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按照《史记》的记载，这个时候秦王都已经杀疯了，你区区一个小小客卿敢于在这种时候直怼秦王，怕不是刚刚开口就被直接斩杀当场。
这种不合逻辑，前后人物性格差别之大的论说，没有一点可信的道理。
更不用说武司还是亲身经历者，甚至嬴政与顿若对论的时候，他一个稚子就在当场。
还有，茅焦乃是秦国博士，太傅这个职位在大秦是被废除了的。
所以，其中真假一思就知。
顿若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机敏善辩的他曾经出使四国，一举为大秦创下巨大优势，这份名家能力绝对是武司心中最佳的外交官。
尤其是顿若此人因为多混迹于市井之间，对于情报之事更是轻松拿捏。
也是因为和顿若有了这个缘分，加上顿若自身才能，所以武司才会建议嬴政组建一个历史上不存在，但却鼎鼎大名的特务机关“黑冰台”。
而且黑冰台在武司的建议下，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监管国内不法，旨在为手下臣民悬上一柄利剑，让他们遵纪守法。
有了这个威胁后，大秦就可以慢慢的减缓刑罚，为将来一统中原立下重要根基。
这就是简单的破窗效应的利用，所以黑冰台自建立以来，虽然频频遭受非议，可是整个大秦上下也渐渐的习惯了这柄悬着的利剑。
(bhdj）毕竟，没有人愿意再回到过去那种动辄断耳削鼻的重压社会，只要他们的基本利益不受到侵犯，那么更加宽松的社会氛围自然是他们喜欢的。
只不过多了一个时刻监视自己的组织罢了，难道曾经就没有巡逻兵士了？
当然了，相对于百姓的不动摇，贵族和大臣们就更加不爽了，毕竟以前的他们可是有着特权的，本身过的就比较宽松。
只是，没有百姓的支持，他们根本就翻不起风浪，因为军权被嬴政牢牢地握在手中！
黑冰台的另一部分则是由廷尉姚贾带领，专门负责对其他诸国的渗透、反间、诱导等间谍活动。
因为姚贾的出身更加低层，他的道德红线更低，能够做出更加没有道德底线的决定。
两人除了黑冰台的职责外，各自还有着另外的职责。
顿若为典客，九卿之一，负责国家与属国的交往等事务；姚贾则是廷尉，同为列九卿，主管黑冰台成立后建立的诏狱和修订律令的有关事宜。
两人各自的职责相互交叉，在黑冰台中负责对方明面上的职务，如此一来，他们之间必然会出现矛盾，无法联合起来，而对方又能够通过职务了解到自己是否有出错的地方。
如此一来，相互牵扯之下，这两个让秦王了解天下的负责人自然是要尽心尽力，不敢出半点差池。
至于说两人可以相互妥协进行联合，对于这一点嬴政早有准备。
除了两人在朝堂上因为身份的原因与百官多有间隙外，最重要的是他们也不清楚黑冰台中那些人是嬴政派来监视他们的。
这就是监视者人恒监视之。
如此一来，虽然他们的工作压力更大了，但是却不得不尽心做事，同时也保证了在一定范围内他们的权势极大。
就在武司可惜自己不能够在现场看到顿若和茅焦这两位“宿命之敌”的碰面时，身边从得到消息就非常震惊的扶苏已经回过神来，然后一言不发的起身直接往外走去。
“大兄可是要去质问茅焦？”武司连忙伸手拉住扶苏，防止他冲动之下做出错误的决定。
扶苏此刻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严肃：“博士茅焦绝不是做这种事情的人，我要去见大王……”
武司突然打断扶苏的激动：“可这是黑冰台调查出来的结果，黑冰台自成立以后这么些年来，有过一件冤假错案？”
扶苏被武司提醒过后，立刻就沉默了下来。
人的命，树的影。
黑冰台的名声是一点点积累下来的，到了如今这个时候，黑冰台几乎可以说是公正的代名词，也是秦王维系公正的最大手段。
也正是因此，之前顿若大声说出茅焦所为后，其他贵族和臣子们才没有第一时间怀疑，反而直接相信了顿若的话，其中原因不仅仅是有秦王政的命令这一点。
扶苏刚刚也是激动之下的错误判断，如今被武司提醒，他已经相信茅焦和刺杀自己弟弟武司这件事情有着很深的联系。
这让扶苏受到了巨大冲击，毕竟他平日里接触的可都是盛名在外的“君子”啊！
随后，他眼神再度坚定下来，拨开武司拉住他的手，又朝着外面走去。
武司很是无奈，上前跟上：“大兄还要去找父王？”
扶苏摇头：“我要亲自去诏狱见博士！”
听到扶苏的回答，武司也是松了一口气：“既如此，弟弟陪你一起去，我也想要问问这位博士，究竟我武司何处得罪与他，竟然宁愿背着噬主的恶名也要让刺客来杀我！”
虽然武司明白其中缘由，但是他不介意给扶苏上点眼药水，让他清楚的认识到每日围在他身边说东说西的人究竟是不是君子！
扶苏脚步停顿了一下，随后沉默着点头继续往前走。
两人的内侍则是一早就十分有眼力见的出门去准备马车了，在武司两人走出房间的时候，一队侍卫已经护着一辆马车从远处而来。
一路沉默，和扶苏的严肃不同，武司倒是饶有兴致地推开车窗，看着黑夜中无比醒目的星空，感受着凉爽的夜风吹拂。
不久后，武司和扶苏前往诏狱的事情就传到了嬴政的耳中，他对此仅仅只是沉默了一下，便让人去传令让儒家数位博士来见他。
得到消息的儒家博士们连忙起草奏疏，不敢耽搁快速地往章台宫赶去。
诏狱，这里平日里人迹罕至，但是今却灯火通明、分外热闹。
当武司和扶苏来到这里的时候，正好看到黑冰台的士兵们正押送着一个个狼狈的人往里面送。
而这些人中不少人都是身上带血，使得周围萦绕着浓烈的血腥味，耳边环绕着嘈杂的呼喝和哀嚎，使得这里仿佛化身人间地狱了一般。
两人神情不一的看了一会儿后，顿若和姚贾一同来到了两人面前。
“敬见两位公子！”
扶苏一脸严肃，武司则是轻松的对两人挥手道：“不必多礼，我与大兄来此，乃是为了见一见博士茅焦，不知两位可愿方便？”
公子已经开口了，顿若和姚贾哪会拒绝：“此处多是腌，公子且到干净处，我等这就让人带犯人茅焦来见两位公子！”
扶苏正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武司便拉了下他的衣袖：“依两位说的办吧，我们也就不在这里徘徊影响你们的工作了。”
说罢，拉着还些强的扶苏朝着诏狱里面走去。
顿若两人带着武司和扶苏来到了一间明亮干净的房间后，便快速离开去提茅焦来此见公子。
两人走后，扶苏问道：“为何不让我说话？”
武司道：“大兄无非是想说不用麻烦他们二人，我们直接去见茅焦就是，对吧。”
扶苏点头：“他们今夜本就忙碌，给他们再添麻烦，非君子所为。”
武司突然笑了起来：“我们没有得到父王允许，私下来见一个罪犯，这种行为也并非君子。”
扶苏语滞，他是受到情绪影响，才会做出这般决定，如今被武司点明，他亦是感到有些后悔和脸臊。
若是去见秦王政，那是儿子见父亲，天经地义，无可厚非。
但是来诏狱见刚刚被抓住的罪犯，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就可大可小了。
武司明白那些选择自己的人会在这件事情上做出多大的反应，所以，他才会刻意的陪同扶苏来此，就是为了将此事小事化无，顺带着给扶苏看看这人间的真实。
见扶苏脸庞绯红，武司继续道：“如今整个诏狱忙碌无比，以我们的身份若是进入牢狱之中，才是给这里的官员带去最大的麻烦。”
“而且，公子私下见罪犯，不管怎么说都是不好的。所以，将这一切封锁在这个屋子内，他们方便处理，我们也不至于被他人说闲话，从而影响到父王。”
听到武司仔细解释，扶苏定定的看着他，随后长叹一声，对着武司诚服拜道：“二弟才思敏捷，行事面面俱到，兄不如也！”
武司笑着接受这一拜，然后将扶苏扶起来：“大兄见外了，你我兄弟只要同心，便能保证这大秦的安稳。”
就在兄友弟恭之间，顿若已经带着浑身狼狈的茅焦走入了这件屋子里。
一看到扶苏，茅焦立刻凄厉的跪倒在地：“公子！公子啊！今夜……”
在茅焦一走进屋内后，武司立刻就用心灵感应能力读到了茅焦的内心所想。
他没想到，这位竟然不是贪生怕死之徒，此时竟然还想着坚定扶苏的儒家之心，没有想要让扶苏救自己一命。
果然，能够在大秦这种高压环境中卷出来的人，虽然能力平凡了一些，但是性格这方面没得说。
但是武司跟着来可不是为了让扶苏坚定儒家之心的，而是为了打破扶苏的那颗儒家之心！
所以，他不动声色地动用了能力，直接控制住了茅焦的心中所想，放大了他心中的黑暗。
只要是人，就不会不怕死，只是有些人内心所坚持的东西压过了他们对于死亡的恐惧。
而掌握了黑暗的武司，自然是能够轻松挑起茅焦内心中对于死亡的恐惧。
于是，他本来打算说出的大义之语，顷刻间就变成了贪生怕死之语。
“今夜我被抓，是黑冰台栽赃陷害！刺杀公子之事，我并没参与，仅是有人请我帮一个忙。此前，我根本就不知那是为刺客而行便利啊！”
武司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竟然还有意外之喜！
而扶苏和顿若两人则更是震惊。
不同的是，扶苏是震惊中带着不敢置信，他没想到在他眼中能够坦然赴死的君子，如今竟然展现出了这般懦弱之相，而通过茅焦的反咬，他一瞬间就联想到了其他儒家博士。
毕竟刺杀武司这件事情最大的受益者是他自己无疑，所以，就算是用屁股想，也能够知道想要武司死的人会是哪些人。
而顿若则是没想到之前在他面前还一副慷慨就义的茅焦，仅仅是在诏狱中待了一会儿，就直接变得贪生怕死起来。
不由得，顿若对于这个他莫名敌视的人感到鄙夷，原来之前的表现是因为没有见识到诏狱的可怕啊，说到底其本身不过是个软骨头罢了。
随后，他连忙对武司和扶苏说道：“两位公子，现在事态紧急，还请两位公子回避，我要带其离开让廷尉立刻审问茅焦，防止漏网之鱼趁夜逃离！”。
第542章 刺杀之事落下帷幕，武司再度发现异常之地
茅焦为求活命又供出了还有其他参与刺杀的人，为了趁热打铁，必须要立刻审问茅焦，一举将这些人抓住！
武司拉着呆愣的扶苏后退一步：“典客请自便，另外此事需尽快告知父王。”
“唯！”
在顿若离开后，扶苏有些踉跄的坐了下来，他此刻满脸失神，一副道心破碎的样子。
武司双手背在后面看着扶苏此刻的样子，暗自点了点头：“重疾当需猛药治，虽然药力猛了些，但是有效就行，接下来就看父王那边的配合了。”
表面上，他轻声安慰着扶苏，暗地里却对此很是兴奋。
他不会害怕扶苏会对自己产生威胁，虽然可能会破掉扶苏的儒家之心，但是扶苏本身的底色就是善良的，他也不会为了那至高的位置和武司兄弟相残。
而一匹快马则是焦急地朝着章台宫奔去，不久之后信使在内侍的带领下出现在了嬴政的面前。
在信使抵达宫殿时，儒家诸位博士此刻已经安静的跪坐其中，而嬴政则是在认真的看着他们呈递~上来的奏折。
信使目不斜视地走上前行礼，托起手中信件：“大王，黑冰台有-重要情报呈上！”
此言一出，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信使，让信使头皮发-麻、无比紧张。
嬴政平淡的声音在殿内回响：“呈上来。”
一旁的蒙毅立刻起身将信件送到嬴政的面前。
嬴政双眼如电的扫过信件的内容，一瞬间，他双手立刻青筋浮现，呼吸也急促了一些，脸色也微微涨红。
只是天色已，殿内虽灯火明亮，但是众人慑于嬴政威势不敢抬头，又不在嬴政身侧，自然是看不到听不到他的异常表现。
只是蒙毅作为近臣今夜不仅是陪着嬴政等待结果，还肩负着保护他安危的作用，所以在嬴政身旁听的是清清楚楚。
他心中一动，但是并没有宣于表面，装作不知道一般低着头沉默不言。
看完手中信件，嬴政深吸了一口气后，宛若深不见底的幽潭一般的漆黑双眼深深的扫视了下方跪坐低头的儒家诸位博士好一阵子后，他才不动声色地将手中信件和一枚玉符推到蒙毅面前。
“尔等今且随寡人在此等候顿若和姚贾前来复命，也好让寡人亲眼看看，被世人称为君子的你们，究竟有何风范！”
感受到嬴政强势忍下的怒火，诸位儒家博士皆是心中一颤，随后深深的匍匐在地上：“唯！”
蒙毅此刻已经看到了让嬴政无比愤怒的信件内容了，他猛然瞪大了眸子，心中泛起了巨大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