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哇,小姐,安陶县不愧是大地方,当真是好热闹。”林渺渺惊叹。
她出生时,家道就已经没落,随父辈居无定所,一路漂流到万和市,这才安定了下来。
从此以后,几乎就没有离开过万和市周围。
看着宽敞能走数辆马车的街道,路边热闹的吆喝声,鳞次栉比的高楼,脸上不由浮现一抹雀跃。
魏曦月双眸透着一抹柔和,与之前的颠沛流离,提心吊胆的心情不同,她现在的心境,不知缘由的一片祥和。
“小姐,我们现在去哪?是先安定下来,还是先去找他?”
“先找个房子住下来。”魏曦月戳了一下林渺渺的头。
俩人结伴来到城北秋水巷,买下了一座四合院。
又雇佣了一批老妈子、丫鬟伺候。
街坊邻里只知道,秋水巷新搬来了一对主仆,长得年轻漂亮,跟天仙似的。
但平日里却非常低调,几乎不怎么出屋,也没有迎来送往。
只有采购的老妈子,偶尔进出府邸,显得颇为神秘。
“城北秋水巷。”薛宝玉从一个丫鬟手中,接到书信,悬着的一颗心,稍稍落地。
对方能打听到自己现在的住址,并不是一件难事。
好歹薛宝玉也是新晋的武童生,算是小有名气。
出去吃个饭,买什么东西,都能凭一张脸赊个账,打个折什么的。
薛宝玉没有急着去相见。
他现在还有事情要处理。
譬如,和自己那位便宜的表妹,做个了结。
……
潘天林头七之后,潘凤茹就将他的尸体火化,骨灰洒入了白云溪中。
白云溪,是潘凤茹和潘天林初次相见的地方。
那日因为落榜,郁郁不得志的潘天林,跳河一心寻死,被路过的潘凤茹救了下来。
只是第一眼,潘凤茹就对模样俊俏的潘天林一见倾心。
从此便开启了一段孽缘。
现在想想,潘凤茹也不知道,当时俩人的初见,到底是命运的捉弄,还是上天的安排。
她没有选择将潘天林的尸体,葬入家族墓地,这本身就表明了她的一个态度。
和过去的自己,彻底告别。
和昔日的情感,做一个彻底的了断。
“绿环,我们潘家待你不薄,如果你只是单纯地勾引主家,我或许会网开一面,但你竟然胆敢联合外人害我?那就休怪我不讲往日的情谊,赐你一死了。”潘凤茹目光冷漠。
看着被打的奄奄一息,没有往日秀气模样的绿环,神情中,并无半点怜悯。
“潘凤茹,你生不出儿子,还不许潘郎纳妾,你们潘家想要断子绝孙,可潘郎不想!你知不知道,他多么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儿子?
只有我!只有我能给潘郎一个儿子,也只有我,是最爱他的女人!”绿环癫狂的大笑。
潘凤茹俏脸铁青的挥了挥手。
两个老妈子立马拖着绿环,到了院子里,拿着一条白绫,活活勒死了她!
看着双眼暴凸,舌头外溢,死状凄惨的绿环,潘元英不免有些兔死狐悲!
如果自己身份暴露,会不会也沦落到跟绿环一样的下场!
潘元英吓得发抖,一向温柔的潘凤茹,没想到竟也有如此狠辣的一面!
“受惊了吧?”潘凤茹握着女儿冰凉的小手,轻声道,“但女儿啊,人总是要成长的,既然男人靠不住,那就只能靠咱们娘俩了。”
“我知道,娘亲。”潘元英点了点头,轻轻地抱紧潘凤茹柔软的娇躯,秀气的脸庞闪过不易察觉的冷色。
潘凤茹是蠢的,绿环比潘凤茹还要蠢。
以为潘天林那个恶心的男人,只对她一个人深情?
殊不知,祁宝儿才是潘天林心目中的白月光,唯一的正妻。
甚至俩人的儿子都已经成年了。
呵呵,绿环这个蠢笨的女人,临死之前,还沾沾自喜的做白日梦,殊不知,她从始至终都被潘天林蒙在鼓里,就像是一个小玩具,被那个男人玩弄于鼓掌间。
“潘天林,你虽然是个人渣,但其实有些方面,我挺佩服你的。你是一个好老师,至少教会了我,如何去害人……”潘元英心说。
“有人要害你!”
一处厢房内,薛宝玉化名魂灭生,平静的对潘凤茹讲道。
潘凤茹一愣,疑惑道,“可是潘天林已经死了,他安插在我身边的内应,拉拢的家丁丫鬟,也已经被我用家法处置了……”
“想要听一个故事吗?这个故事对于你来说,或许有点残酷,但事后,我相信你会感激我。”薛宝玉藏在鬼脸面具下的神情,有些怜悯。
潘凤茹沉默片刻,颔首道,“我想听。”
对于救了自己一命的魂老,潘凤茹是打心底里信任。
薛宝玉叹了口气,开始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
一盏茶时间,当茶汤不再温热,透着一股冷气。
正如潘凤茹此刻的心,被无边的冷意侵蚀。
“元英……不是我的女儿?!”潘凤茹浑身颤抖,俏脸顿时变得煞白。
薛宝玉没有开口,而是让潘凤茹慢慢地接受这极具冲击的消息。
好长一段时间,潘凤茹冷静了下来。
她抬起头,早已满面清泪,“她在哪?”
“她现在过得很好,是秋白武馆慕师傅的亲传二弟子,和新晋武童生薛宝玉住在一起。她有一个很疼很疼她的哥哥,如果你想要相认……可以随时去。”
潘凤茹捂着脸,再也抑制不住心情,嚎啕大哭起来。
“潘天林!潘天林!!潘天林!!!”
一声声歇斯底里的呐喊中,透着无尽的怨恨。
……
……
黑云武馆。
祁子睿站在一个木桩前,眼眸透着一抹恨意,疯狂的对木桩打拳发泄。
“子睿,如今我黑云武馆因为你余泽师兄的功劳,名震江湖,就连不少世家子弟,都想要入我黑云武馆学武。
似你这般名声有亏之人,继续待在黑云武馆,只会让武馆蒙羞,咱俩毕竟师徒一场,好聚好散。
你去账房领一百两银子,就此离去吧……”
“子睿,你放心,你是娘亲的全部,娘亲绝对不会让你离开黑云武馆,我明天就去求翁师傅……”
“祁子睿,你娘亲又钻师傅的房间了,以后我该怎么称呼伯母?叫一声师娘吗?”余泽背着手,笑呵呵的看着,打着桩功的祁子睿。
祁子睿死死咬着牙,忍着屈辱。
余泽一脸傲气的抬起头,面色骤然冰冷道,“耳朵聋了吗?见到师兄为何不问好?一点规矩都不懂了吗!”
祁子睿喘着粗气,双手抱拳道,“见过余师兄。”
以往,俩人都是亲传弟子,地位是平等的。
但现在,黑云武馆馆主翁振元,已经和他解除了师徒关系。
现在的祁子睿,只是黑云武馆的普通学徒。
再加上,成就安陶县新一届武案首后,余泽的心气越发的大了。
已经不再把同门师兄弟放在眼里,
除了翁振元外,就连那几个教习师傅,都已经压不住余泽了。
翁振元也宠溺着这名得意弟子,实在是余泽太长他的脸了。
武案首,理应有这般待遇。
瞧着祁子睿俊秀的脸蛋,余泽不由想起祁宝儿那迷死人的水蛇腰。
腹中不禁一片火热。
然而,从师傅嘴里抢食,余泽可不敢。
哪怕他再张狂、桀骜,有灵胎期这道鸿沟摆在眼前,就算奋起直追十年,都不一定能跨过这道鸿沟。
武案首,只是修行过程中的一小步。还需戒骄戒躁,砥砺前行……余泽喟叹。
“你的未婚妻长得挺漂亮的,有时间带出来,吃个饭。”余泽不容置疑。
祁子睿沉默,只是攥紧的手心,渗出了丝丝血液。
……
“潘凤茹什么时候死!?”祁子睿见到潘元英,神色冷漠至极。
潘元英被祁子睿的目光吓了一跳,对方好像是择人欲食的凶兽,被看的浑身冰冷。
“此事不能着急,需从长计议。自从父亲计划失败后,潘凤茹太过警惕了。如果这时候害死了她,许老必定会彻查此事。”潘元英解释道。
许老,便是潘家的那位炼脏境供奉。
他曾是潘家收养的一个孤儿,在一个大雪天救了他,给他饭吃,让他识字,做过潘老太爷的伴读。
后来一位江湖前辈途径安陶,看中了许老,便收他为徒,尽传衣钵,从此师徒俩便离开了安陶,去往江湖游历。
这一去,便是三十年的光景。
快至暮年的许老,重新回到潘家,在潘老太爷相邀下,成为了潘家的供奉,直到现在。
许老一辈子无儿无女,又因感激潘家的大恩,将潘凤茹一直视若己出。
一旦害死潘凤茹,许老必然会追查到底。
这也是潘天林为何要绕一个大弯子,请茶曼出手,往潘凤茹身上种小鬼,伪装成病亡的原因。
“如果不是那个魂老,现在父亲的计划已经成功,也就没有之后的事情了。”潘元英愤恨道。
“魂灭生……”祁子睿咬牙切齿。
没错,如果不是该死的魂灭生,父亲也不会死,娘亲也不会屈辱的委身于一个老头,我也就不会遭受如此大辱!
“那就先杀许老,再杀潘凤茹!到时候潘家只剩下你一个人,想怎么查,还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祁子睿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