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他们才发现原来大娘子也不是不会笑。
那明明极浅的笑容,配上那张堪称绝色的面容,更显动人心魄。
引得在场不少军将,都微微失了失神。
想到之前传言,堂上那位冠军侯曾经为大娘子写过一篇【美人赋】。
北国有佳人……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他们这些粗鄙武夫虽然不懂什么诗词歌赋,但也觉得这首【美人赋】应在此刻的大娘子身上,实在是再贴切不过。
这一笑,果有倾国倾城之姿。
只是他们不敢多看,只一眼过后,便强行让自己挪开目光,冷静下来。
而这一冷静,顿时品味到了大娘子那话里的意思。
前半句,不重要。
这廊居城虽然是冠军侯替他们占下的,但他本身有封地,自然不可能在这里久留。
真正关键的是后半句。
‘若要登门,尚需尽快’。
这话说得既隐晦,又明显。
就算他们这些武夫也听得明明白白。
过时不候。
这是在逼他们站队。
回味过来这话的意思,剩下那些尚在犹豫的军将,心中不禁有些不舒服。
他们早年就跟著大将军出生入死。
敬重大将军。
所以连带著对这位大将军的独女、嫡女,也向来执礼甚恭。
可这份‘甚恭’是有限度的。
军中武夫越是精锐,越是桀骜,也越是看重颜面。
此时听得公孙辛夷这话,有些城府浅一点的,顿时微微沉下了脸,蹙起了眉头。
出身世家的贵种,就是这样。
哪怕面对他们这些军将,也是高高在上。
想到这里,不少军将忽然意识到,今日大娘子如此,来日若是整个镇辽军上下,尽是出身公孙氏的世家贵种。
到时候他们这些非公孙氏出身的军将,岂不是要整日受那些贵种的窝囊气?
再看此时堂上韩绍那副言笑晏晏,毫无彻侯架子的模样,两相对比,差距实在是太过明显。
‘或许这位……才是咱们真正的自己人……’
这一刻,不少军将心中的偏向忽然明朗了许多。
而这时,高居堂上首座的韩绍见有些冷场,当即哈哈笑道。
“冠军城的事情,本侯不急,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
说著,打著哈哈道。
“来!喝酒喝酒!”
几盏酒下腹。
不少军将的脸色算是好了不少。
过了片刻,韩绍忽然笑道。
“对了!说起来,本侯还要感谢诸位呢!”
这话说完,顿时有人应声。
“冠军侯,何出此言?”
韩绍道。
“当初本侯麾下兵员稀疏,还是诸位天字营将主‘慷慨解囊’,才让本侯有了几分颜面。”
“这等雪中送炭之举,如何当不得本侯一声谢?”
慷慨解囊?
呵忒~!
明明是你不顾颜面从咱们手里面坑来的!
韩绍不提这话还好,一提顿时勾起了他们某些不甚美好的记忆。
于是场中一众天字营主将原本已经缓和了的脸色,不禁又黑了下去。
他们怀疑这厮在嘲讽自己,却又没有证据。
不过好在韩绍并没这个意思,说完之前那话之后,没等他们接话,接著便道。
“这样吧,趁著本侯还没有走,明日又得空。”
“本侯便邀你们一道点阅他们一番,如何?”
说著,韩绍轻笑一声。
“正好,也可以让你们看看,本侯有没有辱没这些你们昔日的麾下儿郎。”
一众天字营主将闻言,顿时被说动了心思,也顾不得黑脸了。
当即便答应下来。
而另一边地字营的那些主将见状,也鼓噪起来。
“也算上我们吧!”
“不错,先前定北城一战,冠军侯麾下猛士,本将可是印象深刻啊!”
“如今正好也借这个机会,再见证一番。”
韩绍闻言,笑道。
“好!”
“定不教尔等失望!”
说完,韩绍又对居于下首前列的几名中郎将,邀请道。
“诸位同去,如何?”
中郎将,非第六境不可当。
到了他们这个位置,其实欲求已经不多了。
毕竟登仙太难,要是不出意外,第六境就是他们这辈子的顶点了。
中郎将这个官职,同样也是如此。
再往上的封号将军,除非他们突破第七境,否则也是没希望的。
反正未来不管是这位冠军侯上位,还是辽东公孙占据镇辽军,都要用他们。
所以今晚的晚宴,他们都是稳坐钓鱼台,表现得不急不躁。
此时对于韩绍的邀请,也是自无不可。
彼此对视一眼,便点头应允下来。
……
酒宴结束。
堂中一众镇辽军军将三三两两的散去。
韩绍亲自起身送完众人之后,见公孙辛夷并没有返回后衙,便顺势重新在她身边坐下。
堂中无人,两人又是同席而坐。
韩绍索性在公孙辛夷的惊呼声中,直接将她揽入怀中。
美人在怀。
只是举杯喂酒的不是美人,而是韩绍这个糙汉子。
“哪有男子为女子奉酒的?”
男为乾,女为坤。
上乾而下坤。
对于韩绍这般倒反天罡的举动。
公孙辛夷面色微红,有些不自在地想要避让。
“我乐意。”
见公孙辛夷终究逆不过自己,只能强忍心中的羞涩,吃下酒水。
韩绍失笑一声,而后微微叹息。
“委屈你了。”
说起来,两人自相识以来,一直都是公孙辛夷在付出。
长刀睚眦、座下乌骓,那柄屡次三番助韩绍以低境修为,逆斩高境修士的雕文大弓。
以及那一身公孙度珍藏的墨家玄甲,都是出自公孙辛夷之手。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事情韩绍就不说了。
总的来说,与之相比,他韩某人就仿佛一个吃软饭的凤凰男。
除了说些好话,画些看不见摸不著的大饼,并没有给予她多少实实在在的回馈。
想到刚刚宴席之上,公孙辛夷不惜自污,在镇辽诸将面前替唱了一出白脸。
韩绍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歉意道。
“我实在亏欠你良多……”
只是他这话,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便被那只软腻的柔荑复住了声音。
“我乐意。”
同样的话,从韩绍口中说出来,显得有些无赖。
可从公孙辛夷口中吐出,却是有些娇俏。
与战场初见时,她那副清冷疏离的神色,简直是判若两人。
韩绍曾经厌恶她的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