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令 第209节

  ‘速成神军,鞭笞天下,匡扶大道’

  ‘可笑啊。’

  ‘我征战天下,凡百三十余战,大小战事不败,死在我枪下的王侯贵胄不知多少,我的马蹄下也曾经踏过百姓的累累尸骸,临到了最后,却发现,真正的神将,是可以让百姓不必踏上战场的。’

  ‘兵家奥义,我写下在此,后辈子弟,牢牢记住,【乃知兵者为凶器,为天下不得已而用之】。’

  ‘这些药草,这一片蕴含异兽之峡谷,就是我的最后一枪。’

  ‘自此地,递往未来,扫平乱世!’

  ‘我虽死,仍可驰骋于乱世,不亦快乎?’

  ‘纵是我陈氏子弟为祸,也请以摧山杀之!’

  ‘愿天下太平,愿后世子孙,永无战事!’

  ‘陈霸仙,绝笔’

  笔锋至于此,再无半点的兵家煞气,纯粹浩瀚,坦荡磅礴,五百年前天下神将的气魄,哪怕是阔别岁月,仍旧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堂皇霸道。

  李观一呼出一口气。

  一处遍地五百年级奇珍异宝,可以大批量速成高境武者的地方,还有异兽,甚至于有赤帝当年缔结契约之龙所在的峡谷,这情报太过于震撼,李观一都要揉着眉心才能缓过来。

  这地方完全可以走爆兵流。

  李观一忽然想到了薛神将说的白虎大宗留下,霸主之秘藏,这两位在五百年前亦敌亦友斗了一辈子的神将,留下的东西却恰好可以融合在一起。

  足以打造出,超越铁浮屠,黄金弯刀骑兵,夜驰骑兵还有虎蛮骑,大戟士的恐怖精锐,再有一员擅长闯阵斗将的神将率领,足以摧城破寨,所向睥睨。

  还有秘境当中的成熟体赤龙。

  这山水图竟然是分成了两次写成,如果不是有玄龟法相的话,李观一根本无法发现此地,更不要说看到山水图卷了,他怀疑这山水画卷,恐怕是需要某些特殊的要求才可以开启的。

  比如说,陈皇血脉之类。

  玄龟冒出头来,瞪大眼睛看着李观一。

  李观一心中道:‘你想要去哪山谷里面,里面对你有好处?’

  玄龟大喜,用力点头。

  李观一沉思,忽然怀疑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和这玄龟有缘法的存在?不过,按照陈国公的记录,那一道山谷里面,本身就有赤龙,麒麟,穷奇等诸多异兽。

  能吸引那样多的异兽,还能够生长出诸多宝物,灵材,恐怕里面有某种极了不得的异宝,李观一心中道:“好,之后有机会,一定去找到这地方。”

  反正,在这之后,就要离开陈国了。

  这什么开国县男,诸多爵位,五品之勋,对于李观一来说都不重要,他已经在这陈国的都城,见识到了这天下的豪雄和枭雄,是时候离开此地了,说起来,那里既然有麒麟蛋,会不会有火麒麟的长辈?

  而玄龟见李观一点头答应,似乎大喜。

  它浮现出来,那山水图背面的地图,竟然直接浮现在它的龟甲上面,被烙印下来,旋即这一只玄龟一个猛子扎进了这山水图卷里面,疯狂游动,直接把陈国公留下来的地图给搅乱了。

  我的,是我的!

  这地图是我的!

  李观一嘴角扯了扯,这玄龟不单单鸡贼,心眼还这样小?

  他心中无奈,自嘲道:

  叮,你的法相玄龟标记了一处藏宝地。

  并且把其他地图都毁掉了。

  玄龟心满意足出现在了李观一的肩膀上,李观一忽然感觉到背后一位老者开口淡淡道:“这一副山水图,是先祖陈国公讳霸仙所留下的,似乎蕴含有山水之真意,后辈子弟武功卓越的,可以领悟武学。”

  “你的眼光不错,有何领悟?”

  在老者开口前,李观一不曾发现他。

  这老人的修为境界,必然极高,李观一道:“晚辈天资愚钝,并无所悟。”老者看他一眼,没有多说,只是淡淡道:“你总不能在这里一直待下去,带一物离开吧。”

  李观一告罪一声,目光扫过,毫不犹豫地拿了胥惠阳指点过的青铜碑,上面记载了一门腿法,算是法相级别神功之下一等一的上乘武功了,据说修行到了极致,可以踏着风而行,极为玄妙。

  老者看着李观一拿起这青铜碑,眼底闪过一丝异色。

  “……狡猾。”

  “前辈,我就要这个了。”

  “好。”

  老者拂袖,李观一眼前一花,也不知道怎么样,就出现在了藏书阁之外,风吹过来,发梢微扬,他看着这石碑,心中欣喜,没有想到玄龟看中的东西更大,此次不但得到了陈国公秘传的地图,更学会了【摧山】之后衔接的绝杀【破岳】。

  还可以顺走这神兵材料,上面还有一门上乘的腿法。

  李观一提着这【青铜碑】离开,却见前面一人,似在等待自己,看上去十七八岁模样,金冠束发,模样清俊,但是脸上却带着疲惫,正是陈国太子。

  这位年轻的太子看了一眼李观一,道:“我在等你。”

  李观一扬了扬眉,道:“太子殿下,有何事情?”

  太子疲惫,却仍旧冷静,轻声道:“……惠阳离开了,我想,你我或许可以联盟。”

  李观一怔住,他笑道:“殿下,我是薛家的。”

  太子看着他,道:“我知道。”

  “但是,我方才知道了消息,外公他被剥了丞相之印;父皇要开始清算文官一系了,我的东宫也会被清算,我知道他一直不喜欢我,不管我如何努力,如何读书习武,父亲都似厌恶我一般……”

  “我的武功越进步,弓马越娴熟,父亲眼底的恶意就越重。”

  “娘亲也一样,我是她的儿子,她甚至于在我年幼的时候就不许我进入她的内殿,我走过的地方,都会焚香洗浴……如同我是个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寻常孩子家的母亲叮咛话语,她从不曾对我说过。”

  “我五岁,她因为碰过我,把我在雪天一脚踢出去了,然后独自不断洗手,洗得手掌都渗出血丝,白雪漫天,我就躺在那里,心口钻心地疼。”

  “但是,我仍旧想要为我自己争一争。”

  这位十七岁的太子手掌按着心口,道:“明明应该倒下的,但是,我似乎还是不甘,我这一颗心似乎不肯这样服从既定之命运,它像是一颗狼的心,每每在夜间不甘地嘶吼,让我整夜地难以入睡。”

  “没有父亲的看重,母亲的疼爱,我只是我罢了,只有萧将军会教导我,外公会点拨我。”

  “外公被清算后,我也难以逃脱,但是,父皇他不会允许薛贵妃的儿子成为太子;父皇是如枭一般的皇帝,睥睨四方,独视,独断,独听,他的秉性,不可能让薛家这样的外戚之子成为皇帝。”

  “一旦我倒下,他就会为薛家重新立一个对手。”

  “薛家会被清算,最后那位未出世的弟弟,将会成为独臣一般的太子,只有薛家尽数被清算,那个弟弟才会有登上大位的机会;甚至于,只是机会……”

  “我倒下,薛家也不会长久,会有各种麻烦。”

  “这样的理由,可以吗?”

  “我结盟,可破此局。”

  李观一看着眼前的太子,眼前的太子,名为文冕,是压制武性的名字,但是那样锐利的目光之中,仍旧有如同野兽觊觎天下般的气魄,如同他真正的父亲。

  李观一咧了咧嘴,道:“臣乃武官,不知殿下说的什么?”

  李观一拒绝,转身离开了,陈文冕道:

  “你会答应的。”

  李观一觉得,这乱世之中的豪雄太多了,少年英杰,中年的豪雄,还有老而弥坚的怪胎,如此天下,又无能压制他们的人,焉能不乱?

  豪雄并起,群雄蜂拥。

  明明是纷争的时期,可中原气运却诡异地强盛起来。

  李观一回到了薛家的时候,发现已有许多拜帖送到了。

  只是其中最上面那一封特殊。

  来自于李昭文。

  里面写着:‘当日邀约,若兄弟获胜,当设宴赠礼’

  ‘今日长风楼上,昭文等兄台前来’

  是当时候的约定啊……

  李观一想起来,忽然听到一阵咳嗽,抬起头,看到破军踱步进来,年轻的谋士带着一丝温和微笑:

  “主公,某有事禀报。”

第162章 凤凰的约定,赤霄剑之机

  李观一邀请破军坐下,而后为他沏茶,破军赞一声,道:

  “好茶。”

  目光瞥过墙角,果然不曾见到那一头白毛,不由遗憾,喝完了主公亲手沏亲手倒过来的绝世好茶,破军道:“计策已成功了,主公。”

  青年谋主将茶盏放下,道:

  “陈皇已将澹台宪明的相位夺取,在这个时候,他在维系整个大祭进展的同时,以一种铁血无情的手腕开始收归君权,文官一系,世家一系的一部分被打压,一部分被分化。”

  “在这同时,他甚至还在和应国,突厥进行会谈。”

  “这是他最强的时候,却也是此刻的陈国最弱的时候,陈国的许多体系都因为他收归君权集中于自身,更换掌控者的行为,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削弱,这种削弱需要一定时间才能恢复。”

  “而大祭,将会让这种虚弱状态持续下去。”

  “换言之,此刻您救出麒麟的时机已经到了。”

  破军呼出一口气,伸出手指,道:“此刻已不是计策的问题了,所有计策都只是为了削弱对方,强大自己,并且创造出时机,短时间内已经没有更好的机会。”

  “在大祭的那一日,我会将七王的车舆,放在朱雀门外,您救出麒麟之后,可以迅速驾车离开,途中我给您准备了换车之地,将线索抹去,您可以脱身。”

  “而根据形势的不同,您要有多种选择。”

  “若是彼时并没有出现其他的事情,您将麒麟存于安全之地,然后立刻回来;而一旦,事态有变……”

  破军深深吸了口气,道:“您驾驭车舆,立刻离开江州。”

  “不要犹豫。”

  “立刻走。”

  李观一看着眼前的破军,年轻的谋主眼底似乎有波涛汹涌,温和道:“观一斑而见全豹,我所窥见的表象,感觉到在大祭的时候,应该会有什么大的变化。”

  “有所收获,借助这个乱象立刻离开才是正道。”

  “利用薛家的势力遮掩,以您的爵位作为依仗,短时间内带着麒麟突出江州控制范围,进入山野之中,不要提什么麒麟丢失您失踪会被怀疑的事情,麒麟失踪,本身就是足以激怒陈皇的事情。”

  “那时候他可不管什么证据了。”

  破军舔了舔嘴唇,眼底有兴奋不已的紫色异彩,道:

  “经过了澹台宪明的刺激,这家伙的理智已经开始晃动,一个阴谋者,一本该是深沉的人,忽然失去了冷静,这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就是溃败的开始。”

  “麒麟失踪会让他的冷静彻底消失。”

  “在他的心防补上最大一击!哈,他会崩溃的,再如何老谋深算的枭雄,在此刻都会情绪剧烈起伏。”

  “这样说,主公,无论是皇帝,还是澹台宪明,亦或者其他的谋士,或强或弱,我们的发挥并不是恒定的,聪明的谋士会出昏招,愚蠢的凡夫也会有不错的妙招,发挥是在一个上下起伏的范围内。”

  李观一看向破军,道:“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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