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玄甲人影的话,便实在是令人不快,整的好像他们看不懂,十足蠢笨似的!
只是实力……
两宗宗师颇为忌惮地看向这玄色人影,薄宗山沉声道:“下次不要在我身边乱用影遁之法,不然的话,就算你是雇主的人,我也照杀不误!”
玄色人影微微一笑,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回话,便感应到太虚中传来一阵微动。
不仅仅是他,薄宗山和福正安也都齐齐转头,看向四合院所在的方向。
刚才,在那里,有一阵颇为明显的太虚波动,就像是心海骤起波澜,无风之地骤起旋风,短暂但清晰。
玄色人影眸光一闪,灰黑带赤色的雾气在他眼中闪动:【太虚……果然那边有古怪,明光尘居然在境内设了一座太虚法坛?】
【走,快去!假如他们要用太虚通道传送离开就迟了!】
两位宗师又岂能不懂?三人没有任何言语,却极其默契地运转步伐,一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而他们的目标,自是那太虚通道的所在地……安靖所在的四合院!
与此同时。
勘明城数千里之外,尘黎大山深处。
暴雨如倾,伴随着一连串如龙蛇般在天穹群山间绵延的雷光砸落大地,早春冬末蚀骨的寒意令天地间一片肃杀。
一波又一波的恐怖震颤正在从山脉的中心处传出,漫天阴云风云翻腾倒涌,山岳崩塌倾覆,一条条深邃无比的裂谷似龙蛇蜿蜒,从群山中蔓延而出,并且不断延伸扩散。
大片大片坚固的岩石地壳被撕裂出主体,在惊天动地的轰鸣中分崩离析,一座座高耸的岩岳化作填充峡谷的碎石,令湖泊填平,河川改道,一切旧有的地图变作无用的废纸。
万千年不变的天地之形,如今因为神藏真人间的战斗而战栗,粉碎!
轰隆就在一座座山峰溃塌的瞬间,一道宛如神龙的天雷坠下,劈落在一座无名山峰的山顶。
璀璨的金色光芒屹立在顶峰,男人抬起手,如同拍散冬日水雾那般拍散了这天威,道道雷弧宛如落叶,于风中飘散。
明光尘于宛如龙吟的连绵雷鸣中环视天地,一双纯金法眸如炎灼燃。
在这巅峰神藏真人翻天覆地的战斗异象中,除他之外,还有一碧蓝,一深灰两道或浩瀚,或深邃的光芒闪动,隐隐将他包夹在正中。
“明光尘,你又变强了,我们两人偷袭,连带血咒大阵都治不住你,我算是真的服了,你天赋的确比我好。”
碧蓝色的海潮灵中,一个魁梧如铁塔的巨汉踏波而起,他抬起手,漫天风雨雷霆就化作他的武器与披风,然后化作层层海潮巨浪,朝着明光尘压去!
口中敬服,但手中杀招不绝,浑澜真人鸿仰威沉声道:“看来你不久便要突破显圣的传闻是真的,恐怕,你就是乘光天君后的下一代明镜宗纯阳!”
“今日不动手,我怕是再也报不了大哥的仇……”另一侧,深灰色的太阴之气化作漩涡,唤心真人孔忘面容隐没不定,宛如一个梦:“所以,你今日必须死在这。”
这位坐幻宗的神藏真人抬起手,天地间无数‘精灵’骤然苏醒,它们或是天地间的风雨,或是山野间的草木,亦或是那些崩碎的土石,那些大地深处奔流的河川。
大地之上,雨水飘落,撞击在坚岩顶部,但脆弱的雨水却并没有如同往昔那般粉身碎骨,而是穿透了岩石,扎出一个深邃的孔洞。
潮风澎湃,扫过山壁,层层白色的粉末飘散开来,将千古不变的岩石雕琢成奇诡的模样,宛如一瞬千年。
这是剑,充塞天地的天地精灵之剑!
天上光,地中河,风中雨,云中雷,所有的一切都被唤醒,亦或是做了一个梦,无数被唤心真人催生而出的天地精灵睁开它们的双眸,然后便发出了宛如风雷交加,天地齐鸣般的吟啸。
而后,它们排列成浩荡严密的剑阵,朝着明光尘压去!
近处,浑澜真人化身的浩荡的云山巨人持神雷握天河,投下照亮天幕的煌煌霹雳。
远处,唤心真人的天地大梦剑阵已然成型,三百六十五大周天之数的万灵剑光刺破灰穹,直抵云霄之上。
在这瞬间,明光尘简直就像是被整个天地压迫,与整个世间万物为敌!
但那又如何?
“就你们?杀我?哈哈哈哈!”
而面对这好似整个世界都砸向自己的猛攻,明光尘毫无惧色,坦然大笑、
他衣袍被狂风卷动,猎猎作响,而人迈步向前,身后已浮现出‘镜中我’法躯。
法躯手捧一座石框玉底八角大镜,镜中日月轮转,群星闪动,浩瀚无垠。
其中正阳浩云,少阳生风,太阳燃穹,玄耀化天,是为四景。
而后夕阳披霞,残阳挂虹,心阳聚神,幽光凝地,又是四景!
阴阳倒转,虚实交错,以六阳玄光以衍道,正是神通显化一界,【六阳玄光八景宫】!
无穷热浪自明光尘周身腾起,明耀天地,所过之处,风雨俱歇,云雾皆散,如六日巡天!
武者己身成阵,以阵化界,自己本就是一个小世界!
一道道天雷灵剑如潮,面对两位真人的全力猛攻,六阳玄光八景宫坚不可摧,就如分海礁石,挡住了这沛然无边的浩荡攻势。
甚至,反压了回去!
而就在这灿烂玄光中,明光尘朗声道:“隐藏在云中的第三位朋友,莫作小人,若是真想杀我,就现身一战吧!”
远方的云中,原本看似空无一物。
但随着明光尘的邀战,一声清亮的剑鸣声响起,撕裂重重玄光,直指大笑着的明光尘。
勘明城。
遥远天地彼端的异象暂时还波及不到此方,只能隐隐看见几道天光纵横,冲破云霄,直入天际顶端。
而安靖倚靠在大院门前,双眸微闭,宛若假寐,又似沉思,一身气息凝沉如铁,又炽热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
直到三个人影隐隐从街道的另一侧浮现,死亡的危机夹杂血的腥味才让他睁开眼眸。
“三位高门宗师。”
真灵瞳中,金炎翻涌,带有熊熊战意,安靖向前迈步,站直身躯:“当真是我难以抗衡的劲敌。”
如此感慨,然后,他按下了手中的天元界神秘红色按钮。
顿时,冲天烈焰雷火爆发,吞没了猝不及防的三位宗师身形!
百般军道武艺,此乃遥控地雷阵!
第309章 三宗师 (13)
自从安靖在天元界赚了一大笔善功,财大气粗后,他的宿慧中就有一些有关于火力不足的记忆复苏了。
尤其是明光尘迟迟不回来,为了以防万一,安靖就动用了原本储存的三千善功,在重建的黑市又买了大量雷珠,地雷和自爆无人机。
保守来说,这些火力可以配合执天时进行高速火力倾泻,作为一个底牌;而更保守来说,这些火力也可以布置陷阱,埋伏一些不太了解天元界杀伐器具的怀虚界乡下人。
就像是现在这样。
金红色的雷光拖拽着蛛网一般的电弧在翻腾升起的黑烟中隐没不定,而接下来更加巨大的爆炸更是将所有烟雾都炸的膨胀开来。
首阳山自爆无人机加上雷珠地雷,这等火力孽生魔也抵挡不住,哪怕是武脉宗师,也必然会吃一个大亏。
只是安靖也很清楚,想要指望这点小手段就杀死一位宗师根本就是白日做梦,他紧紧地盯着烟雾,等待着对方的反击。
虽然雷火四散,倒映着漫天阴云一片金红,但安靖没有感觉到半点热意。
三道宛如实质的视线穿透重重烟雾火光,锁定在安靖身上,令他毛孔紧缩,浑身血液流动下意识地加速,就连骨髓也仿佛被寒冰浸透。
果然。来了。
哗!
下一瞬,伴随着浪涛奔流之声,一抹碧色刀光好似匹练海潮般腾空而起,呼啸间斩开漫天烟尘!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满头烟熏火燎,甚至脸上都隐约有金红色的雷弧在表层的焦炭伤口中闪动。
但他屹立如海岸礁石,桩若巍峨大山,承受着高温高压的爆炸冲击,一刀斩出了一条直通安靖身前的大道,朝着少年大步走来。
“说出小郡主的下落。”
这宗师原本穿着碧蓝色的武衫,而爆炸将其大半烧毁,露出背后那千淬百炼的肌肉,他胸腹与双臂简直就是由钢铁锻造,又以海潮冲刷打磨,流畅而精悍。
【霸海刀】薄宗山的声音极其响亮,中气十足,简直就像是大潮翻腾,震荡气浪,要重重拍打在安靖耳膜上:“留你小子一条全尸!”
而安靖微抬起头,只是笑着。他虽然只是笑,不发一言,但那微眯的眸子,怜悯的眼神,都透露出了一股十足的蔑视。
就你。
“哈。”
怒气上涨膨胀,周身气劲连周边燃烧的烈焰也化作潮水,化作奔流的怒潮。
在还未熄灭的雷火烈焰中,薄宗山抬起手,握住身侧深蓝近墨的长刀刀柄。
他拔刀。
轰!
下一瞬,澎湃灵力滚滚而来,一道碧蓝色的浩荡刀光倒映四周,令周边街道仿佛被名为深海的巨兽吞没。
而这巨兽张开巨口,朝着安靖一口噬去!
洪浮山潢洋宗真传武脉,天海洞真游渺玄章!其根本【天海真气】辅以命格【纵横四海】,一招出,便如大潮奔涌,天海混一!
面对这一刀,安靖感受到了名为死亡的窒息。
就像是回家一般的危险感,令他睁大眼眸,露出笑容。
只是有些遗憾,三个宗师中只有这潢洋宗的刀客出手,其他两人太过胆小,居然躲了起来。
如此一来,这一剑岂不是只有一个人能体会?
抬起手,安靖手中的重明剑匣聚能灵晶已经开始危险地闪烁,刺目的光芒明灭不定,而连接它的‘酆都卫灵气炉’已经完全黯淡下去。
压榨一块二阶灵石所有的灵气,辅以‘御五兵神雷’之法……这一发剑匣飞剑,究竟会迅猛到何等地步?
安靖也想知道。
发射的刹那,空气发出了支离破碎的长啸,而安靖双脚下的大地更是被反作用力压碎,整个小腿都没入石板碎片中,而呼啸间,一道炽白色的雷弧剑光笔直地朝着面色骤变的薄宗山飞驰而去!
璀璨夺目的雷法剑光出现在自己眼前,薄宗山反而觉得身前一片漆黑,额前一阵刺骨冰凉直入脑后颈椎!
面对这一剑,他只感生死不能自已,纵然自己一刀斩出安靖大概率也要重创,但自己也必然要被这纯粹的杀法彻底斩灭所有生机!
一刀一剑交错,一方潋滟如潮,一方爆烈如雷,一瞬而已,伴随如龙怒啸爆开,双方的攻击都偏移角度。
天海一刀斩在了安靖另一侧街道的楼房上,将其整个碾碎,掀飞。
另一侧,薄宗山倒飞而出,雷法飞剑从他肩头侧上方飞掠而过,直入头顶阴云,贯穿出了一个大洞!
“两个废物!”他被震的声音都带有电音,怒气勃发:“他的蓄能法器只有一击之力,你们一起上啊!”
没有人回应他的话。
因为他们早就开始行动。
一抹幽光流转,玄甲黑影已悄无声息来到安靖身侧,它披挂如同阴影织就的披风,相貌隐藏在一个怪异的扭曲金属面具之下。
它探出手,轻飘飘地按向安靖的后腰,这双手细长锋锐,根本就不是人手,而是一双‘鬼爪’!
这一爪透幽掠空,没有丝毫气息,直接出现在视野死角处,本应避无可避,但安靖双目真灵瞳一闪,察觉到了一丝杀机。
他没有回头,而是反手将已经彻底过载,被烧毁的重明剑匣朝后一丢,而这伴随安靖经历过数个惨烈战场的剑匣在半空中便开始绽放金色光芒,然后猛地爆炸,化作一团金气兵雷!
雷光炸裂,最是克制幽冥鬼物,玄衣鬼物一爪劲力透空,已按在安靖后腰,撕碎了衣物,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色爪印。
它本应贯穿血肉,掏走一块内脏,此刻却不得不身形扭曲,远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