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庙祝已经知道他练得是什么武功了。这是被太一门全境通缉的秽血教。
但那时,庙祝已经不能自拔。因为秽血神功,不仅能治病,还能通过吞噬他人的血肉,滋养自身,而延缓衰老,相当于增加了寿元。
这边沈焰柳、李重,已经带着大队的人马,将栾敬付的府邸围了。
李重内息灌注,内息境第三重的劲力全发,一掌便拍断了栾府大门的门栓,木屑横飞间,一群人便冲了进去。
门房刚冲出来,便被一个衙役,一记水火棍闷晕在地。
府邸内,四处的杂乱呼叫声,便响了起来。
栾豹持刀冲了出来,砍翻了一个衙役,李重正欲过去,沈焰柳忽然闪出,一掌便拍在了栾豹的丹田处。
沈焰柳控制着力道,仅仅毁了栾豹的丹田,并未伤其性命。
但即便如此,栾豹还是如断线了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摔倒在地上,口鼻溢血,面如死灰。
他知道自己的丹田已经毁了。
一个人知道自己成为废人的那刻,其实是茫然的……更何况,还是少年心性的栾豹……
就在这时,栾府的后院响起了阵阵马嘶声,四处的杂乱声响,显然惊动了马厩里的马匹。
沈焰柳看着李重,道:“李重,将所有人看管好,等我回来审问。”
“是!”李重抱拳沉声道。
沈焰柳说完,便身形忽闪,来到了后院的马厩内,马厩内有五匹骏马,沈焰柳挑了一匹颇为神骏的黑骑,他横跨上马,纵院而过,从前院的大门口处呼啸而去……
栾豹口中噙血,看着沈焰柳纵马而去,喃喃道:“黑灵儿是我的马!我的……”
沈焰柳纵马狂奔,黑的夜色中,马蹄子踩踏着青石板,发出金石之音,扰乱了无数人的清梦……
沈焰柳纵马到东城门口,大叫道:“开门!”
那守城的衙役,叫嚷道:“谁啊?大半夜的,这么火急火燎的……”
那人一边说着一遍举着火把走近,熊熊烈焰下,只见沈焰柳一身官府,脸色铁青。
那人吓得一阵哆嗦,手里的火把一歪,差点燎了自己的头发。“县……县尊……”
“闭嘴,开门!”沈焰柳吼道。
城门轰隆一声打开了,沈焰柳纵马沿官道而去,那是去往临县唐河县的方向。
话说,白天午后,栾敬付和孙煌,一人一骑,晃晃悠悠地出了东城门,出城后又沿着官道走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加速而行。
两人到了唐河县时,已经黄昏了,孙煌着急着回去,但眼见栾敬付慢悠悠的样子,他也不好催促。
好容易送完了那把封信镖,栾敬付竟然要请孙煌喝花酒。
孙煌那里肯,说是家里大的婆娘凶,要是知道他喝花酒,会跟他闹的。
“堂堂丈夫!我们在外面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喝次花酒怎么了?再说了,这是在唐河县的事,你家那婆娘怎会知道呢?听我的,出不了事!”
孙煌眼见推脱不掉,只得跟着栾敬付去了。
唐河县的妓馆,虽然没有贤古县花影楼那般有名,但酒菜娘也都不差,一夜过去,两人都喝得醉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才脚步虚浮地走了出来,妓馆的龟公牵了马来,两人骑了马,晃晃悠悠地往西城门而去。
第252章 截杀
栾敬付和孙煌,打马出了城门,沿着官道而行,此时天刚蒙蒙亮,城外岑寂一片,清晨的寒气在山野间漂浮。
孙煌是内息境第四重的大成境界,栾敬付则是真气境的强者,两人对于季节性的寒冷,已经基本无甚感觉。
孙煌酒量差,昨夜又被栾敬付灌了个烂醉,此时坐在马上还是晕晕乎乎的。
“孙镖头,没事吧?你的酒量也忒差了点!”栾敬付看着孙煌,嘿嘿笑着,说道。
孙煌坐在马上,摆了摆手,道:“不碍事,就是晕点,不影响赶路。”
就在这时,忽然有两个黑影,从路边的野地里窜出,速度奇快,手持兵刃,便向马上的两人袭去!
栾敬付骤然一惊,大叫了小心,便抄起腰间的钢锏,向朝他砸来的铜锤点去。
孙煌听闻栾敬付的惊叫,悚然而醒,便看到一道刀光向自己袭来,那刀光因为速度奇快,刀影练成一片,如匹练一般,向他斩来。
孙煌一蹬马磴子,整个人借力倒飞出去,但那袭来的刀光,却速度不减,如影随形。
这边栾敬付的钢锏和那袭来的铜锤撞在了一起,咚的一声,兵刃交接处发出一声,真气鼓荡相冲撞的震颤闷响之声。
栾敬付和一个身体瘦削的黑衣蒙面人,身形同时暴退,栾敬付从马上坠地,两脚踏地,连退两步,方才立住,他目色阴寒看着来人。“是真气境!”
那边孙煌人在半空中,眼见刀光近身,便抽刀格挡,兵刃甫一接触那刀光,便砰的一声倒飞了出去,接着不过一眨眼间,孙煌已经被那近身的刀光,拦腰斩断!
血浆和他肚子里的尚未消化完的腐臭酒食,在空中洒了一片!
血腥味和令人欲呕的酒臭味,顿时在寒冷的空气中弥漫……
栾敬付眉心直跳,一个照面就杀了内息境大成的孙煌,显然又是一个真气境!
栾敬付心中叫苦,目色却是凶狠,道:“两位朋友,栾某乃是源顺镖局的总瓢把子,有什么得罪朋友们的地方,还请两位给在下划条明道,也好叫栾某死个明白。”
但那两个蒙面黑衣人,却是一声不答,撩起兵刃,就向其左右夹击起来。
栾敬付鼻头抽动,怒恶勃发,一声大喝,便向那持锤之人奔袭而去,一锤一锏,斗得大开大合,真气鼓荡四溢,另一人竟一时无法插手。
那身形瘦削的持锤之人,眼见栾敬付刚猛无匹,心头一动,便不再缠动,而是向后连跳两次,拉开了距离。
那持刀之人,反而近身,以一种鬼魅的刀法和栾敬付斗在了一起。
那人一鬼魅的刀法,缠住了栾敬付,而后那持锤之人,不断在栾敬付身后袭扰。
铜锤势猛,栾敬付只得躲避,但他每每避开铜锤,便会中刀,不过数息而已,他的肩头和小臂,都中了一刀,血渍浸了出来。
栾敬付自知,生死一线,不敢再迟疑,忽然大喝一声,目眦尽裂,周身的血线陡然爆开!
栾敬付用出了秽血神功!
就在周身血线爆开的瞬间,栾敬付肩头和小臂的伤口处,血线缠绕交织,蠕动起来,不过一息间,伤口已经弥合,肌肤圆润平滑如初。
栾敬付功力陡然大涨,猛攻向那持刀之人,对于身后袭来的铜锤,也不再以身形躲避,而是用秽血神功,调用周身漂浮的血丝,汇集抵挡。
栾敬付原本的功力,加上秽血神功的加持,打得那持刀的蒙面黑衣人,节节败退,眼见就要不支。
“萧南,秽血神功!”那手持铜锤的蒙面黑衣人忽然大叫了一声。
接着,栾敬付眼见他对面那持刀之人,周身血丝乍起,如水草般游弋漂浮……
栾敬付呼吸一滞,脑子一瞬空白。
余烈庭没想到,这栾敬付如此威猛,原本他们来之时,他交代萧南不要用秽血神功,他以为他们两个真气境的强者,对一个付栾敬,绰绰有余。
萧南面门前,血红瞬间汇集,挡在了栾敬付的一击,而后持刀站立。
而这时,余烈庭也不再掩饰,周身的血丝同样暴起。
栾敬付看着两人,目色流出浓重的疑惑,颤声道:“同为秽血圣教的教徒,何故自相残杀?”
余烈庭道:“栾敬付,魏雨田咬出了你,你已经暴露了!而且你儿子在沈焰柳的手里。为了圣教分舵的安危,你必须死!”
“什么?魏雨田?豹儿他……”栾敬付目色数遍,心头念头翻滚。
但,余烈庭、萧南已经联手向他攻来!
三个浑身血丝漂浮的身影,斗在一起,再旷野的郊外,如同群魔乱舞一般……
幸亏这寒冷清晨的腊月郊外,四野空无一人,这种诡异恐怖的场景,要是给那些淳朴的村民看见,岂不得夜夜噩梦?他一定以为,这是地狱爬出的恶鬼,在缠斗呢?
三人都爆出了秽血神功,栾敬付很快便被斩断了一条手臂。
栾敬付只是催动秽血神功愈合了伤口,并未去恢复手臂,他的消耗已经颇大,脸色已经苍白如纸。
余烈庭锤断栾敬付一条手臂,但他同样消耗很大,额头泌出了一层密集的细汗,他没想到栾敬付竟如此血勇!
“真乃一员虎将也!”
栾敬付虽断了一臂,脸色苍白,但手持钢锏,目色犹是一片狠辣,道:“两位可是九重县分舵的?”
余烈庭目色一动,他就是九重县分舵的舵主,但他显然没有回答栾敬付的意思,道:“栾敬付我们杀你,是替阮凤山清理门户。你已经暴露,而且又被沈焰柳抓了儿子,谁能保证你不卖了分舵的兄弟们?”
“没必要说的,这么大义凌然,谁死还不一定呢?”栾敬付再次挥锏向余烈庭攻来,这次他竟一照面就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余烈庭毕竟也是分舵的舵主,历经过的生死,不知凡几。他知道越是这时候越不能乱,栾敬付已经是强弩之末,只是强撑着一口气而已,只要他心思不乱,熬过了这波攻击,就是栾敬付的死期。
余烈庭在栾敬付的猛攻之下,死守门户,虽然被栾敬付攻得步步后退,但却颇有章法,眼见栾敬付的攻击已经越来越越弱。
就在栾敬付攻击疲软之际,一旁的萧南忽然瞅准时机,一刀削飞了栾敬付的头颅!
栾敬付的头颅飞起,没有一滴血飘散,脖颈的断口处,无数的血丝,如蛆虫般交织滚动!
栾敬付的头落在官道中央,滚了几滚,沾满了灰尘,他的脸上早已经没有一丝血气,双眼有些茫然地眨了眨,口里低沉嘟囔道:“……豹儿,你要活下去……活……”
第253章 血冰与冷雾
余烈庭和萧南,看着栾敬付那颗沾满了灰尘的头颅,还有身前那具漂浮着血丝的残躯,目色终于一缓。
他们都没想到,以两人合力,击杀栾敬付,竟还如此费力!
萧南道:“舵主,我们这次帮阮凤山擦干净屁股,可是出了死力气了。”
余烈庭道:“阮凤山早两年也帮过我们一次,这次就算扯平了……”
两人正聊着,便听到官道那头隐隐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而苍茫辽远的鼓点一般……
余烈庭纵身一跃,便跃上了身旁的树稍处,抬眼寻声而望,只见一骑从远处而来,虽然看不清来人的样貌,但其头顶的两翅乌纱帽的翅膀,随着马蹄子狂奔,如同鸟翅般忽闪不止,来人显然是官身。
眼见已经来不及毁尸灭迹,余烈庭道:“我们撤。”
两人迅速窜入了路边的野林中,几个忽闪,便不见了身形了……
贤古县城隍庙的庙祝,昨夜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便联络了距离贤古县最近的分舵,九重分舵的联络点。
秽血教分舵之间,本来就有相互策应的传统,而且阮凤山当时在从府城回贤古县的路上,具体位置路程,根本无法估计,庙祝便临时决定将此事知会给了余烈庭,拜托他,救贤古分舵的众兄弟一把,截杀栾敬付。
沈焰柳远远便看到前面的官道旁一颗白杨树的树梢上,站着一个黑点,倏忽便如鹰隼般飞跃而下……他忽然一蹬马磴子,纵身飞起,双腿真气鼓荡,点地纵跃,远远地将那匹黑灵儿骏马,甩在了身后。
沈焰柳来到此处岗上,只见孙煌被懒腰斩断的尸体,流出来的血浆冰冷的天气中,已经凝结成了血冰子。
旁边,便是栾敬付的断头……
而路旁的野地里,残叶败叶之间,一具血丝漂浮的残尸……
沈焰柳目色懊恼,他显然来晚了。
他纵目望去,山野间,冷雾沉降,哪里有一丝人影呢……
栾敬付一死,最主要的线索就断了。
贤古县境内既然有栾敬付和魏雨田两个真气境的强者,都是秽血教的教徒,由此可见,贤古县内,秽血教的教徒扎根之深,势力之大。
他原本还想,把这伙子人连根拔出,以建不世之功,但此时这山野的冷雾和血冰,已经断了他这个念头。
栾敬付这条线索断了,沈焰柳虽然懊恼,但很快就接受了现实,他还是其他的线索可以挖,未必就不能有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