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黎那小子,不是说就是个会花钱的纨绔吗?”
眼睛一凝,卢谨面色微沉:“最上等的凝心符都能随便卖出,本以为是个不把修行当回事的小年轻纨绔,难不成他居然真的是用不上凝心符的天才?”
“……属下不清楚。”
办砸了嘱咐,武者有些心惊胆战,连忙道出新消息:“不过,也算是幸事那小子被咱们折腾得不敢住客栈了,如今带着行李,投奔了那地脉阴地的老太。”
“两目标聚在一处,正好过几日聚集人手,一网打尽!”
“确实不错。”
听到这里,卢谨不禁点头,将未能将安靖抓来的小错轻轻放过:“不管他是纨绔还是天才,终究是个妨碍我们的垃圾。”
“本想着给那群尘黎乡下人一点体面,既然他们自己不要,过几日就把那小子的尸体送回去。”
“不……”
似乎想到了什么,卢谨那原本带着些许书卷气的脸也露出了带着血腥味的笑容:“还是将他抓来。”
“如若他真是天才的话,他的命或许有更好的用处。”
感受到了这澎湃的血腥杀气。武者打了一个哆嗦,赔笑道:“那大人,我就继续执行任务去了……”
“等等。”
而原本已经要再次闭眼的卢谨抬起眼皮,他沉声道:“真的就这些?你在对我撒谎?”
“不不不!”
听到这里,武者顿时汗毛竖起,他立刻跪在地上叩首道:“绝对不敢隐瞒大人,只是,其他情况太离奇,属下又不负责那些方面,也没时间去验证,故而只能暂且不谈,等到情况明朗再说……”
“现在,说。”
卢谨平静道,令武者打了个摆子,然后迅速道:“花巷据点的老牛他们被人劫了,身上财物全丢,老牛更是身死当场,唯独那地脉罗盘留了下来……”
“而官府那边的陈捕头突然失踪,家中有打斗痕迹还有血迹……我们找到了陈捕头被人强行拔出的牙齿,他……”
说到这里,武者咽了口口水,冷汗不住地冒出。
因为他感应到了,眼前男人突然腾起的怒意,以及迅速冷静下去的阴森。
“原来如此。”
但终究,卢谨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沉声道:“下去吧,没你事了。”
听到此话,汇报情况的武者忙不迭地撤退离开。
等到汇报人退远后,卢谨才陷入沉思。
“针对帝血的计划,气运反噬有这么严重?才刚刚开始,就遇到这么多意外,折了几个人手?”
他喃喃自语:“明明尊主都赐下了镇压气运的符,居然还是压不下这反噬吗……不过老陈那边,他死的倒是不意外,早就和他说了不要嚣张,如果惹到什么硬茬子,谁都救不了他。”
“擅自就这样死掉,没责任心的家伙,难怪尊主从不赐福于他。”
啧了一声,卢谨微微摇头:“不过也就这样了。死几个人不是什么大事,反正计划马上就要成功。”
如此想到,又贴上一张凝心符,抵御血丹和赐福带来的狂乱,他缓缓入静。
又是一段时间过去,等到夜深人静,整栋楼都没有什么人活动的声音后,漆黑的阁楼中,这位白发的老商人才再次睁开眼睛。
而这一次,他双眸中闪烁着暗红的血色。
站立起身,卢谨环视周边,谨慎地确认无人窥视,也无人靠近后,他才走向自己身后书柜。
启动机关,书柜向两侧滑开,墙壁缓缓向下沉去,形成了一道向下的阶梯。
阶梯幽邃漆黑,通向通向一间深处的暗室。
他步入其中。
而一枚莲子无人机也悄无声息地紧随其后。
暗室简陋,两侧都是坚实的空心岩墙,还涂抹有诡异的图腾纹路,令此地的声音传递不出外界。
卢谨启动机关,暗室四角亮起了幽荧的冷光石灯。
一切都清晰起来。
血。
地板,四壁,天花板……血的痕迹无处不在。
已经干涸发黑的血痕,被绘制成了诡异的纹路,线条和符号,就如妖魔骨一样,仅仅是目视就令人头晕目眩。
一层层破碎的骨骼碎片,牙齿,指甲和头发堆满了地板,形成了宛如沙地般的地面。
怪异的腥臭味被约束在暗室中,而这腥臭最大的来源却并非这血痕,而是暗室四壁正中悬挂的四具半死的人躯。
这些人躯被人用钩子斜斜悬挂,皮肤全部都被剥离,暴露出肌肉和裸露的内脏。
但他们还活着,他们还在惨叫,可因为额头处的符,他们惨叫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在寂静中积攒着人类难以理解的痛苦和怨憎。
而在暗室的中央,是一具遍体被黄色符贴满,甚至还被一道道寒铁锁链紧紧缠绕的怪异神像。
这神像九目而七口,三头而五臂,腹若深渊,面若幽窟,仅仅是目视,就让人本能地,没有任何缘由地毛骨悚然,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与崇拜!
活祭与神像,在这暗室中发生的,正是此世最为残忍,血腥至极的邪祭仪式!
苍老的男人焚起血香,叩拜神像:“祭告幽黎,无方众魂,勘明信徒卢谨以四阴命血为祭,以孤寡之灵为桥,叩望尊主怜悯,降神于此……”
在他的身后,莲子形的无人机将一切影像和声音都传输。
茶铺包间。
安靖差点捏碎了手中的无人机操控手柄。
“天魔!”
“居然是天魔!”
第174章 真魔邪道
九目而七口,三头而五臂,腹若深渊,面若幽窟……
还有,那股与孽生魔极其相似的气息!
安靖认出了这个解开了悬命谷封印,又派遣孽生魔追杀自己的天魔,语气恍然,带着怒意:“原来如此……原来是你们!”
“天意真魔……此世两大魔教,甚至是唯一的真正‘魔’教!”
“祭魔拜魔崇魔祀魔,天魔信徒,真魔邪教!”
上玄上清,星尊圣龙,天意真魔。
这便是北玄祭洲六大教派。
上玄教,又名【上玄中央天枢法教】,乃是横跨诸大洲的强大法教,以皇天后土为尊,是怀虚最大的尊天法教,历史悠久无比,其发源地在【中恒道洲】,也是怀虚界五色五方十洲大地最古老的祖地。
上清教,又名【上清道德元始法教】,神秘古老,尊道尊天,从不在无缘者面前显身,亦是横跨诸大洲的法教,其发源地不详,但同样是昔日上古仙人所设。
星尊教与圣龙教,前者是北玄祭洲南方诸域的信仰,诸多星斗天命之说在大辰内也广为流传。
而后者是大辰东北和北海群岛,真龙王庭统辖之地的信仰,因龙师曾授道于武帝,故而在大辰北域也有些许信徒,朝廷也比较亲近。
而后两者中,天意神教,亦或是说天意魔教,是离经叛道,毫无拘束的邪派。
虽然同样以皇天后土为尊,但和遵守法规到一板一眼的上玄教不同,他们却会毫无顾忌地利用诸天邪魔之力达成自己的目的,为了自己的想法和欲望,随意践踏秩序和道德,蔑视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
从常人的角度上来看,随心所欲,践踏秩序的天意教已是人间至邪。
但在恶之一道上,居然还有高手。
真魔教便是这高手。
他们只需要做一件事,就可以将那天意魔教远远地超出。
那便是祭拜天魔。
就像是现在这样。
随着卢谨念诵咒文,暗室四壁处悬挂的半死人躯突然抬起头,凄厉的惨嚎声骤然响起,在这不算宽广的暗室中来回回荡。
仿佛被叠加了千次万次的极致痛苦和怨憎之意打破了某种极限,开辟了某个通道,让那血与命,魂与灵的献祭可以超越太虚,直抵幽黎彼世。
然后,那邪异的魔像上,便有幽邃的阴影攀附而出,亮起一双双晦暗的瞳。
正在叩拜神像的卢谨骤然停顿了行动。
他的神魂为之所夺,开始呆板地进行单方面的对话:“是的,尊主,八大地脉节点,我们已经占据三个,大营,牢狱和武院这三处实在是占领不下,只剩坊市那边的茶铺,还有作坊那边没占住。”
“但只要再得到一个,一半节点,就足以让那郑墨合地脉,施展神通时遭反噬而亡……到那时,勘明城数十万居民都将成为成就您大业的血祭!”
“啊!我撒谎了,我撒谎了”
突然,卢谨开始凄厉地哭嚎,他用力锤打自己的头与身,用怪异痛苦的腔调恳求道:“我错了!我不该隐瞒的,我也私下设了血祭大阵,掠夺血气凝结大药来延续寿数……我不该隐瞒的,咕啊啊啊!!”
突然,一切都恢复正常。卢谨不再捶打哭嚎,恢复了平静:“是的。目前没有找到目标。地脉也没有波动,‘玄眸金瞳’更是无人看见,应该不在我们这里。”
可他满是皱纹的苍老面颊上还满是刚才哭嚎留下的涕泪,显得格外滑稽又诡异:“是的。我会以万灵为祭,污浊地脉,以地脉之力视天观地,为尊主您找到您想要找到的目标。”
“什么?!”
而就在卢谨声音越来越低,似乎要结束这次祭祀对话时,他的声音突然又高亢了些许,开始对神像嘭嘭叩首:“万谢尊主恩赏!万谢尊主恩赏!”
呼
在这瞬间,暗室四壁,四半死的祭品身躯急速变得枯干,继而化作骨屑灰尘坠落在地,而一道邪异的黑红色光流从这些祭品中窜出,在半空演化出了大片大片诡异的图案,线条和纹路,然后全部都涌入卢谨额中。
一瞬间,卢谨原本衰老的面色顿时就变得红润起来,叠起的皱纹也开始消退,整个人的面色变得年轻了十几二十多岁。
与此同时,魔像上的诸多晦暗眼眸也都消失不见。
卢谨仍然保持着叩拜的姿势,维持了近半刻钟才起身。
他周身血气澎湃,滚滚精气内息溢散,甚至在头顶燃起了一股虚幻的烟气。
他已重归年轻,血气如烟!
直起身,卢谨用狂喜且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双手,他没有说话,只是不断地握手成拳,然后从喉咙中迫出一声声压抑的笑声。
不过,他的双眸也变得和之前天魔降临时的朦胧眼眸一样,变得晦暗森然起来……但这异象只持续了一会,很快就消失不见。
“哈哈,哈……哈哈!!”
卢谨状若癫狂,却又恭敬地俯身叩拜那天魔魔像,然后才走出暗室。
在此之前,莲子无人机正准备撤离,但剑灵却紧急叫停。
“等等。”
剑灵肃然道:“刚才我都做好了你这无人机被天魔发现,我提前斩断联系的准备……但居然没有发现?这不可能,也不天魔!”
“别管那无人机了,把它随便丢在哪里,不要再收回来了!”
“没问题。”
安靖其实也没打算让这个无人机回来开什么玩笑,实地观察真魔教教徒和天魔交流过程的无人机还能要?他原本就打算把这东西送到什么地方自爆亦或是撞碎了事。
事实也证明的确如此剑灵在认真感应后,的确发现了无人机中有着异样的魔气留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