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次不同,这次是少年山田安弘先收下了礼物,这就给山木组组长先占着理了。
无论你角本隆知不知道,你手底下的人收了我的东西,你要么和你手底下的人切割,要么就必须和我搭上关系。
这也是官场最常见的裙带关系,派系之间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破坏规矩的人一般死得都很惨,但有一个例外。
当你强大到能一拳砸烂这破规矩,你就是规矩!
黎诚懒得和这群黑社会废话,上前一步淡淡道:“强行送的礼物,什么时候也配得上人情了?”
山木组组长这才看向黎诚,因为妖鬼之间实力差距过大,黎诚也没放出释子,他压根感受不到释子的威压,只觉得面前站着的这个家伙平平无奇。
闻言一挑眉:“你又算什么东西?”
这句话掷地有声,周围一圈人都听见了。
山木组的人呼啦一声围了上来,对着黎诚怒目而视。
石垣尤马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因为这个人招呼帮众。
自己是来保护角本隆的,角本隆和这家伙的关系不能确定,万一角本隆说自己和他没什么关系怎么办?
山田安弘是因为角本隆膝下无子,已经把他当自己的孩子对待了。
黎诚呲牙一笑:“就等着你骂我呢。”
他目光扫过这一群凶神恶煞纹着纹身的恶徒,冷冷笑了笑,上前一步。
这一步踏出,山木组里的人登时骚动起来,随着一声吆喝,这群本就不是什么好人的汉子顿时抽出腰间的小刀,朝着黎诚怒吼着冲了过来。
黑社会火并就像炸弹,一点火星就炸。
角本隆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就被山田安弘和黑水组组长石垣尤马拉着往后退,只来得及喊了句。
“诚君!”
黎诚还有闲暇回头看角本隆一眼,给了他一个眼神教他安心。
而后随意拨开一人的手腕,荡开他的刀子,双手拧着一扭,捅进另一个也持着刀往自己脖子捅来的恶徒脖子里。
再欺身上前扣着另一人拔出的十手,一记膝撞教他倒地再起不能。
身后有几人的刀已经触碰到他的身体,只在他坚韧的皮膜上划开一点白痕,倒是把他的衣服刺烂了。
“妖鬼!妖鬼!”
“我的刀刺不穿他的身体!”
“别怕!他没有妖鬼!”山木组组长怒吼一声,压下组里人的情绪:“应该是里头穿着甲!”
“朝他脑袋砍!”
其实就算这些没有妖鬼力量的普通人砍到黎诚的脖子黎诚也不会受伤,但黎诚还是礼貌性地躲了躲,顺带再把一个持着刀的家伙手骨打碎。
众人以为黎诚怕了,更兴奋地冲了上来。
一时间场内喊杀声嘶吼声惨叫声骨裂声不绝于耳,可其中没有属于黎诚的任何声音。
对付这种没什么格斗素养的普通人,他连喊都懒得喊一声。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山木组组长眼见黎诚居然为了应付自己的小弟扭过头去把后背放给自己,不由得双眼一亮。
身上开始长出灰黑色的毛发,双手也变得如利刃般锐利。
“荸:浑身是毛、狠毒残忍的妖怪,传说是暴力男人妻子化成的妖怪。双爪存有锐利的倒钩,对血肉的伤害不俗。”
一声似兽的尖啸声从他嘴里响起,他如一柄利箭般射出,朝黎诚未设防的后背脖颈处挠去。
他自信这一下绝对能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脖子斩断,就像自己轻易捏断丛林里野狼的脖子。
“小心!”
山田安弘一直注意着这塞枪给他的组长,虽然对黎诚没什么好感,可还是惊呼一声。
释子躁动起来,想要从黎诚体内复苏。
对于她来说,黎诚是她的主人,她比任何人都关心着黎诚,这一记偷袭在她看来也是她该出手的时候了,尽管她上个世界的伤还没完全好。
可黎诚仍旧没有唤出释子,只是捏着这个持刀朝自己当头砍下的家伙的手腕夺下小刀,而后跟着一肘打断了他的下巴,摔在一旁惨叫的人堆里。
山木组组长几乎要想起到自己利刃撕裂肉体的熟悉触感,但是却忽得感觉到指尖一阵剧痛。
黎诚握住从那人手中夺来的小刀,回头切斩,后发先至的一刀直接将山木组组长的手掌斩开。
他的手指啪嗒啪嗒落到地上,宛如血腥版的大珠小珠落玉盘。
这一刀精妙无比,黎诚回头观察位置,斩出,甚至还有时间柄击打碎另一人的小臂。
山木组组长只呆呆地看着自己已经光秃秃的手掌,反应过来发出一阵非人的惨叫。
“我的手指!我的手指!”
都说十指连心,断指的痛苦可不仅仅只是掉块血肉那么简单。
黎诚撕开角本隆的衣服那有些碍事的袖子,露出纹血之煞的血红色纹身来,气息骇人可怖,连带着石垣尤马也咽了口口水。
他环视周围一周,皱了皱眉:“失误了,倒是有两个持刀的没废掉。”
而后淡淡上前,一脚一个,把那两人手掌踩碎。
战斗来得快去得也快,角本隆知道当时在房间里如果黎诚动真格的,山田安弘大概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山田安弘脊背也有些发凉,讷讷低下头不敢看黎诚。
石垣尤马屏气凝神,注意到地上躺着哀嚎,断手断脚甚至命不久矣的都是持着刀的组员。
那些持着十手,没朝他要害招呼的人,黎诚都只是象征性地把他们打晕了过去。
这男人在这么激烈的战斗中居然还有空留手,还分辨出哪些人不至于残废?!
第5章 故人
石垣尤马自认杀人不眨眼,可真见着了这种杀星,都还是后背一凉。
“角本君……这位……是哪里来的人物?”
角本隆没有理会,深吸一口气,上前两步扯住黎诚,沉声道:“诚君,不要闹出太多人命才好,否则警署会来找我们麻烦。”
石垣尤马插嘴道:“这位……呃……诚?诚君?”
他挠挠头,嘴里小声嘟囔两句:“怎么和那位浪人同名?”
而后又壮着胆子道:“这位诚君下手虽然看上去狠毒,但大多都不至于致命。”
黎诚随手丢下手里夺来的匕首,指了指两三个已经没了声息的人:“除了这三个最先袭击我的家伙,其他人最多也就是断掌。”
角本隆松了口气,跪在地上哀嚎的山木组组长倒是已经停止了哀嚎,像一条狗一样快步朝远处逃走了。
黎诚只是看了他一眼,也懒得追。
“你叫石垣尤马对吧。”
黎诚看向一旁站着的黑水组组长石垣尤马,石垣尤马立刻站直了:“是!”
黑帮本就弱肉强食,就算黎诚现在没什么背景没什么小弟,但只要黎诚愿意,就凭他能打敢打,最多一周,他完全能把这里的黑帮统合起来。
“港口这里山木组大概是没了什么战斗力,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想的肯定是什么扩张之类的野心。”
说到这里,黎诚顿了顿,说一声“劳驾”,在地上人惊恐的眼神中,慢悠悠弯下腰从他的怀里掏出张汗巾擦了擦手,把手上不小心染上的血渍擦干净。
“但是呢,我也不怎么愿意看到一家黑帮独大,毕竟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石垣尤马额上冷汗哗啦一声就下来了。
“人一旦没了束缚,就很容易丢了良心。”黎诚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都是出来混口饭吃的,做人做事要讲良心对不对?”
“是,是!”
石垣尤马连忙点头。
黎诚又看向角本隆,笑道:“角本君,还劳烦你快些将我的口信送到,这段时间,我还要在你家里再叨扰一番。”
角本隆深吸一口气,闻见周围带着海上腥气的血腥味,点头道:“蓬荜生辉。”
……
“英姿先生,有您的信。”
少年从竹林外狂奔过来,手里挥舞着一封薄薄的书信。
在池塘边垂钓的老人扭过头去看了一眼,招招手,那信便化为蝴蝶般飘飞过来。
这老人头发灰白,脸上手上都布满了刀疤,这是他在替天皇效命时候留下的,改革所带来的阻力很大一部分化为暗杀留在了他的身上。
当初他作为叛逆被捕,押送到天皇和将军面前,在生樱公司那位高管的求情下,看着他身上这些伤痕,天皇才赦免了他一次。
他看上去没什么精神,但是接过飘飞到手上的信的手却很稳。
“你送信使先去歇息吧。”
“是。”
少年恭敬点头,朝身侧漂浮着的灵体道:“美奈小姐,这边请。”
如果黎诚在此,必能认出这是角本隆的妻子阿奈,她点点头,随着少年离开了。
老人只是粗略看了一眼信上的落款,就把这信放在一侧,静静等待着鱼儿上钩。
可一直等了好久,也没见有鱼咬钩。
角本英姿叹了口气,轻声道:“还不是时候啊……”
“穗乃香!”
简陋的木屋里走出个同样苍老的女人,擦擦手道:“怎么了?”
“阿隆来信了,你也来读读吧。”
“那小子都不会提到我,你喊我做什么?”
“哎呀,念念嘛,你不也很想他的吗?”
“我才不想这小子……”穗乃香嘟囔两句:“又不是我生的。”
角本英姿知道这女人刀子嘴豆腐心,在自己第一任妻子死后,一直是她在悉心照顾角本隆,说没有感情都是扯淡。
这女人还是走过来坐在他身侧,拆开信慢悠悠念了起来。
“肃启。”
“近日天气逐渐回暖,就连我这海滨的小城也感觉到温暖……”
穗乃香念得很慢,角本英姿眯眼听着,时不时附和两声,直到听见信末尾那句“现在天下无人不识君了,你还想和阳关的故人再饮一杯酒吗?”,忽得愣住了。
“再念一遍最后的那句话?”
穗乃香有些摸不着头脑,可还是复述了一遍。
角本英姿恍惚了一阵,仿佛那个改变他命运的男人还站在他面前朝他举杯,一切都如半个世纪前那般,自己还是他的一个仆从,偶尔听他讲些不知所谓的东西。
当初的告别就连樱子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黎诚化用汉诗“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为他道别,自己以“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