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老矣,日后当尽心辅佐我家绍哥儿!”
“老夫也敬你们一杯。”
说话间,公孙度饮尽酒水,酒盏倒悬。
而面对公孙度这般举动,此战被分到冠军城的镇辽诸将一时怔愣,没有反应过来。
可随公孙度从廊居城归来的镇辽诸将,却是瞬间起身。
在甲胄的铿锵碰撞声中,将酒水饮尽。
随即向著韩绍的方向,单膝跪地。
“末将见过少将军!”
“愿为少将军效死!”
公孙度闻言,虎目一瞪。
“当称君侯!”
……
第401章 奉我为主!向北!向北!
猛虎终究是猛虎。
哪怕已经蜷缩起爪牙,露出几分疲惫、苍老之态。
可当张口咆哮之际,还是足以震慑一切。
此刻的公孙度一声呵斥,身上七境真仙的浩瀚气息展露一丝。
顿时让堂中这些虎狼之辈呼吸一滞,有如肩负山岳。
抬眼望著他们的大将军,在场镇辽诸将心中情绪翻滚,复杂难明。
不让他们称少将军,而称君侯。
看似只是改了一个简单的称呼,可他们却知道如果说前者只是将冠军侯当成继承者的话,那后者可就是要……
‘大将军这是要将手中这份基业,彻底拱手相让啊!’
有镇辽将领心中哀叹。
可眼看公孙度退意已决,他们也只能将这份哀叹藏在心里。
旋即改口道。
“我等镇辽诸将见过君侯!”
说到底,他们对于韩绍这个新主并不排斥、抗拒。
毕竟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屡次蒙受过韩绍的援手、活命之恩。
远的像去年韩绍以三百残军,一解定北城危局就不说了。
近的就说此次廊居城之战。
如果不是韩绍及时赶到,斩始毕、破秘境,只手覆灭乌丸那三万王帐军。
怕是他们此时已经全军覆没。
所以一声君侯,他们并无半点不忿、不服。
而剩下那些镇辽将领眼看这一幕,一阵怔愣之后,终于反应了过来。
在公孙度那双虎目的逼视下,赶忙将盏中酒水饮尽,而后起身来到堂间正中,同样单膝跪地。
“末将见过君侯!”
一时间,在场镇辽诸将尽皆俯首。
“哈哈!好!好!很好!”
公孙度一阵大笑间,目光扫过四周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容,眼中终究还是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怅然与不舍。
可当目光重新转到韩绍身上时,这缕暗藏的怅然与不舍瞬间消散。
取而代之的则是浓郁的欣慰与期盼。
“绍哥儿”
公孙度抬步来到韩绍身边,口中轻唤。
韩绍匆忙放下手中酒盏,抱拳躬身。
“孩儿在。”
公孙度拍了拍韩绍的肩膀,力度颇重。
“汝可担得起这份重担?”
军中武夫最忌婆婆妈妈,最欣赏的也是当仁不让。
所以迎著公孙度直视而来的目光,韩绍不闪不避,正色道。
“孩儿自当勉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让我巍巍镇辽之名,威震天下!”
果然这话说完,公孙度神色大喜。
“好!好一个青出于蓝!”
“我家绍哥儿好锐气!”
说著,素衣广袖一挥,吩咐道。
“去!取甲来!”
须臾,一名老仆从外间闪身而入,将一身亮银甲胄恭恭敬敬地奉于公孙度面前。
韩绍垂眼,顿时认出了这甲正是公孙度历来上阵所披之甲。
“这甲如何?”
公孙度轻笑。
“绝世宝甲。”
确实是宝甲。
原先公孙度披甲时,有真仙气息遮蔽,韩绍还没注意。
此刻他却从这身亮银甲胄上感受到了一股颇为熟悉的气息。
是龙族。
心中正颇为震惊之际,公孙度望著他身上的墨家玄甲,笑道。
“比之木兰从我这儿盗走的这甲,如何?”
韩绍面皮厚实,浑然不觉得尴尬,只道。
“自不可比。”
一家人,什么你的我的?
你的不都是我的。
何言一个‘盗’字?
太见外了!
公孙度闻言哈哈一笑。
笑完之后,却是有些不舍地轻抚了下手中的宝甲,然后感叹一声道。
“老夫戎马一生,终是倦了。”
“不要辱没它。”
说著,掌间一震,直接震开了韩绍身上原先的墨家玄甲,而后以那亮银宝甲取而代之。
这过程自然是韩绍全力配合的缘故。
否则说句伤人的话,以公孙度如今的修为,别说是随手卸甲,就算是韩绍一片衣角也粘不到。
亮银甲胄在身的韩绍,少了几分原先身著黑甲的厚重与威严。
却多了几分雄姿英发。
公孙度眉眼一亮,赞誉道。
“已有我当年纵马下江南的几分风姿。”
公孙度这话并不算自吹自擂,若论长相,这老登属实不差,否则也生不出公孙辛夷那样人儿来。
只是面上说著这话,私底下却是传音暗语道。
“为父知你尚玄,怕是不喜这甲胄颜色。”
“只不过当年那谶言流传甚广,以后那玄甲还是不要穿了。”
公孙度这般传音有些莫名奇妙,韩绍却是听懂了。
‘北方将有黑龙出,以水德克火德,斩赤龙而代天下。’
原先始毕向来以水德黑龙自居,虽然被不少人视作笑话、小丑,可终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现在始毕为韩绍所斩。
很难保证会不会有人将那则谶言联想到他身上。
这一身亮银甲胄尽管只能算是表面遮掩,但最起码能在一定程度上堵住一些人的嘴。
而只从这一点来看,便足以证明公孙度为了韩绍可谓是煞费苦心,处处思量。
韩绍心中暖流涌动,不无动容道。
“岳父苦心,孩儿知晓。”
公孙度闻言,轻笑点头。
随后便拉著韩绍离开了那下首位置,与他一同坐于主座之上。
望著下方那些依旧保持著拜见姿势的镇辽诸将,这一次公孙度不再说话。
而是将一切全都交给了韩绍。
韩绍当仁不让,挥手示意他们起身入座。
然后举杯。
“诸君,饮胜!”
……
历来改弦更张,新旧交替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兄弟反目、父子相残,诸般种种血流漂橹的惨烈之事,早已不再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