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来,是有人打算代替那位二公子,和主公联盟,甚至于想要控制主公了吧?”
长孙无俦道:“诚如破军先生所言,他,他们……”
这狡诈如狐的臣子哼哧半晌,只是道:“他们要让二公子……的妹妹去联姻。”破军和李观一彼此面面相觑,长孙无俦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国公爷不提。
大公子却想要把这事情拿在自己手中。
理论上,大公子是嫡长子,李昭文只不过是他妹妹,妹妹对他没有威胁才是,但是李昭文偏是个自小男装示人的,在李昭文小时候,李建文还很疼爱这个妹妹,帮她打掩护。
兄妹二人,感情甚好。
可时间渐长,慢慢的,李建文发现,李昭文的武功,文采,韬略,心胸都超过自己,心中的兄妹情谊就慢慢变化,当发现天下人只知道李国公家二郎,甚至于提起他都会笑着说
‘有你家二郎相助,可高枕无忧也’
李建文微笑回应,心中却难免不平衡。
况此地距离西域颇近,西域之地,风俗粗狂,并没有中原嫡长子之风气,西意城难免受到影响,李建文终有担忧,担心这个男装示人的妹妹,会不会夺取自己的位置。
这个担忧在李昭文提出这般天下战略。
以及李观一,破军等满饷天策府发挥出的能力之下抵达了极限,李建文的心思越来越挣扎,最终在他三弟的挑拨之下,冲动之下做出决定。
让李昭文和门当户对的贵胄联姻,至少先进行接触。
可是偏偏长孙无俦没法对李观一摊开说。
只好一字一顿,道:
“这位小姐是二公子最为疼爱的妹妹,二人亲密无间,仿佛【一人】,这事情二公子肯定会【亲自去办】;就算是公子聪颖,手段果断,联姻不成。”
“但是世家门阀联姻,诸事繁琐,也一定会牵制住二公子心神。”
“和我等的联盟,就会被大公子接管。”
“大公子擅权谋制衡,恐怕不会如先前那样支持我等。”
长孙无俦深深吸了口气,看向李观一,沉声道:“末将斗胆,提议主公,可否前去相助,一则可和【天格尔】身份分开,以免被人怀疑。”
“二来,我家小姐,天姿国色,才貌双全。”
“主公亦是天下君侯之身。”
“当为主公良配!”
破军扬了扬眉。
破军若有所思。
破军逐渐明白了什么,嘴角微勾起。
“主公,您觉得呢?”
李观一毫不犹豫,道:“容我拒绝。”
长孙无俦心中一梗,几乎吐血,道:
“主公,你,你还没有见过小姐,为何如此?”
李观一沉声道:“我和二郎,生死至交,乱世同盟,二郎之妹,即我之妹;二郎因为我们的不慎而遭遇针对,乃至于亲妹都要被当做筹码。”
“这样危机的时候。”
“李观一安能趁人之危?!”
“做此小人行径!”
“长孙,不要再说了。”
长孙无俦几乎吐血。
王通匹夫,你教的好弟子!
主公,你道德水准可以低一些的。
李观一又顿了顿,轻声道:“况且,我虽不是什么人物,一路走来,也已蒙受美人之恩……我不知道未来如何,虽然天下未定,何以家为。”
“虽然此身已许国,难许卿。”
“可我若活下来……必不相负!”
“我已至此,世事无常,是以不能再有情债了,无俦放心,二郎妹妹的事情,我自会想办法帮忙处理,恰好,也是时候该要去西意城了。”
“况且,人家一世贵胄,许我一个穷酸鬼,不合适。”
长孙无俦抬手扶额,脑子里轰隆隆回荡着的几句话。
【天下未定,何以家为】
【此身已许国,难许卿】
【可见天下,群雄争锋】
【千百年后,功业长存,所谓金银,不过只黄土一捧】
只是觉得这两人脾性气魄皆是相合,就连对彼此毫无兴趣这一点都是那么完美得一样。
“不过,好在主公要去西意城了。”
长孙无俦只好安慰自己。
破军对主公私事并无兴趣插手,只是道:“主公若走的话,我城中缺乏统率超过一万以上的悍将,而今西域四方军阀混战,总有些瞎了眼迷了心的,不能以常理推断。”
李观一笑道:“恰好,我有一事。”
“之前所言,神射将军,可知?”
“我去西意城前,会将神射将军带来。”
破军道:“神射将军?”
他道:“恰好有一事要说,主公,那位太平军之中的神射将军的话,雷老蒙和南宫无梦的情报里,提起了些,这位名将栖身于大旗寨之中。”
“大旗寨之中多是中原武者,在中土江湖待不住,才离开了中原,来大漠之中居住,这样的人,不容于中土之国,也不容于西域各国。”
“往日的时候,西域大体平静,没有人愿意招惹他们。”
“可是现在不同。”
“现在四方皆乱,这样一个组织,会被盯上的。”
“大旗寨,有危险了,根据情报,是羌人,当年臣服又反叛,被神射将军一个人压制住一支前锋军的羌人,此番兴兵马围了大旗寨。”
“那位神射将军跌境,六重天没有兵马,对付羌人,恐有危险……”
李观一道:“羌人出了多少?”
破军道:“五千骑兵。”
李观一道:“五千铁骑只为灭一百十人的江湖宗门?”
“倒也是大手笔。”
他顿了顿,轻声道:
“我亲自去一趟罢,先生帮我点起兵马。”
破军道:“主公要带多少人?”
李观一回答道:“一万人。”
“弓骑兵。”
这第二句话让破军神色微怔,李观一不具备弓骑兵统帅能力,李观一手中拿着一枚令牌,从容道:
“当日他抛了弓,扔了箭,弃了腰牌身份,”
“今日,我亲送回去。”
“只不知道,这弓在手。”
“可还能射天狼吗?”
“神射将军!”
腰牌重重落在桌上,上面痕迹,正面太平军,背面只一装饰,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第333章 太平军的大愿,麒麟和长风(求月票)
“酒……给我酒……”
迷迷糊糊的声音,混着大漠里面张狂的风声,王瞬琛迷迷糊糊地说着话,但是没有什么反应,大漠的声音里面混着一种特别的动静,让他的心脏莫名地躁动,觉得心神不宁。
那声音尖锐,似是划过冰面的铁片。
也像是西域最杰出骑手骑着快马,挥舞长鞭,鞭子的尾部带一枚刀锋割破虚空的锐利声音。
似乎有什么人在用力摇晃他的肩膀,大声喊着:“……■■■■■■!!!”
血脉里似有冰渣化作的针,那种惊悸似乎是从记忆之中一直绵延至了今日,王瞬琛一瞬间惊醒,猛地坐起来了,他大口喘息着,平复心悸之感,口干舌燥。
抓住了茶壶,也不管是什么时候的茶水,就只是仰起脖子灌在嘴巴里,咕嘟咕嘟地往下咽下去,一股清凉之感散开,这才终于痛快起来。
王瞬琛呢喃着那梦中的那句话。
那句话如此熟悉,但是他却死活想不起来。
就仿佛是这句话对他的刺激太大,让他下意识遗忘。
不肯,不愿,也不能回忆起来似的。
他的眉毛耷拉下来,只带着一股颓唐的感觉,觉得浑身懒洋洋的,大帅,带着他们征伐天下的大帅死去,就仿佛他过去的十几年征讨天下,那奋战一地,拉弓拉到手臂撕裂,手指掌心都是鲜血的过去都是假的了。
最勇敢的将军和元帅,被他保护着的一切所害。
如师如父的谋主计谋了一切,曾经兄弟相称的君王挥下了屠刀,荒谬,太荒谬了。
所谓忠勇不过只是一场幻梦。
当年太平军征讨四方,支撑着他们内心的,不是,至少不只是所谓的富贵荣华,更是大帅的愿望,一军之心落于大帅一人之身,鼎盛时期的太平军天下所向睥睨。
可大帅以最荒谬最不应该的方式离开人间。
就导致了这炽烈如火的军魂崩塌。
往日种种,全都成了一场笑话。
王瞬琛起身来,他走到了这大旗寨屋子窗边,自高处往外远看,隐隐看到了一支支旌旗,那是羌人的精锐骑兵,他们的骑兵介于重甲具装骑兵,和轻骑兵之间。
装备有长枪,弓箭,一侧还有八根短矛。
在顺着军势冲击的时候,抛掷出短矛,具备特殊配重的短矛在这种情况下极为危险,是重甲盾类步兵,骑兵的克星,同时擅长奔袭,穿着的甲胄是细鳞甲,毡质战袍。
戴有羽毛装饰的兜鍪。
此刻汇聚在那里,乌压压一片,王瞬琛眯了眯眼睛,看到了那数千名羌族骑兵身上的煞气汇聚,化作军势,西域战阵,似这等大部族的部队,也是有如中原战阵,汇众人之煞的手段。
“羌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