噶宁的厉喝化作了一道道执念,捆绑眼前的明法,可是眼前明法上师对此“充耳未闻”。
他依旧不愿回答对方的话语,尽管永真的确是他的障碍魔,可是钻出来的噶宁!他的危险比永真,止多不少!
他凭什么可以知道他的秘密?
二人在这里发出的声音不可谓不大,可是奇异的是,却没有人听到他们的声音。
就算是底下丢了一个下仆,也无有人询问。明法僧此刻倒是安定了下来,他听着眼前噶宁仁顿扎西,听完了慷慨激昂之言语,缓缓的说道:“你之言语,粗粗听起来有些含义,可是细细想来,噶宁仁顿扎西,你还无有回答我的疑问。
你是如何来到这里?你来这里,究竟又有何言语?
你难道止菩萨心肠,特意来指点我?亦或者是,还有甚么别的说头,要和我仔细言说一下?都明说了罢!刚才你之施展,我看出来,压根就不是佛法!你到底是甚么东西?”
明法上师不为所动,旁人是无可能无缘无故的帮助自己的,他之所行一切,皆有因由,听到了明法的言语,噶宁仁顿扎西说道:“我若是说我无有缘头,你也是不信的,那我便说了,理由你也应清楚永真不止是你的障碍魔,他亦是我的障碍魔。
你除掉了永真,便不须我除掉了他,自然,要是你我合力,会少了许多波澜,扎举本寺的戒律,你我便都清楚得很,止须得不被人发现我知你应有如此的咒力,你我便是共同出手,自然可除掉了他”
“且不说这个,噶宁仁顿扎西,我是询问你如何知道我之情形。
永真可能是我的障碍魔,你亦如是!”
明法长老直接断了噶宁仁顿扎西的话语,就如此看着他,明显是眼前的噶宁扎西顿珠今日说不出缘由,他动不动永真,尚且是未可之数,但是对噶宁仁顿扎西动手,却是一定的。
噶宁仁顿扎西看着明法长老,忽而之间,他的神情变了起来,变得阴冷无情,止这个样子,就好像是雪山一样,就在那里,却无有一丝丝的情感,止余下来无尽的智慧和理性,他言语说道:“明法,无管如何,其实你都无有甚方法来解决自己的事情,你止能和我合谋!
在这座庙子之中,隐藏着无量如海一般的秘密,你止以为你的秘密,是不可言说的,不可告知于他人的。
我实话告诉于你,你身上带着的这一尊‘厉诡’,亦不过是残缺罢了!他是你们当年的主持法尊,建立了无尽白塔寺的那位‘呼图克图’从‘扎举本寺’带走的‘秘密’之一!
这样的‘秘密’,在扎举本寺之中,还有不少!你的秘密在我看来,不值一提!可永真的秘密,我便告知于你,他的秘密,还在你之上!我须得在今年过第五阶次第考学,就算是有几个转世佛子,我亦不放在眼里。
可是忽而出现了一个永真这便不可能,我根本无有看到过我的未来之中,有永真的影子”
明法僧无有说话,但是他听到此处,心中已然一凛。
止从对方的言语之中,他听到了诸多不可思议之言语,未有说出之信息。
这些信息之中,有一条便是对方这个噶宁僧,可见得未来!
对于大上师来说,短暂的窥视未来并无是甚么不可思议之事情,密法域便有不止一种手段,可以看清楚自己的未来。
但是那是对于大上师所言并不困难,可是对于噶宁这样的上师来说,这样的窥视未来,难如登天,所以噶宁身上,也充满了秘密。
噶宁的言语,更像是一位从扎举本寺转世了无可计数的老佛爷!
说完了话,噶宁知道自己仅仅凭借言语,是无能惑乱明法之心。
于是他从自己身上拿出来了诚意,诡韵弥漫之下,噶宁将一物从自己身上掏了出来,说道:“既然你还不愿意,那我可助你将你身上的‘厉诡’‘束缚’,叫其暂时陷入沉睡之中。
他这般时日无可能伤害你,并且借助这一段时日,我也可帮助你‘降服’了你身上的这‘厉诡’。
止无管如何,你须得和我合力,一起除掉永真。”
噶宁最后定下来了基调,开口说道:“永真不死,我心不宁。”
……
月亮如昼。
明法精舍隔壁之隔壁。
陆峰看着“人皮古卷”上栩栩如生之物,如同看了一场大戏。无管是噶宁,还是明法,他们的底细,都被陆峰如今看了一个七八成,他们所施展出来的手段,都如实的出现在了陆峰面前。
在他们开始动手的时候,“人皮古卷”之上,有一双无形大手就绘画出来了一幅幅场景,叫陆峰观看。
先是无形大手用勾线白描出了一道妖魔厉诡来,随后又逐渐上色,陆峰看的仔细,这一双无形的大手,先画出来的是明法上师的脸,画完了之后,却又在他的身后,出现了一尊“夜叉王”的形象来。
这夜叉王双臂之间,看押着明法上师,随即又附着在了明法上师的身上,又从明法上师身上退了出去,明法上师不像是在降服厉诡,倒像是被厉诡降服!
陆峰虽然无可得见明法上师此刻在自己精舍之中的面貌,但是他亦是第一次见到“人皮古卷”这样的将一只“厉诡”的形成和变化都从画上表达了出来。
那也就是说,就在刚才,明法长老应是被“厉诡”缠身,随后被“厉诡”附身,最后从“厉诡”手下出来,整个过程,陆峰无在现场,却看的清清楚楚,对于这个道理,他也明明白白!
明法上师,对于自己身边的厉诡,无可奈何耶!
陆峰拨动着自己的念珠,心思流转之间,想到许多。
‘看来在庙子之中,那夜叉神像果然是有问题。
明法放出来了夜叉王,止这夜叉王,以明法的佛法,看来尚且是降服不得,原本是上师要骑着厉诡,现在看起来,厉诡却是把上师骑上了!
明法距离化作厉诡,无有多少距离了,但是除了明法,还有一个噶宁……噶宁又是甚么?他似乎,已然不再是单纯的僧人了。’
相比较于被夜叉厉诡附体的明法,出现在上面的噶宁,就显得有些令人担忧了。
陆峰看到了这上面的噶宁,在他“全盛”的时候,他是化作了一尊“厉诡”。
但是这一尊“厉诡”,最前面是一张“噶宁仁顿扎西”自己的头,在那脸的左边,是一只狼头,在那脸的右边,是一只“神巫”的头。
除此之外,还有二首!
这是一尊五首七臂之怪物。
须知得,就算是密法域许多护法神,每一个手臂,每一个装饰,每一个器官,每一个表情,都有诸多的含义。譬如护法神,看起来虽然狰狞可怖,世人畏惧,但是就陆峰所见得诸多护法神,菩萨,佛,都多以偶数,少见奇数手臂,这些护法神的诸多表现,都是自有含义的。
噶宁身上这些含义,到底是甚么?
并且就此看起来,现在难缠的敌手,反而并非是“高”他一个阶次第的明法,是和他一个阶次第学位的噶宁?
“诛魔!”
陆峰伸手抚摸了一下“人皮古卷”,双手合十,说实话,他并无恐惧害怕,应他是在这扎举本寺这个庙子里面,止这二人无可能掀翻了扎举本寺的桌子,扎举本寺无有上师可以克制他们,否则的话,止大家都要在规则之中斗法。
他们有些手段,就施展不出来,就和当年明法长老,无有在无尽白塔寺诛杀了他一般。
那时候的他,甚么都无有。
现在的他,却早就和以前,今非昔比了!
那日,他无死亡,今时,更不可能!既然他们掀不翻桌子,那陆峰,就辩经辩死他们!
看完了一场大戏,陆峰等候许久,也无有见到更多的场面,他便将人皮古卷放在自己面前,开始今日的修持,明天大日升起来的时候,就还有诸多事情要做哩。
“人皮古卷”之上,冷冷清清。
止余下来了彻底化作人形的明法和噶宁二人,他们“孤单”的着落在了“人皮古卷“之上,无知道在做甚么,陆峰却早已堆砌出来了”曼荼罗“,开始今日的密咒,随后更是再开喉轮,务必要在一个月时间之内,完成自己的”唇枪舌剑“!
第272章 似是非是
当属于草原的第一缕阳光穿过房间一指的时候,扎举本寺早已沸腾了起来。诸多学院僧都去了措钦大殿诵经,经文的声音如同一道道圣洁的哈达,落在了整个扎举本寺。
陆峰这一座精舍群,却无有甚么人出入。
陆峰早就醒来,他止在认真做早课,做完了早课之后,陆峰下楼,发现真识上师已然离开了。
在扎举本寺,早上的一食,是由庙子承担,但是须得去措钦大殿念经祈福,出来的时候,措钦大殿之外自然会有厨僧,将饭扣在那些走出来的学院僧的木碗里,无管吃不吃大饱,反正有的吃便不错了。
这是庙子之中免费为僧人们提供的一餐,其余的餐饮和住宿,都是须得花费资粮来买,要是无有钱财也可,除了“僧差”之外,那就还有“杂役”,也就是端茶倒水,扫地捧壶,掌旗打幡这样的活计给这些僧人做,可以抵消了这些银钱。
不过像是陆峰这样的施主、大施主,倒是无用如此。
他们都有自己的厨子,有自己的厨房,不须得和这些“学经僧”在一起抢饭吃。更重要的是,早上念经和修持无关,像是陆峰这样的僧人,他们有自己的修持计划,无必要在措钦大殿,耽搁了自己修行的时机。
便像是今日,大日三指宽的时候,在这院子里,止留下来白玛一人。
在大日刚刚升起来的时候,陆峰和真识上师都已出门了,陆峰是带着好几封银子,出门寻找老师,真识上师则是去寻找老友,去谋划自己的前程,各有事情要做。
黎明时分,此地空气十分清新,一种草地的味道混合着供香甚至于麻椒的味道,顺着风传入陆峰的鼻孔之中,陆峰还能在这里见到在行走巡逻的“戒律僧”。
这些僧人便是在走动,防止僧人犯了戒律,当然,他们最重要的是防止那些学院僧随地大小便。
这亦是最重要的一环不可在庙子之中随地大小便!对于这样的学经僧,这些“戒律僧”的手段也很简单,吊起来打。
陆峰行走过他们,看到了陆峰身上的僧衣,这些“戒律僧”无有多关注陆峰,陆峰顺着这逼仄的巷道行走,走高走低,左转右拐,终于在这复杂的僧院“大通铺”宿舍外头,寻到了上师们居住之地方。
陆峰礼貌拜访,为自己寻得三位教师。
来之前便想明白了,他须得有“梵文”教师一名,“巫教文字、韵律、文法”教师一名,至于戏剧和星象,虽然亦在小五明之中,但是在考试之中却无会涉猎,故而不需要就和“第六阶次第”和“第五阶次第”,都会考“五部大论”,但是其中涉及之深度理解,亦大不相同一样。
是在考试提纲之中,但是不在重要考学之列。到了“第四阶次第”考学,就须得上了“密院”,学习密宗之根本,并且陆峰觉得,事情可能还无有这样简单。
陆峰还想到了卓格顿珠上师他不远千里来了“噶其拉家族”,在去考学“第四阶次第”僧人学位的时候,在索玛战神的大殿之前,梦到了自己的障碍魔,特意前来除魔之后,方才回到了“平赞金刚寺”,陆峰怀疑,这可能亦是考学之中的一环。
“第四阶次第考学”,可能无是他这样简单的考学成功,辩经成功就可成为大上师。
陆峰想到了自己身上的“密法域功德”,密法域的大僧侣毫无疑问是占据了密法域大量资源的殊胜人物,他化作了“狼母厉诡”的时候,看到了如有生命一样的密法域,那这些僧人“吃了”这么多密法域的资粮,密法域须得他们做些牛马的事情,也无是不可能的。
有来有往,吃了它的粮,须要做它的工。
也是合理之事。
止每一次思考到了这里,陆峰便会毫不犹豫的以“大慈悲韵”断掉自己的想法。
应这个时候,就和自己思考老僧阿康和主持尊者的斗法缘由一样,想到此处,便感觉到业力大潮的靠近。
思考到了这里,陆峰身上的鸡皮疙瘩便都起来了,一根一根的汗毛,根根分明!一颗心更是不住的沉沦,须得以佛法打捞出来。
这便是陆峰不敢深入思考的原因,他害怕自己再深入思考,便是自己的“三心”都维系不住自己的本性真如,被忽如其来的灾厄打碎!
‘此处种种,如履薄冰’。
陆峰收敛了心神,来到了地方,寻得了二位上师,行弟子礼,进大供奉,请他们教自己梵文和“巫教”诸般知识,这二位上师也无不可,但是有言在先,和“无尽白塔寺”无有两样,那便是他们都要对着佛菩萨发誓,无可能背弃了誓言,将这些梵文和“巫教”学习之方法,无经过他们允许许可,传授给他人。
陆峰自无不可。
和三位“上”字辈上师约定了学习时间,陆峰便马不停蹄的去了印经院,拿了条子,借了“字典”回来。饶是以陆峰的脚程,做完了这些的,亦花费了一个早上、上午的时间。
大日正午高悬,热气蒸腾,便不是夏日,也热的惊人。他下午方才来到了“辩经院”,扎举本寺的“辩经院”,亦有大小之分。
小的辩经院,便在扎仓僧院、学村都有,都不成甚么形状,与其说是辩经院,毋宁说是大伙儿找了一个空地方。
大多都是一些僧人们搭着坎肩,晒着太阳,坐在大殿外头的台阶上,看着几僧人在一起辩经的场所。
这样的辩经,反而是无有甚危险性,最多就是有些“学经僧”脾气刚烈一些,在辩论的时候,最后忍不住动了拳脚,这个时候只要不动甚么阴招,那周围的人也会起哄,打过了就是打过了,一般无会有甚么后来。
陆峰扫了一眼,这里都是一些“学经僧”,罕有“第六阶次第学位”的僧人在其中。
反正陆峰过去,见到了陆峰身上着的僧衣,诸人都为他让开了道路。
陆峰便坐在了这些“学经僧”中间,看到了辩论的几对人,他们全部都全情贯注,无有关注外头的来人,他们通过了拍手背,跺脚这些手段,施加压力,陆峰听着这些“学经僧”的辩经,未曾言语。
他止竖起耳朵一听,就能听到许多破绽,但是这对他来说,无是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他本来就要比这些人要强,和这些“学经僧”比对,对他又有甚么好处呢?
故而他去了真正的“辩经场”,在这“八根手臂”的扎举本寺,印经院之后,寻得了老树印森之下的“辩经场”,陆峰站在那头,无有进去,就站着,无有动作。
‘像。’
陆峰看着这个“辩经院”,就很清楚的知道,这扎举本寺的“辩经院”,和陆峰所见的“莲花钦造法寺”的辩经院,起码是那些班智达大上师们以大佛法,大伟力“创造”出来的“辩经院”,十分神似。
这无可能是错觉。
陆峰清楚,他等闲是不会出现错觉的,便是出现了错觉的话,这样的结果比他无有出现错觉还要恐怖厉害,应他出现错觉,就说明有什么已经影响到了他的佛心。
陆峰“擦拭”自己的佛性,想象它如一面无有瑕疵的宝镜,所有“色”界的诸般万物,都如实的映照在了他的宝镜之上,便是如此,陆峰清楚,这无是他的错觉,扎举本寺,可能和“莲花钦造法寺”,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因果联系。
想来这也无是甚不可思议的事情,“扎举本寺”能够叫上师背负着“菩萨”上山,并且“罗仁”地区,的确亦是“扎举本寺”的领地,陆峰“见微知著”,他看着远处蓝色和红色的法幡随着风卷起来,可是这神似之中,门和诸般琉璃瓦,反倒是有些像是中土佛刹。
午后的风顺着“辩经院”对着陆峰吹了过来,吹来了大量的“辩经”声音,在这“辩经”的声音之中,陆峰还看到这些经幡之中,是有“马头明王咒轮”的经幡的,象征着“六畜兴旺”。
就在这观察的时候,陆峰身后,忽而悄无声息的走过来了一个人,他从陆峰的背后走过来,距离陆峰还有一个人的距离,一只脚抬起来,将要踏住陆峰的影子的时候,他便忽而的站定了!
噶宁微微抬头,看到了一双冷漠无情的眼睛,这一双眼睛诡谲的出现在了陆峰的后脑勺上,死死的盯着他,噶宁放下来了自己的脚步,原地站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