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微微一翻,一座头颅大小的铜炉,赫然出现在孙夫人的掌心中。
用气血引动,刻印在上面的阵纹,倏地爆发出一抹光辉。
一道道血气从战场中飘向半空,继而海纳百川般,汇聚在手心上的铜炉阵器。
阵器内,血雾翻涌,隐约传来阵阵浪涛声。
孙夫人美眸虚眯,默默地瞧着这番变化。
战场中的异变,自然也吸引了不少人目光。
史仁喜眸光冷厉,沿着那一道道飘向半空,飞速遁去的血气踪迹,驾着妖马,只率领十余个亲卫,冲向了孙夫人所在的地方。
“史将军,你是在找妾身吗?”一道娇笑声传来。
史仁喜只感觉腹中欲火沸腾,但很快在血气循环下,压制了这股苗头。
但身旁的十余个亲卫,却各个呼吸沉重,血气迅速运转,神情骤然浮现一丝痛苦之色。
史仁喜瞧着缓步走来的孙夫人,露出如野兽般森冷的白牙,“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头妖女。”
“有劳史将军挂念,那日一别,不成想,再次见到将军时,已经是两年后的今天,将军真让妾身好生想念……”孙夫人嘟着嘴,俏脸含嗔,眼波泛着柔媚的春色。
“我也在想你,想你的人头,想到发疯!”史仁喜微笑。
孙夫人娇嗔的扭了扭身子,胸前饱满微微晃荡,让那十余名亲卫目不转睛。
“讨厌,妾身想你的身子,你却只想妾身的脑袋,难道将军有什么特殊癖好,只喜欢上面的,不喜欢下面?”
史仁喜听后,再也懒得跟这头妖女,说什么荤话。
举起手,厉喝道,“杀!”
十余名亲卫毫不迟疑的举起军弩,对准孙夫人,就是一番攒射。
咻咻咻……
一枚枚箭矢在虚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宛若带着千钧巨力,轰向孙夫人所在处。
轰轰轰!!
一道道尺许深的坑,赫然随着一道道轰鸣声,出现在泥土道路上。
孙夫人身姿轻盈的飘向半空,娇艳欲滴的红唇发出一阵铃儿般的笑声,“不愧是史将军,调教出来的亲卫,也都个个不是凡人。
旁人中了我的媚术,都不忍心对妾身下手。
可将军的亲卫,却能做到如臂指挥……
只不过,一群大老爷们,欺负妾身一个弱女子,就不怕害臊吗?”
瞧着孙夫人身姿隐没于树林中,史仁喜并没有下令去追,而是把目光看向那辆轺车,“都杀了。”
妖马嘶吼,一个冲踏,轺车周围的男仆顿时发出一道道惨叫。
但除了一辆造价精致,还留有美人浓郁体香的轺车外,并没有找到史仁喜想要的东西。
“妖女……”史仁喜摸了摸喉咙,那里留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两年前,大同会作乱,煽动三千平民抗税。
史仁喜奉命出兵镇压,屠了八个村庄,借了七千颗老乡的脑袋,立下了赫赫战功。
也是在那一年,孙夫人假意败退,在林中设下埋伏,一杆枪几乎刺穿了史仁喜的喉咙。
若非亲卫拼死保护,史仁喜或许早就命丧当场。
“真当我是猪,会上第二次当?”史仁喜冷笑。
……
“所以,史仁喜就是一头蠢猪。”林中,孙夫人看着掌心中铜炉阵器,几乎溢出来的血气,嘴角不由微微上扬。
“哪有什么埋伏,只不过是聪明人的愚蠢罢了。”孙夫人娇笑。
“倒是可惜了那些男仆,都是老娘精挑细选好久的……”孙夫人俏脸含嗔。
无论是样貌,还是身材,亦或是物件,都是孙夫人亲自甄选。
这些男仆,孙夫人自然不是享用,而是单纯地出于修炼的目的。
圆满级的《欲火勾魂功》,在诱惑别人的同时,也在诱惑自身。
每日和那些漂亮男仆,亲密的朝夕相处,每每欲火缠身之时,凭借意志力压制住,反复多次,就会不断地增强脑窍能力。
修炼此功,最忌讳交合。
一旦交合,那便会前功尽弃。
所以,孙夫人只能忍。
实在忍的不行,就吞服一些清心禁欲的丹药。
孙夫人就是用此种方法,已经半只脚踏入了四感之境。
脑窍的瓶颈已经松动,只差最后一步,就可以迈过去。
“唯一的麻烦,就是一天要洗十次澡……”孙夫人嘟囔。
……
……
“贼人退了!”一道贺喜声,传遍了全城。
这场搞笑的叛乱,来得快,去得也快。
昨日,还听说一伙贼人,打算血洗安陶县。
结果,今天驻军一到,看似人多势众的叛军,直接就鸟作兽散,留下几千具尸体后,四处溃逃。
薛宝玉面色沉静,战场中发生的状况,他距离太远,并没有看清。
但却知道,这场由大萍乡掀起的起义,打从一开始,就透着一股满满的诡异感。
隐约有各方势力掺杂其中,默默推动,充满了一种算计与阴谋。
下午。
封闭许久的城门,终于打开了。
流民大军已经远离安陶县,分散在乡野里,继续祸祸那帮地方豪强。
史仁喜率军尾随,不急不慢。
等到流民、匪寇组成的乱军,洗劫的差不多时,就率领部众冲杀而出,在得到人头的同时,他们洗劫来的财富,自然当做战利品,落在了军户们的手中。
升官、发财!人生两大美事,就占了两个。
乐得那帮军户,根本不急着清理散落于民间的逆匪。
“什么,驻军要入城?这怕是不行。”安陶县衙,魏邦德果断摇头。
一袭军装,甲胄还残留着血渍的青年,顿时拍了一下桌子,大怒道,“我军在前方浴血奋战,解了安陶之围,只是想入城修整一番,就被你推三阻四,是何居心!?”
魏邦德面色不太好看,他作为本地一把手,堂堂的七品知县,就算是慕云锦、翁振元、方殿龙之流,都对他客客气气的。
可是今日,却被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指着鼻子骂。
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其实也能忍!
“楼旗官,我知道大军辛苦,一路甚是疲累,本官已经吩咐下去,宰杀了一批牛羊等牲畜,犒劳大家伙。
像什么粮草、酒肉之类,今后管够。
哦,对了,每人再发五两的赏银,全当本县士绅的一番心意。
但这个城,无论如何都不能进,还望楼旗官体谅一下本官的难处。”魏邦德语气温和道。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这群当兵的武人,是个什么德行,魏邦德再清楚不过了。
真让对方以修整的名目,放进城来,那全县的富户士绅们,可就要遭殃了。
咔嚓!
楼骁摔碎手中的茶杯,目光幽冷的凝视着魏邦德。
看的魏邦德,心里一阵发突。
咋地,你个小年轻,还能不讲武德,揍本官?
不至于不至于……
魏邦德绷直身体,余光瞄向外面,在思考要不要喊护卫进来。
“行,魏邦德,小爷记住你了。”楼骁撂下一句狠话,转身离去。
魏邦德松了口气,脸色豁然浮现一抹羞恼。
对这个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的青年军官,厌恶到了极点。
但……谁让人家是从六品武官,试百户的儿子?
论品阶,魏邦德不过是正七品,而楼骁的父亲,乃是从六品,官职比他大。
再加上武贵文轻,完全可以把楼骁的父亲,视作正五品的文官地位。
除了知府能稳压他一头外,知府的副手“同知”,也就是个正五品文官。
而且,根据大宁律,军户的官职是可以世袭的。
只要修为达到官职所需的境界,在父亲死后,儿子就可以直接继承官位。
就算不谈显赫的背景。
楼骁也是正儿八经的从七品小旗官,品阶只比魏邦德低一筹。
但论实际地位,却在魏邦德之上。
“本官为了全县的百姓,可是操碎了心呦。”魏邦德长叹。
看着地上碎裂的茶杯,不由暗骂一声“粗鄙!”
……
楼骁纵马在街上狂奔,心里憋着一股火气。
他乃武官出身,从小就看不起文人。
认为文人除了舞文弄墨外,其他的,一无是处。
弱小的比一头妖兽还好杀。
却偏偏掌握地方行政之权,处处掣肘当地军户。
本想仗着官位和出身,压魏邦德一头,让弟兄们入城好好地耍一耍,结果却被那个老东西,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弄得楼骁大为光火,想到之前在弟兄们面前许诺的话,等于直接把他架在这里,下不来台了。
“嗯?”倏然,楼骁宛若惊鸿一瞥,勒紧缰绳,妖马顿时吃痛的前蹄上扬。
“少主?”身旁的亲卫停了下来,疑惑的顺着楼骁的目光望去。
“小姐,你看这个发簪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