在这盔甲之上,应该是有了好几十条刚刚失去的生命,甚至可能在“巫教”的家族在“龙出气的山口”的庄园之中,设立一个诅咒的“垛”,这个“巫教”的家族还为了这个莽撞的家族成员赐予了祝福,他现在身上,便是都带着好几十条刚刚牺牲的人祀,垛的里面,可能还有厉诡,那些厉诡正在伤害他土登达娃的人偶。
土登达娃上师想到这里,止一瞬间,他便清醒了一刹那时间,背后的冷汗“唰”的一下便下来了,他张嘴,想要和解一二,但是他连自己那浓稠黑暗的护法神都呼唤不出来,便有些口干舌燥。
“各位……”
他忽而清醒之后,立刻便明白了这是阿五神跟在了眼前领主青年身上的缘故,他想要求救,止他的话刚说出来,忽而感觉到了脖颈之上一凉,土登达娃上师睁大了眼睛,他不可置信的捂住了自己的脖子,想要压住鲜血,但是却完全压不住自己的脖子。
他不相信自己便这样简单的死了。
他自己修行了那如此多的年月,修持了三十几道密咒,有数不清的奴仆,庄园,财富,好几次从厉诡的袭击之下走了出来,可是现在就这么简单的死了?死在了一个年轻人的手里?
他不相信,不甘心。
太儿戏,太可笑了,这简直就是一种荒诞的玩笑!
这一切荒诞的如同是梦幻泡影一般,无常到了极点,他是一位上师呀!一位连真圆上师都敬畏的庙子里面的上师,跟着崇知佛爷的上师呀!
他这样的人,他这样的人!他这样的人……
被一把吃肉的刀子划破了脖子就死了?
到了生命的最后。
他最后忽而清醒了过来。张开嘴巴,发出了“呵呵呵”的声音,双目无神的看着眼前这个鲁莽又愤怒的年轻人,看到了这个鲁莽的年轻人像是一个恶魔,鼻孔之中都往出来冒出来了无尽的晦涩气息。
看到了在他后面跟着的“红命主”,还有一头吃人的人熊便跟在他的后面,嘴巴里面叼着一个死人的大腿那个死人便就是他,这般荒诞的景象之中,他跌宕的往后一步退,脚下一软就窝倒在了地上。
大口大口的呼吸之间,他已经吸不进去气了。
他止俄而发现,自己便好似是在一群诡之中,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诡,周围的这些背着“甘珠尔”和“丹珠尔”的上师是诡,崇知长老他见不到,不知道是不是诡,来的时候,大家伙儿便都是人,可是走的时候,大家伙儿却都变成了诡!
他就在诡窟之中,他张开嘴巴想要说话,但是却说不出来了,他伸出来了指头想要指点这边的诸人,也之巅不等了手脚,最后手边抬了起来,又无力的垂下。
土登达娃上师死了。
那年轻的,鲁莽的年轻人杀了土登达娃,就像是杀了一头不会反抗的小羊羔子一样,就算是杀了这一位殊胜的上师,他也无有解气,将自己的刀子伸进去了土登达娃上师的嘴巴里面,朝着里面狠狠的一绞,将他的血肉模糊的舌头,将从里面绞了出来。
做完了这些,他方才是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对着土登达娃上师的脸劈头盖脸,唾沫吐在了土登达娃上师脸上,土登达娃上师死不瞑目。
那一群诡便目视着一位上师死亡,其中一位“厉诡”过来,抱起来了“土登达娃”上师的尸体,另外一只厉诡走了过来,他双手之间甚么都无有,但是捧起来,鼓起来了腮帮子,用力一吹!
那一阵像是红土一样的灰尘,就从无到有了,被吹出来了。
这“红土”被他张嘴一吹吹出来,落在了死去的土登达娃上师的身上,土登达娃上师便睁开了眼睛,与此同时,在“龙出气”家族设置的垛里面,代表着土登达娃上师的人偶,彻底开裂成为了两半。
这代表着土登达娃上师,死了,无了,再也不可能复活了。
直到此刻,眼前的这鲁莽青年方才恢复了一些正常,止他看到的,和那些厉诡做的,完全便是两回事情,就算是崇知长老,亦会被眼前的这虚幻欺瞒,更何况是这个年轻人?
他看到的,便是那一群上师悲伤的围绕住了土登达娃上师的尸体,在那里念往生咒,甚至还有一位上师走出来,对着他说道:“走吧,走吧,‘龙出气’家族的娃子,便都这样说了牛死的牛管,马没得马填,他欺骗了大领主,此刻便也已经完成因果了,他已经被你杀了。”
他指着远处说道:“扎举本寺庙子里面的上师不会继续追究这件事情,应这便是你们的因果,但是此番因果无了,你也该走了。
你若是再不走,那便是要和庙子作对的,所以快走吧。”
那青年有心想要说些甚么,主要是想要土登达娃上师的头颅回去给阿爸看,却未敢说出来,便应他要出来,便自觉会遭到眼前这些上师的阻止,并且背后的烟供,烟气也少了许多,青年权衡利弊,最后“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直到他离开之后那些“上师”们便让开,刚刚被杀的,死去的土登达娃上师忽而就站了起来,看起来一点伤害都无,他站在了人中间,便和活人一模一样。
藏在了这些厉诡之中的噶宁仁顿扎西无有言语,他冷漠的看着这诸般一切,自有计较。
直到远处的崇知大佛爷回来,他好像是被烟供的烟熏坏了眼睛,迎风就不住的流泪,他不断地用双手的袖子去楷自己的眼角,走过来泪眼婆娑的看了一眼,还问了一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自然听到的是无有发生事情了。
崇知大佛爷点了点头,便叫大家继续走,他烟供之后打卦,算出来此行无有甚么凶煞在,也无有甚么仇神冲撞,一路应会平安,果然也是一路平安,他们就如此的回到了扎举本寺的庙子里头。
这边的事情便告了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