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千悟,从杂役弟子开始 第204节

  范元海见朱保贵还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忽然大怒,骂道:“还站那干嘛?耽误了我的时辰,老子宰了你!”

  朱保贵脖子一缩,立马转身奔向马坊去了。

  数息后,范元海就骑着一匹黑骏,冲出了县衙,沿着西大街狂奔,一路撞伤了好几个行人,引起了一番骚乱……

  就在范元海骑着黑骏,冲出东城门一路而去时,西门府的石康,驾着一辆马车缓缓地停在了夏府的角门旁。

  西门庸抱着两个木匣子,跳下了马车,正准备走到夏府的大门那里去打门拜访。

  西门庸也知道,这事是西门坎坎做得过份了,但他和夏中阳是多年的老交情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想着,自己多拜访几次,这嫌隙总能修复的。

  西门庸刚跳下马车,便看到角门里,一头驴拉着板车,哒哒哒地走了出来。

  那板车头处坐着一位老汉,只见他身后的板车上,拉着一个人形的血葫芦,浑身都被抽烂了,五官模糊,不成人行。

  西门庸凑近了几步,悄声问道:“老爹,这是咋的了?”

  那老汉叹气道:“雪晴好多的丫头啊!也不知咋得罪了老爷!被活活抽死成这个样子,真是造孽啊!”

  西门庸看那血葫芦的头发和满是血污的裙裾,似乎还真是雪晴。

  西门庸顿时打了个寒噤,紧了紧手里抱着的两个木匣子,他的脚步迟疑了,返身回到了马车旁,看着石康道:“先回去吧。改日再来!”

  西门庸坐回了马车里,长叹了一口浊气,骂道:“这小兔崽子,真是不省心,临走还给我捅这么大娄子!”

第290章 山野异人

  距离贤古县城,近八十公里的官道上,随着一阵急若奔雷的马蹄声,两个黑点出现在远处起伏的山岗上。

  余烈庭和萧南,各骑一匹快马,天还未亮,就从九重县出发,一路抄小路狂奔,终于在此时,赶到了堂口密令上约定的地点。

  冲下山岗又奔行了一段,余烈庭忽然吁的勒马而立,他扭头看向停在了身侧的萧南,道:“伏牛山向西十二里,南侧的野林内。萧南,就是这里吧?”

  萧南勒着马,马鼻子喘着粗气,不住晃动着,萧南打量着官道一旁的浓密高大的野林,道:“舵主,没错的!就是这里!”

  “走!进去看看。”余烈庭跳下马来,牵着马下了官道,走进了南侧的野地。

  萧南跟在余烈庭的后面,两人都是真气境的强者,耳目敏锐远超常人,一边走一边注意着周遭的动静。

  他们刚走了一段距离,忽然从不远处一棵高大的树上,跳下一个人影来,轻盈落地,快而无声,显然轻功甚好。

  余烈庭和萧南,都满脸的警惕之色,他二人距离那棵树叶不过就丈余的距离而已,但两人对树上藏匿的那人,都毫无觉察。

  只见那人身形瘦长,头上带着树叶编制的草帽,身上则穿着紧身的褐色衣衫,那衣衫几乎跟树干一个颜色,连脸上也抹了焦黄的涂料。

  那人一见余烈庭和萧南,便语气不善地问道:“暗号?”

  余烈庭眼皮一跳,看了看那人,回答道:“萤火、豚鼠。”

  那人听了余烈庭的话,显然神色一松,很难看地笑了一下,说道:“原来是九重分舵的教友啊。”

  余烈庭和萧南对望了一眼,他们一报暗号,对方就知道了他们是谁,可见这次行动,每个人的暗号都不同。

  由此可见,此次行动,在秽血神教中的机密等级已经到了最高的绝密级别。

  那人道:“两位看到那棵的断折倒地的枯松了吗?从那枯松进入密林不远就是汇合之地,我家青川小姐,就在密林内恭迎各位。”

  余烈庭顺着那人的手指的地方看去,果然看到一棵断折的粗壮枯松。

  余烈庭牵着马匹就要向那枯松之处走去。

  那人却忽然道:“还请两位把马匹留下!”

  余烈庭闻言回头,那人已经站在了萧南身前,萧南用询问的神色,看向余烈庭,余烈庭目色微动,向萧南点了点头。

  萧南将缰绳递给了那人,那人接过缰绳,却忽然一掌拍在马左肘的下部,那正是马匹心脏的位置,真气透入马腹,马匹的心脏瞬间就成了烂泥。

  黑骏马连低鸣声都未发出,便两前蹄一摊,跪倒在地,呼吸已经停止……

  “你……”

  萧南顿时大怒,眼见就要出手。

  “萧南!”

  余烈庭却叫住了他,因为那人拍向马那一掌,余烈庭已经看出来了,他是真气境的强者。

  “舵主,此人太过无礼!黑山跟了我两年多了,就这么被他拍死了!”萧南显然恼怒未消。

  那人却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是我家青川小姐的命令。所有马匹都要灭杀,避免一时不慎,马匹受惊嘶鸣,暴露了行迹!”

  “什么青川小姐?!”

  “萧南住口,不得无礼!”余烈庭一见萧南出言不逊,立马呵斥道。

  萧南并不知道那人口中的青川小姐是谁,但余烈庭作为九重分舵的舵主,却很是清楚。

  那人口中说的青川小姐,就是秽血教,渊阳堂口的堂主,葛雷清的独女葛青川。

  方才余烈庭听到那人说青川小姐,就心头一动。他没想到这次贤古县的行动,竟然是葛青川亲自带队。

  那人冷哼了一声,瞪了萧南一眼,才兀自走到余烈庭身前,余烈庭将缰绳递到了那人手里,那人同样一掌,拍死了余烈庭的马,然后他真气运转,一手拖着一匹马尸,便缓步走入了密林里。

  余烈庭看了那人的背影一眼,才扭头看向萧南道:“走吧,回分舵我再给你挑匹好马。”

  萧南叹了口气,跟着余烈庭,向断折倒地的松树那里走去。

  余烈庭、萧南走过那断折松树,又向密林内走了一段,忽然便豁然开朗,眼前竟出现了一片不小的空地。

  而且空地之上,已经有十多个人影,容貌姿势各异,有人盘膝而坐,默然不语,也有人聚在一起,悄声地聊着什么……

  余烈庭刚走出来,便有一人,看着他笑道:“余舵主,你九重县离此地如此之近。你怎么还踩着点来啊?”

  余烈庭闻言,立马抱拳道:“是党舵主啊!余某就是离的近,而且到这贤古县的路,我也熟,知道不会误了时辰,才瞅着点来的。”

  跟余烈庭说话的人,叫党海红,是仓房分舵的舵主。仓房县距离此地,那可不是一般的远啊。

  余烈庭和党海红打过招呼后,便和萧南,找了个角落的地方,盘膝坐了下来。

  余烈庭这才仔细地打量着这片空地上的各色人等,一番打量后,余烈庭发觉,这帮人中除了党海红,他竟全都不认识。

  这些人,有手里拿着罗幡的算命先生,有脑袋上烫着戒疤的和尚,有满脸沧桑的老农,也有一身锦衣的员外……

  余烈庭已经入教多年,深知秽血教的各种规矩,这些人的形象,很可能并不是他们刻意的装扮,而是他们本来的身份。

  他们本来就是算命先生、和尚、老农和员外,加入秽血教后,就按照自己原本的身份就地潜伏,然后才会逐渐编入某个组织,执行各种任务……

  余烈庭坐在那里,忽然瞳孔一缩,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在这里,见到这个人。

  那是一个乞丐,他在空地的边缘,靠着一个树桩,侧躺在地上,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手不住在身上搓着灰条子……

  余烈庭之所以一眼就认出了此人,是因为此人就是他九重县街头的乞丐。

  余烈庭在九重县的许多地方,都常年看见过他:冬日有太阳的城墙根下,庙门口的街边,早餐的摊位那里、晚上酒楼的泔水桶边……

  他就是个平庸的乞丐,在乞丐堆里,也看不出任何特异。

  但此时,他就在余烈庭斜对面的空地边缘。

  从这次行动的保密级别,已经葛青川亲自带队来看,这次行动绝对不简单,能坐在这片空地内的,也绝对不会是弱手。

  此人是秽血教的人,而且常年蛰伏于九重县,竟然不是他这条线上的。

  这不能不让余烈庭,心思翻滚了。

  “舵主,那个乞丐……”萧南语气试探地,悄声说道。

  “我知道。”余烈庭冷眼道,止住了萧南的话头儿。他是不想在这里,跟萧南讨论此事。

  就在余烈庭坐在空地边缘,大约半柱香后,便有两个身影从密林深处,走了出来。

  其中一人,肌肤如雪,眉眼灵秀,却穿了一身束腰的男装,但不管见过她还是没见过她的人,都知道,这走出来的,一定就是葛青川了。

  葛青川的身旁,跟着一个身量矮小之人,一开始众人还以为是个童子,待其走出密林,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众人才发现,原来是个侏儒。

  他虽然身量矮小,但却已经是满脸沧桑,一脸胡子茬儿了。

  葛青川站在空地边缘,目光扫过场上诸人,然后看向他身侧的侏儒,问道:“人到齐了吗?”

  

  那侏儒早已经清点了过来人,立即回答道:“寒舟先生,还未到!”

  听到寒舟先生的名字,余烈庭的眉心不由地一跳,暗道:连樊寒舟都请来了!贤古县这次,还真是热闹得紧啊!

  葛青川听到樊寒舟还未到,眉头不由地拧了一下。

  秽血教渊阳府的堂口,因为堂主葛清雷,身旁的亲信叛变,短时间内,就被扫掉了三个分舵,可谓损失惨重。

  后来葛清雷,亲自布局,终于诛杀了叛徒,不过在那次行动中,他自己也受伤颇重。

  但不久后,贤古县又爆发了秽血大案,魏雨田、栾敬付身死,阮凤山潜伏,贤古分舵也几乎陷入瘫痪。

  一个堂口,一年之内,失去了将近四个分舵。这问责下来,葛清雷一定难辞其咎。

  为了应付问责,葛清雷才迫切需要一场大胜!

  他选了贤古县,要伏击灭杀掉,这批新晋的记名弟子和护送他们的宗门钦使!

  他选贤古县,一来是此县地处偏远,山高林密,便于下手。二来,因为此地山多,交通闭塞,事后的消息传递也会慢许多。这就给他们后手动作,留了更多腾挪的时间了。

  此事如果玉成,虽不说功过相抵,但起码是有拿得出手的战绩,问责一事,应该就可应付过去。

  因为每届的择英会,太一门都很是看重。这次如果灭杀了这批记名弟子,还有护卫的宗门钦使,就是在打太一门的脸!教主一定会欢喜的,教主他如果欢喜,问责还叫事吗?

  正因为这次行动如此重要,葛清雷才让葛青川亲自带队,务求全部灭杀目标,不漏一人!

  葛青川微微停顿了下。

  樊寒舟是这次行动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不过此人历来托大,故而她数天前,就央求父亲亲自写密信给他了。没想到,父亲亲自下令,此人到了时辰,竟还不现身!

  葛青川略一思量,向身侧的侏儒,道:“寒舟先生未到,也不等了!先开始吧!”

  葛青川说完,便上前了一步,笑眼盈盈,朗声道:“各位……”

  葛青川刚一开口,空地中央忽然一团巨大黑影,从地底冲天而起,扬起大片尘土,扑棱棱如骤雨打荷般,漫天落下……

  空地中央有两人被那巨大黑影,撞翻在地,其余诸人也被唬得一跳,只有葛青川看到那黑影冲起的瞬间,却是莞尔一笑。

  只见一个近丈的巨人从高空落下,大脚如盘,站在了空地的中央!

  此人脸盘方正,阔鼻大眼,直如一座肉山一般。他从地底跳起,扬起的土粒尘土,如骤雨一般,打在众人的脸上。在场诸人都脸色恼怒地瞪着他,待看到他的身形,却都又纷纷闭嘴了。

  葛青川笑赞道:“寒舟先生的蛰龙动,果然神妙!”

  樊寒舟看向葛青川,嗓音嘶哑地说道:“青川小姐,为何不等洒家,就要开始呢?”

  葛青川低头笑道:“先生蛰龙功的神异,小女不曾料到,还望先生见谅。”

  樊寒舟见葛青川颔首而立,笑颜如花,说的又是软话,心头一动,便不再发难,笑道:“洒家比你们早到了一天,在这儿地底睡了一场大觉而已!本来睡得好好的,偏被一些争风吃醋抢男人的烂事,聒噪地难受……”

  樊寒舟说着,瞪了身旁不远处的两人个中年妇人一眼。

  那两个妇人,看其眉眼,竟是一对胞姐妹,只是两人都已经四十多岁,而且俱都身材臃肿。

  两人方才就盘坐在樊寒舟跳起之地,悄声说着一些琐事闲话。

  两人见樊寒舟,看向她们,脸色都是一寒,其中一人,道:“你个傻大个,偷听别人说话,还这般无礼!”

  两人方才聊天的声音很小,要不是樊寒舟说道什么争风吃醋抢男人,她们还真不认为,樊寒舟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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