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薛宝玉年轻气盛不服输,一次碰壁,再努力第二次,又会在赵延年身上落下一份情。
届时,当磨掉棱角与傲气后,再靠着这几份情,出面笼络薛宝玉,就会容易许多。
“十八岁,年纪也不大,到时候看看族内有合适的姑娘,就许配给他。”赵士升表面温和谦逊,但暗地里却是一肚子算计。
薛宝玉也深知,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深情,糖衣炮弹固然好吃,但却很容易撑坏肚子。
赵家这么一副不求回报,只为了你好的行为,着实让人警惕。
“这算是异界版的天使投资人?”薛宝玉想了想,双方无非就是利益方面的牵扯,理清思路后,顿时有了头绪。
这颗糖,可以吃。
大不了将来回报相等的利益就行。
“这几天,薛兄去一趟碎岳门报备一下,无论是本地的新晋武者,还是外地武者,在魏市范围,都需向碎岳门报备,否则一旦查出来,怕是要遭重。”赵士升提醒道。
“知道了。”薛宝玉颔首,他也正有此意。
魏家的霸道与专横,他早就了解,俨然一副土皇帝的做派。
在魏市这一亩三分地内,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勾起魏家敏感的神经。
武者的破坏力和成长性,让魏家不得不严格的看管起来,像是监视犯人一样,浑身不自在。
双方也算是相谈甚欢,期间赵士升还多次巧妙的试探,旁敲侧击他的武道经历,皆被薛宝玉在模棱两可中,一一化解。
待茶又续了半盏后,赵士升起身告辞。
……
……
赵家。
赵士升目光平静的看着一道人影,匆匆离开。
那是薛家的老大,薛家和,某位内门弟子的白手套之一。
“爹,我回来了。”赵士升来到堂屋,对白袍老者躬身一拜。
“如何?”
赵士升沉吟片刻,说道,“谨慎多疑,眦睚必报,颇有城府。看起来……不像是十五岁。”
赵延年盘着两颗珠子,蹙眉道,“你觉得,他如今的武道修为是何种地步?”
“根据石桌上的掌印,以及我刚才的试探,起码也在炼皮大成以上,大概率处于炼皮圆满。”赵士升斟酌道。
其实,气血武者和普通人是有很大的区别。
气血武者浑身气血如龙,无比旺盛。在开了眼窍的灵胎期武者眼中,就像是一座燃烧的大火炉。
在开了耳窍的灵胎期武者面前,气血滚动若雷霆,闭着眼睛都能知道,周身有几个气血武者。
甚至还可以根据一个人的呼吸、心跳声,锁定对方的位置。
一旦这类武者近身,定会被察觉。
所以从理论上,灵胎期武者几乎不可能被刺杀。
普通人,没能力刺杀。
气血武者,一旦近身,就会被灵胎期武者警觉。
所以,想要杀死一位灵胎期武者,理论上只能正面决斗,搞不了阴损的套路。
“不是炼肉境?”
赵士升沉吟片刻,道,“大概率不是,不然……没道理。”
他深知炼皮到炼肉的艰难程度。
这么多年,纵然有家里的帮助,和宗门的培养,赵士升才堪堪炼皮圆满。
距离炼肉小成,还有一小段的距离。
而那薛宝玉才崛起几天?哪有这么快!
“薛家着实愚蠢啊!几乎断送了薛家成为士族的唯一指望!
嘿,到底是暴发户,底蕴不够,从上到下,尽是一群见识短浅之辈……”赵延年一脸嘲讽,直到现在,他才渐渐从收集的讯息中,了解到薛宝玉和薛家不可调和的矛盾。
“刚才薛家和来过,吐露出不少讯息,也印证了我的一些猜想。
在薛宝玉那次溺水之前,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渔民,结果自从那事之后,像是换了一个人……着实有些诡异。
若非我不信鬼神之说,怕真的以为,他被鬼附身了。”
“如果他不是被鬼附身,那就是突然开窍?而后接连碰到了奇遇,才得以踏入武道,一路成长至今?”赵士升只能这般猜测。
赵延年似乎想到了什么,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问道,“士升,武道修炼到一定程度,你说有没有夺舍的可能性?”
“……应该有吧?”赵士升也不太确定,毕竟,筑元期的强者对于他来说,都是传说中的大人物,太高深的武道秘闻,又哪里是他能接触到的。
“不过爹,即使真有这样通天彻地之能的强者,总不会夺舍一个平平无奇的渔民吧?”赵士升觉得自己的爹,有点异想天开。
这又不是小说!
……
父子俩又细细地交谈了一阵。
平日,赵士升吃住在碎岳门,极难回家,毕竟卖身给魏家后,理论上赵士升已经不是赵家的人了。
日后就算生的孩子姓赵,也是属于魏家的家生子。
而赵延年的次子,赵传武。自幼聪慧好学,如今已经是一名廪生,正在县学深造。
一门两秀才!着实传为一段佳话,人人都夸赵家教子有方。
“当年给你取名士升,原打算让你走文举,让传武入碎岳门修行。
没想到,偏偏你的根骨要比弟弟强很多,而传武也是痴迷读书的性子,论才学,已然胜过为父,日后说不定还能考个举人回来哩。”赵延年回忆起往事,不胜唏嘘。
“倒是苦了你,要去那魏家做上门女婿……”
“爹,这是我自愿的,怨不得他人。”赵士升打断了赵延年的埋怨。
赵士升不仅生的俊美,而且练武根骨又不错,已经被魏家一位嫡女看上,即将嫁入魏家,成为上门女婿。
魏家嫡女,轻易不外嫁。
基本会采取招赘的方式,绑定潜力不错的年轻人,增强魏家的实力。
事后,会给予赘婿内门弟子的身份,着重培养,算是魏家的自己人。
完全不同于外门弟子,类似家奴的卑微身份。
此等方法,虽说专横,但久而久之,大家伙不仅习以为常,反而觉得这是一条向上的捷径。
赵士升就是如此,或许心里有些芥蒂。
但相比娶到魏家嫡女获得的那些好处,这些芥蒂倒是显得无足轻重。
第34章 魏明(求追读)
魏市。
薛宝玉站在碎岳门前,情绪莫名。
如果可以的话,他只想离碎岳门远远地,远到让碎岳门看不到自己最好。
这座庞然大物,让人又敬又畏,那宽敞的门口,好似一头大凶之兽,张开了尖牙利嘴,正等着可口的美味自投罗网。
深吸一口气,薛宝玉来到门前,对当值的一位弟子拱手道,“在下西寨村薛宝玉,新晋武者,今日特来贵宗报备。”
那名弟子没有因为薛宝玉出身于乡下,而生出轻视之意,颇为和气的回礼道,“请薛兄稍等,我去通报。”
不久,那名弟子满脸笑意的走了过来,道,“我家魏明师兄有请,请跟我来。”
魏明师兄?内门弟子吗?薛宝玉略感诧异。
脚步不停,跟着那名外门弟子,穿过数座雕花廊桥、明碉暗堡,这才抵达一座厢房前。
“这个地方,怕是安陶县驻军来了,都无法轻易攻克。”薛宝玉咂舌。
碎岳门虽说只有上百名正式弟子,但各个都是入了武道的凡胎期武者。
再加上四尊灵胎期高手,爆发的战力,不亚于一支千人精锐。
而且,魏家在当地,也是有名有姓的大户,号“碧水魏家”。
祖地碧水潭,还生活着近千名魏家子弟,这还不算家生子、佃户等。
仅是耕田,就占据六百顷,约合数万亩地。
碧水潭距魏市也不过十几里地,万一有点风吹草动,半日就能拍马赶到。
“难怪古代的皇帝,对地方豪强百般防备,这要是造起反来,一瞬间就能拉起数千兵马,为祸一方。稍微一裹挟,就是数万之众。”薛宝玉暗忖。
正思索间,一道爽朗的笑声从屏风后传来。
“在下魏明,见过薛兄。”
“魏兄客气了。”薛宝玉回礼道。
魏明邀请薛宝玉落座,让下人奉上一杯茶,并借此机会对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说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薛兄可知,你在我们魏市,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人物了。人人都说西寨出了一个了不得的捕鱼大师,年纪还偏偏很轻,可谓是潜力无穷。”
“魏兄谬赞了,都是一些虚名而已。”薛宝玉谦逊。
对于这种局面,他其实有所预料。
毕竟,再怎么隐藏,金子终是要发光的,更别说自己这种优秀的帅小伙。
魏明是个很健谈的人,为人爽朗和煦,没有高高在上世族公子的架子,给人一种很舒服、亲近的感觉。
碧水魏家族人近千,纵使只算嫡系族人,数量也不会少。
而碎岳门内门弟子才多些?不过二十几位,其中还有一部分赘婿和家生子。
本家弟子的数量,也就十数位。
这十数位本家弟子,能从近千名魏家族人中脱颖而出,进入碎岳门深造。
除了练武的根骨绝佳外,悟性、脾气、涵养等方面,都是必不可少的。
既然走的是精英路线,碧水魏家势必会把每一位本家弟子,都培养成出类拔萃的人杰。
茶又续了半盏,俩人也算是相谈甚欢,薛宝玉其实早就察觉到,魏明话语中的拉拢之意,但他既然不挑明,薛宝玉也乐得装作听不懂。
魏明呷了口茶,说的有些口干舌燥,索性直接挑明:“薛兄,我在魏市有一间鱼档,叫做秋水鱼档。你今后捕捞的渔获,如果专供秋水鱼档,我会按照鱼行拿货价付款,每笔至少让薛兄多赚几十文,不知你意下如何?”
薛宝玉心神一动,渔民捕捞的渔获,在埠头过秤以后,会统一运送到魏市鱼行中,各个鱼档的老板,再从鱼行中拿货。
譬如一条大鲶鱼,从渔民手中收购的价格是一百四十三文。
鱼档老板从鱼行中的拿货价,是一百七十文,需要支付二十七文的差价。
鱼档标价,在一百七十文基础上,再加十五文,就是一百八十五文,卖给客人。
如果能绕开鱼行,没有这中间商赚差价,直接把渔获卖给鱼档,那二十七文的差价,渔民和鱼档老板就可以分润掉,多增加一些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