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当初的诸王子,他们可是你真正的血脉至亲啊!
只是这些话,他自然不敢说,也不想说。
他要的只是左贤王死!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左贤王主动找死,这个机会他当不想放过。
所以他赶忙重重叩首道。
“陛下!臣这话千真万确,陛下求证一番便知真假!”
这话说完,他便闭口不言。
适可而止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余下的,只需要可汗自己裁决即可。
这一刻,整个王殿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始毕可汗高坐王座之上,刚刚还遍布面上的黑色魔纹渐渐褪去。
甚至就连那双墨色的瞳孔,也重新变得清澈。
如此平静的反应,却是让在场所有人微微一愣。
半晌之后,始毕终于幽幽开口道。
“呼若邪,有人说你勾连圣山,似乎想要背叛于朕,这事你怎么看?”
雄浑的霸道声音,于大殿中回响。
下一刻,左贤王呼若邪的身影,一个踉跄出现在了这大殿上。
显然是被始毕可汗直接从自己的王殿摄拿过来的。
面上恰到好处的露出一抹惊慌与畏惧后,左贤王赶忙跪地叩首。
“陛下,冤枉!”
始毕眼神戏谑。
“冤枉?这么说……你没派人去圣山?”
左贤王再叩首。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竟然承认了。
“不,呼若邪不敢欺瞒陛下,此事确有。”
这话说完,有亲近左贤王的贵种,眼神急切。
心中暗道,‘左贤王糊涂啊!’
如今的圣山在王廷就是一个禁忌,旁人躲还来不及,你怎么敢上杆子凑上去?
而刚刚举告左贤王的那人,却是面上一喜。
‘承认了?承认就好啊!那就去死吧!’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仇恨。
可谁让去年这左贤王坐镇龙城时,坑死了他那么多族人呢?
这近一年来,他日日夜夜都恨不得这左贤王去死。
如今算是总算让他寻到机会了。
只是还没等他出言彻底锤死左贤王时,左贤王已经期期艾艾道。
“陛下容禀!臣也是为了陛下啊!”
这话出口,不但满殿王廷贵种皆是一愣,就连始毕脸上也闪过一抹错愕。
“为朕?”
左贤王点头,恳切道。
“是的!”
“虽臣自认才智、天分、眼光、谋略,样样皆不如陛下!”
“但臣与陛下一母同胞,血脉相连!自幼臣就一直追随陛下左右,一心只想辅助陛下成就大业!”
说著,左贤王神色忽然激昂起来。
“此次南下在即!呼若邪虽然驽钝,可也知道此战关乎我族兴衰!不可出半分差错!”
“所以臣便以思念爱女为名,遣人前往圣山,只是想替陛下试探大巫那老不死的态度,想为陛下分忧!”
“陛下!臣绝无二心啊!”
看著冲王座重重叩首的呼若邪,始毕可汗神色玩味,看不出喜怒。
半晌之后,终于露出一抹满意的轻笑。
“你这个废物,倒是长进了些。”
“最起码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
第274章 始毕:南下!南下!
老可汗生子二十七。
与始毕一母同胞的,唯有如今的左贤王呼若邪一人。
这也是他能顺利活到今日的根本原因。
除此之外,还有他够听话,够恭顺……也足够废物。
不过废物,却不代表蠢。
最起码能有自知之明,这一点就很好。
这样才不会蠢到逼得自己不得不杀了他。
虽然当初自己曾坐在父汗的汗位上,踩著父汗的脑袋,告诉他。
‘呼若邪,你要变得有用,因为没有用的人,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可实际上,这话他也只是说说而已。
说是留著当个时常能逗弄一番的玩物也好。
又或是还惦念那点可笑的血脉亲情也罢。
人活著,总要有一点念想不是?
自己这一路走来,弑父杀子,屠尽所有血脉兄弟,这在常人看来已经是几近疯魔。
无情到了极点。
可对于这个一母同胞的幼弟,始毕却是总忍不住给予他一点旁人这辈子也求不来的宽容。
就像是去年自己将整个草原后方丢给他。
他却让区区三百残军败卒纵横肆虐,甚至还一把火烧了龙城。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愤怒之下,肯定会杀了他泄愤。
可自己却只是抽了他一顿鞭子,便轻描淡写地揭过了。
还有此刻,他甚至懒得去管他派人去圣山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既然他说了是替朕去试探一番大巫那老不死的态度,那便是吧。
朕姑且信了又如何?
难不成他还真胆子勾结圣山那老不死,跟自己杀了父汗一样,杀了朕这个兄长?
呵呵
不是始毕瞧不起他呼若邪,如果他真有这样的胆子,他始毕倒是要高看他这个废物幼弟一眼了。
‘他不敢的,也做不到。’
始毕心中嗤笑。
这般认知,除了出于对呼若邪这个废物幼弟的知根知底外,还有对大巫那老不死的了解。
那老不死连朕这样的人物都看不上,觉得自己成不了势,又怎么会看上这个废物?
想到这里,始毕还想再笑,可终究却是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忽然回忆起去年王撵之上,那老不死给自己的一巴掌。
然后在自己大军即将彻底围杀镇辽军的关键时候,毫无征兆地斩断了与乌丸一族的联系。
不但让自己入主幽州,虎视天下的梦想,一夜之间化作了泡影。
更让自己不得不彻底倒向了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孽龙!
思绪转到这里,始毕可汗身上墨色气息一阵滚动,面上魔纹再生。
整个人隐藏在阴影中,脸色晦暗不明起来。
见始毕前一刻还笑容满面,下一瞬便戾气横生。
此时的王殿之上,包括左贤王在内的所有人全都噤若寒蝉,心中惊恐连连。
蝼蚁与神明居,结果就是这样。
有时候哪怕只是一个不经意间的动静,都能让蝼蚁身死。
曾经还只是七境真仙的始毕可汗虽然可怕,但从未像今日这般难以捉摸。
而未知,才是恐惧最大的来源。
不过就在所有人心中惊惶不安的时候,那一片聚拢在王座之上的墨色云雾中,忽然传来了始毕可汗低沉的声音。
“今日就这样吧,先退朝。”
话音落下。
一众王廷贵种如蒙大赦,忙不迭起身退下。
这期间,刚刚告举左贤王的那人明显还是有些心有不甘。
可最终还是被身边人拖著离开了王殿。
“左贤王,我会盯著你!”
从左贤王身边路过时,那人咬牙切齿地低语了一声。
左贤王冷冷地回望了他一眼,争锋相对道。
“今日的事情,本王记住了。”
越是心虚,有些事情就越是不能软弱。
反之,这个时候软弱不敢应对,岂不证明了自己的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