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靖并没有跑的太远,他在找到一处合适的地形后就留了下来,开始筹备反击。
超过三尺长的剑匣被架设在凸岩之上,远距离瞄准镜锁定了远方飞梭上微渺的人影,安靖双眸中亮起微微灵光,那是重明剑匣的锁定法阵正在与安靖的视野重合,宛如第二颗瞳孔。
这便是所谓的‘重明’。
飞梭破空,掠风渡云,在这深山老林,他们并不需要遮掩声势,也不害怕安靖能逃脱他们的掌控,而在实力方面,他们肯定也有一支可以完全镇压内壮武师的队伍。
他们绝对想不到,安靖并没有打算逃与躲。
他要反击。
“队长,已发现目标的踪迹,他正在前面那座山的山腰处,似乎在等待我们!”
飞梭上,凸起的观测台处,一位操控远望镜的魔教教徒汇报自己看见的情报。
“哦?”观测台下,黎教习有些惊讶:“难道说,安靖想通了?他放弃逃跑,准备投降了?”
这倒有些不可思议……
“不能大意。”徐长泾摇头:“他说不定是决定殊死一搏,和咱们拼了越年轻的小伙子越是容易心一横直接拼命,咱们还是做好准备吧。”
如此说道,他与黎教习一同来到飞梭前端,准备看看安靖这异常的举动究竟打算做什么。
也就在这时,观测手又有新发现。
不过这一次,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明显的疑惑:“目标手中有奇怪的东西,似乎是某种法器?”
他有些纳闷地说道:“奇怪,目标究竟是哪里得来的法器……”
“法器?”
黎教习与徐长泾听见这话后都为之一愣,两人都眉头一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但毕竟距离安靖还有五六里地,倒也没有太过紧张。
“可能是从赤甲卫那边得来的?亦或是从庄园藏室里面拿的命器?”
黎教习猜测道,而徐长泾仍然死死地盯着安靖所在的方位,然后突然瞳孔紧缩:“不对!”
他后退一步,彻底将自己的身躯躲进死角,然后大吼道:“转舵!升空闪避!”
“那个法器很危……”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安靖的视野中,徐长泾和黎教习仅仅只是露了一个头。
他们的确非常警惕,也非常小心谨慎。
但是还不够小心。
咔,咔,咔。外置的远望镜和剑匣核心自带的锁定法阵此刻重叠,浅白色的法阵锁定在白衣文士的脑袋上。
强大的灵力从灵气炉中输出,在重明剑匣的加速轨道上奔流,化作一道道噼里啪啦的青蓝色电火花。
他按下扳机。
发射。
嗡
白色的剑光激射,带起清锐的尖啸,宛如漆黑黎明时于地平线浮现出的晨曦,划出一道浅白色的曲线轨迹。
此刻,闪躲不及,心中死兆已现的徐长泾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
居然是真的……勿谓言之不预也,哈哈!
他心如电闪,反而坦然地笑了起来:“果然,安靖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他那威胁,居然是坦诚相告。”
“幸哉……”
流光一闪,飞剑命中了自己的目标。
人与命器齐齐破碎。
“这是什么法器!?”
在剑匣发射时,黎教习无比震惊,他从腰间抽出佩刀,甚至将一块栏杆模板举起作为长盾。
他退后的速度慢了徐长泾一步,故而看见了安靖手中法器绽放出耀眼无比的青蓝电光,那一瞬间,黎教习感受到了生命危险,那是内息如潮境全力一击的力量,压缩又压缩后的结果。
哪怕是他想要挡住,也得提前做好准备,凝神静气数十秒,然后才能把握住那微渺的一瞬气机,爆发全身力量,用自己最强的攻击挡住那法器一击!
即便是内壮,如若不小心,也会被重创,甚至被击杀!
“老徐,你……”
侧过头,仍有些惊魂未定的黎教习本来打算打退堂鼓了,徐长泾之前的忧虑是正确的,他们恐怕太小觑安靖了,真的要抓住他,他们这队人当真不够,得等章总管这样的武脉宗师才能保证完成任务。
但是,黎教习并没有看见徐长泾。
他才发现自己身体和铠甲的右侧全都是血。
血水滴落,半截没有上半身,只剩下腰部以下躯干的躯体仍然站立在甲板之上。
这尸体在黎教习悚然无比的目光,以及一阵飞梭升空的风鼓动下向后倾倒,扑腾起阵阵血雾。
“老徐”
发起于半空中的惨叫并没有影响到地面上的安靖半点,此刻的他正在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剑匣,然后再次开启自己的逃亡之旅。
而这一次,将不会有人可以通过神通追踪他。
“白衣文士……还不知道他姓名。”
安靖有些惋惜,若能知道对方名字,他必会记在心中,为自己的悬命庄的生活做一个注脚。
但安靖也知道,这一切不会那么简单地结束。
魔教绝对不会放弃带回他的想法,而下一次魔教再次出动时,绝对不是现在这样仓促简陋的队伍。
不仅仅是魔教,无论是大辰还是天魔,恐怕也都在寻觅他的踪迹这一次与魔教的战斗,也必然会引起他们的关注。
不过没有关系。
当下一次,怀虚界的诸多势力打算对自己出手时,安靖也绝对从天元界和剑灵手中得到了更多力量。
无论是更好的装备,还是更多修行的资源,亦或是全新的法术武技,都是如此。
这次赛跑,安靖或许无法赢,但他也不会输!
深秋初冬的寒风卷过,安靖的身影消失在了西北漫漫群山间。
第88章 北巡使 (310)
趁着魔教飞梭狼狈脱离,安靖没有任何追击扩大战果的想法,反而以最快速度,朝着大辰边疆城市的方向疾驰。
他很清楚,现在魔教一方的胆怯和退避只是暂时的,是重明剑匣锁定目标以及追踪功能太过出乎预料导致的结果。
很快,魔教就会明白,安靖的剑匣对人还好说,但对飞梭的破坏力并不大。
而安靖也自知冷暖。
他的灵气炉只能支持三发飞剑,哪怕算上自己全力以赴也就支持第四发,这或许还要服用提气丸透支身体才办得到。
对人而言,这代表能击杀四位内息巅峰的武者。
但对飞梭而言,这种过于凝聚的威力无非就是打四个人头大的洞口。
人身上有人头大的洞肯定死了,飞梭的话,固然能影响其速度,但绝对不可能让其失去飞行能力,还可以继续追踪。
如果魔教一方有聪明人亦或是有决断力比较强的人,根本就不会在自己击杀那位白衣文士后就退走,而是直接压上,用人命堆掉自己的所有底牌。
如此一来,他就真的只能束手就擒。
好在对方没那么聪明。
“大家都是草台班子,倒是有了点喘气的空间。”
“尤其是没了追踪的神通,接下来就看谁的手段高。”
在击杀白衣文士后,安靖感觉浑身爽利。
那是一种很难描述的感觉,就像咽了口口水后,耳朵听见的声音突然变得更加清晰,眼睛也变得更加锐利那样。
这种甩脱束缚的感觉最令人惊讶的一点就在于,在真的甩脱前,根本感觉不到这种束缚。
因果方面的纠缠,或许就是如此。
“而且,天元界的法器……居然如此好用!”
一边跑,安靖一边双眸火热地观察自己手中的剑匣。
安靖对自己的实力相当自信,哪怕是对上总教头黎教习,亦或是类似药庄主那样的老年内壮,他都有信心将他们战而胜之。
但前提是对方和他单打独斗,给他机会。
他是守势,等着对面主动出击,然后露出破绽。
而有了飞剑后,一切就都不同。
攻守之势瞬间逆转。
而这种剑匣,在天元界并不少见。
军用的可能还稀罕一些,但普通剑匣,哪怕是帮派分子也随便使用,他们甚至还有专门用来防御剑匣和火枪的‘防弹蓑衣’。
安靖已经确定,这防弹蓑衣虽然无法挡住剑匣飞剑直击,但偏转飞剑不命中要害,挡住一般的子弹和刀剑劈砍是没有问题的。
如果那些魔教人士以为他身上的蓑衣只是普通遮掩身形的衣物,和他近身战斗,亦或是发射飞矢时,绝对会大吃一惊。
当然,魔教肯定也不蠢。
安靖相信,下次魔教飞梭追上自己的话,对方要不就是全副武装,装备了盾牌铠甲护体法器,要不就是派来多位内壮亦或是武脉的大高手。
到那时……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办法总比困难多。”
微微摇头,安靖暂时不想这些。
反正没有了命器实时追踪,大不了他遇到危险就去天元界,寻找破局之法。
坐拥两个世界的可能性,还有剑灵相助,安靖相信,自己绝对能给所有对自己意图不轨者源源不断的‘惊喜’。
而就在安靖马不停蹄地奔向边疆大城时。
大辰。
瀚海三道之瀚南道。
银州城,深夜。
作为瀚南道首府,最为安全的银州城最先从十二年前的瀚海魔灾中恢复过来。
因为神京的扶持,以及整个瀚南道资源的汇聚,此地繁华甚至更甚往昔。
即便整个城市都被霜雪覆盖,夜空也因雪云不见分毫星光,但璀璨通明的灯火甚至将笼罩天穹的阴云都穿透,将雪云的每一丝细节都照映纤毫毕现,宛如白昼。
天意神教,北玄坛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