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相和心境就会出现裂隙,然后如同齑粉般粉碎。
李观一大步冲杀而去,战戟横扫,赤龙龙吟和白虎咆哮震天撼地,外界,李观一的神色沉静,祖老平和看着这少年人,他手指微微下压,将那龙吟的声音压下来了。
但是战戟的兴奋鸣啸却是无比清晰。
白发的老人伸出手指,轻轻按着这一把神兵,感觉到上面的煞气,墨色的战戟柄部泛起了暗金色的流光,而那战戟的锋锐微微鸣啸着,吞口是猛虎,于是有低低的虎啸,祖文远轻声道:
“猛虎啸天战戟啊……”
“八百年前霸主几乎要取得天下的神兵,自古神兵也是通灵的,它们也有自己的敌人,有自己的朋友,可现在最初的盟友已经离去,在这个世界上,还能够感知到你的,恐怕只有它了吧。”
“霸王和赤帝啊……”
老人叹了口气,他抬起眸子,看向遥远的方向。
中州·太和殿。
放在这大殿之中的神兵赤霄剑,之前曾经低低地鸣啸一次,而后寂然无声,皇帝担忧学宫的夫子和宫主们知道赤霄剑的主人不再是自己,担忧他们令学子入天下开大世,故而请来了天下的方士处理此事。
那位方士已有两百岁。
听闻在很久之前,曾经窥长生之迷,被弟子背叛,窃取了功法,几乎癫狂,三十年内四处游荡,茹毛饮血,指甲长而弯曲,头发混乱,却有一日,走到了山上,看着大日初生,草木生长,万物可爱。
忽然醒来,泪流满面,大彻大悟。
抛弃了那饮血食肉掠夺苍生的长生之举,如此坦然,餐风饮露,反倒寿数绵长。
皇帝请这位方士重新以血色符箓编织入了绳索,又取来了一柄道门学宫的符剑剑鞘,将赤霄剑的锋芒收敛。
红色的细绳密密麻麻,一圈一圈地捆缚剑身。
每一圈落下都垂落有古代的铜钱。
赤霄剑自此沉睡。
但是此刻,这封锁于符剑剑鞘之下的赤霄剑忽然醒了似的。
它似乎察觉到了一场本该发生的战斗,如同一场大梦,再度感觉到了熟悉的宿敌之气,它渴望奔赴去参与这一场厮杀,于是低沉的鸣啸震动,但是那符箓一层一层亮起来了,这剑鸣被封锁住。
未曾被太和殿外的诸夫子们听到。
虽然大皇帝尝试将赤霄剑鸣的事情压下来。
但是他在最初的时候,以为赤霄剑的复苏是为了自己,所以不曾立刻封锁这消息,学宫的夫子们懂得许多的手段,可以察觉赤霄的变化,此刻他们来到太和殿,要去检查赤霄剑的状态,却被大皇帝的禁军给阻拦。
双方争执起来,声音和金铁碰撞的声音不算是小。
赤霄剑在剑鞘中鸣啸,始终未曾被发现。
最终逐渐低沉了下去。
李观一一次一次的和霸主的煞气交锋,每次交锋,青铜鼎内白虎法相对应的玉液都会累积一丝,一次两次,不知道已过去多少次了,他觉得那灯光的辅助已不在重要了。
只剩下战斗的念头,太过于高频率的厮杀,太过于惨烈的战场。
太过于强烈的执念。
战,战,战!
就在李观一陷入厮杀的时候,破军遭遇了麻烦。
他已出城了,却敏锐的感觉到了杀机。
一股巨大的威胁感浮现在了他的心底。
他忍不住对那老爷子大喊道:“祖老,你说有人对你下杀手?会是谁?”
祖文远温和道:“不知道。”
顿了顿,却自然而然地补充道:
“应该是天下前十的水准。”
?!!!
破军大骂一声,手腕一动,马车狂奔急速,破军的感知已经提升到了极限,感觉到周围的环境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发生了变化,明明是大祭之前,大道之上应该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热闹地不同凡响。
此刻却是忽然寂静下来了。
寂静,无声,带着一种让人冷到骨子里的冰寒。
只有马蹄声音,车轮声音。
就连这声音都渐行渐远,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
!!!!
破军让马车以特殊的动作,之字形迅速摆动,墨色的瞳孔里面泛起妖异的紫色,一字一顿道:
“天下第十,司徒得庆。”
“祖老,你有武功吗?”
老者却只是抚须微笑道:“不会。”
破军道:“可有后备的解决手段?”
老人摇了摇头,笑容温和:“没有。”
破军咧了咧嘴:“好了,主公睡着,咱们也不必藏着掖着,老前辈,您可是算经第一,总有什么谋算的吧?”
老人看着这年轻的谋主,悠然微笑道:
“看运气。”
破军:“…………”
他似是无奈。
可嘴角微微勾起,反倒是大笑起来,年轻的谋主自信洒脱:
“哈哈哈,您老这样说,我可就放心了!”
祖文远因这年轻人而讶异,旋即叹息笑着道:“后生可畏啊。”
“每一代都有如你这样的俊杰啊,如此天下。”
“岂能不乱呢?”
司清已踱步虚空,他是奉命来处理祖文远的。
空气中的煞气已化作了一种特殊的阵法,隔绝了此地和外界,如此他杀戮此人,也不会被谁察觉到,今日因那小子而颇恼怒,此刻他心底的杀意正盛,懒得回去取神兵承影剑。
区区手无缚鸡之力的祖文远而已,他提起一柄玄兵长剑,穿了那宝甲乌龙缠身。
然后,将一物覆在脸上。
那是当年陈国公纵横沙场。
太平公驰骋西域的暗金面甲!
追杀,开始!
第135章 霸王绝式,诛杀司清!
马蹄的声音越发急促起来,而除去了这样的声音之外,周围再无半点杂音,只剩下了马蹄声朝着外面扩散之后,令人不安至极的余音。
破军相信祖文远。
但是那种如芒在背的冰冷杀机同样清晰无比。
带着暗金面具的司徒得庆在找到敌人之后,没有半点的迟疑和拖延,当即就要下杀手,解决掉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老者之后,他还要回去,顺势前往薛家,把李观一的性命取了。
他忍了那小子许多次。
再不能忍。
没有时间在这里多耗。
可就在他要出手的时候,却在瞬间感觉到了一股煞气升腾。
于是几乎落在了马车上的司徒得庆瞳孔骤然收缩。
“嗯???”
“这是!!!”
几乎是本能的反应。
立刻地弹飞,掠空,倒扣那一柄玄兵级别的兵器,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狂掠的战车,感知到了这马车上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是马车的车夫,一个是祖文远,另外一股……
嗯?为何有些熟悉,却有如此陌生?!
是谁?
不对,那不是我感知到的任何人!
司徒得庆眼底警惕,而在那似梦似真的梦境之中,李观一和霸主厮杀了不知道多少次,不知道多少次重新回到了一开始站着的画面,然后看着那白虎垂眸,只穿着下半身甲胄的霸主怒吼。
‘公为何叛我!’
李观一着恼,大骂:
‘我叛你亲娘舅!’
亦或者一边因为刚刚被霸主一战戟劈死而痛得要死。
一边龇牙咧嘴,竖起一根中指,大骂:
“我是你爹。”
然后李观一自己抬起兵器,去和霸主拼杀。
意识之中的时间,和外界的感知并不尽数相同。
慢慢的,李观一沉浸于战斗之中,心中憋着一股气,一定要打赢这个霸主,就连那出现在他身边的灯光,都已渐渐没有了用处,他沉浸于厮杀之中,似乎是因为霸主残留之恨太重。
他渐渐恍惚,渐渐忘却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手持战戟,身缠赤龙的人;还是那站在了尸山血海之上,一直到最后都心中不甘的霸主,唯掌中战戟,真实不虚。
李观一的思绪逐渐凝滞其中。
吾是谁?
他闭着眼睛,旁边的青铜灯在闪动着。
神兵猛虎啸天战戟剧烈鸣啸,开始和李观一自己的气息交缠。
神兵之上,煞气里面混杂着李观一的战意。
这把神兵之上,在霸主煞气,薛神将的传承之中,多出了第三个意识残留的烙印,虽然微弱地难以察觉,但是却又真实不虚,真切存在。
唯忘我者,可得上。
李观一的意识如同扩散入海绵当中的水,他慢慢的忘却了身份,忘却了时间,忘却了来历,只剩下了纯粹的武者本能,只剩下了一次次厮杀,一次次战斗,残留下来的,对于杀气的感应。
而外界,司徒得庆完成了第十七次佯攻。
发动了第十八次的佯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