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两人不知道,樊寒舟的这门蛰龙功,在地底入定后,方圆百米的声音,都能尽收耳底。
两人交淡,是通过空气振动,接受音波。
但她们盘坐在地,振动会通过她们的身体,直接传入地底。
她们交淡是悄声传递,但传入樊寒舟的耳朵,却很是响亮了。
“你说谁傻大个呢?!”樊寒舟闻言,忽然暴怒捏拳,一阵噼里啪啦的爆鸣声,随即传来,如同鞭炮爆响一般。
那说话的中年妇人,顿时花容失色!
“各位都是贵客!能否给小女一个面子,和睦相处!”葛青川笑眼盈盈地看着樊寒舟,说道。
“寒舟先生,我替棠姐姐给你陪个不是。还望先生息怒!”
樊寒舟看着葛青川温润可亲的样子,瞪了那妇人一眼,放下了拳头。
葛青川见人已到齐,心下大悦,她扭头看向那侏儒,道:“小唐,将灭杀目标发给各位!”
侏儒解下背上的背包,从来里面拿出了一个上锁的木匣子,他掌心内息闪动,便一把抓烂了铜锁,打开了木匣子,拿出了一叠牛皮纸来。
侏儒忽然施展轻功,身形忽闪窜动,将牛皮纸,一张一张塞进了在场诸人的手中……
第291章 樊寒舟的问题
侏儒在空地上一番闪转腾挪后,再次回到了葛青川的身边,他自己手里拿着一张牛皮纸,而将另一张牛皮纸恭敬地递向了葛青川。
葛青川接了那牛皮纸,只瞄了一眼,便抬眼向空地上的诸人扫去,只见场中拿到了牛皮纸的诸人,有的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余烈庭在空地的另一侧边缘处,看着手中的牛皮纸,目色闪烁。
只见牛皮纸上是一个皮笑肉不笑的青年的墨笔全身画像,画像旁边还有关于身量的一些注解,画像底下则是其他的各种详细信息,余烈庭一眼便扫到了最主要的几条:朱群香;宗门钦使;真气境第一重。
余烈庭明白这就是他这次要灭杀的目标,真气境第一重可是不弱啊!
葛青川清朗的声音,在此时响起。
“各位手上拿到的,就是这次行动中,诸位需要灭杀对象的详细资料。这些信息是青川动用多方渠道,汇总整合而得到的,为的就是能料敌于先,精准击杀而不使一人漏网!”
这些信息的一个来源就是贤古县,城隍庙的庙祝许东阳。
虽然年前的秽血大案,阮凤山已经彻底潜伏,但葛青川了解到,在这次大案中许东阳并未暴露。
因此,葛青川大胆启用了许东阳。许东阳毕竟是贤古县的本地人,可以亲临择英会现场,能拿到不少第一手的新鲜材料。
尽管在贤古县暗探密布的情况下,动用许东阳,会冒一些打草惊蛇的风险,毕竟贤古县刚发过秽血大案,谁能保证许东阳没被各方的暗探盯上呢。但,为了这第一手的资料,葛青川以为,这个风险是值得冒的。
果然,现在证明,葛青川这个判断是十分明智的。
许东阳三日择英会期间,每日深夜都会用信鸽,往堂口发一封密信,一共是三封。这三封密信几乎占了她最终汇总整合出来资料的将近三分之一的篇幅。而且很多线索的线头都是从这些密信里来的。她拿到了线头,才动用了其余的手段渠道,把更多的信息给挖了出来。
秽血教渊阳府的这个堂口,就是葛清雷所创,而且已经盘踞经营了十多年,许多地方都有潜伏的暗桩,即便是渊阳府衙里,他们也一样有人。
“现在,青川给各位讲一下,此次行动的具体计划。”葛青川的声音响起,原本空地上窃窃私语的声音,随即沉寂了下去。
“我们已经在这片密林对着的官道上,埋了多处定点的黑火药,大约是将近三丈范围的爆炸带!而且我们在黑火药内,还掺杂了大量烈性的毒粉!”
“但这些都只是辅助手段而已,毒粉对真气境的强者几乎无用!即便是内息境的武者,只要及时闭气,这些随风飘散的毒粉,也毫无杀伤力!”
“但是,黑火药和毒粉,能炸坏马车,毒死马匹,也能把他们原本聚集的人,冲散在各处!”
“到时,各位只需埋伏在官道两旁,瞅准各自的目标,择机而动!”
“务求一举荡灭!不留活口!”
葛青川虽说是女流之辈,但是这几句话,说的却是斩钉截铁、杀气腾腾。
听完葛青川的话,在场的诸人,却是神情各异。
那个满头油腻的乞丐,一边看着自己手中牛皮纸,一边嘿嘿直笑。他身旁的员外,蹙了下眉头,探身向那乞丐手中的牛皮纸上看去,这不看不打紧,一看之下,员外心头顿时有些泛酸。
那乞丐手中牛皮纸上,画着的是一个巧笑倩兮的明眸少女,而自己手中的则是一个圆滚滚的矮胖子。
就在这时,葛青川的声音,再次响起。“各位对此次行动,还有什么疑问,尽管提出来,青川一定知无不答!”
那员外立即指着身旁的乞丐,语气不满地说道:“为何我的对手是一个矮胖子,这厮的对手就能是个明艳的少女呢?!”
葛青川闻言笑道:“董员外,这是阵前打仗,不是论功行赏!青川给各位安排对手,是在排兵布阵!你们的对手是谁,我看得不是他的皮囊,而是他的武功境界!董员外你是入微的境界,青川给你安排的是大成境界的对手,而他手里的少女是小成的境界,若是将他手中的少女安排给董员外,以入微打小成,那岂不是浪费战力吗?”
那员外闻言,再次瞄了一眼,那乞丐手中牛皮纸,果然看到那身量苗条的少女画像的下方的信息中写道:夏双双,内息境小成境界,兵刃百鸟朝凤枪。
董员外随即释怀,而且眼神轻蔑地看了那乞丐一眼,葛青川只安排他对付一个小成境界的,可见此人的境界也高不到哪去!
葛青川见那员外已经神色如常,便继续说道:“各位不必为眼前的蝇头微利挂怀,此次行动只要能圆满完成。堂主已经说了,会奖励给各位,下一层的秽血神功的功法!”
葛青川此言一出,场上顿时耸动。“下一层的功法?”
秽血神功,何其神妙?在场诸人,之所以加入秽血教,大都是受到了秽血神功的蛊惑!
传授下一层秽血神功功法,几乎是秽血教内的最高级别的奖赏了!
场中许多人,眼中都遮掩不住,露出了贪婪的目光……
葛青川看着那些被蛊惑的贪婪眼神,内息升起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各位,可还有疑问?”
葛青川的目光,掠过众人,在樊寒舟和血僧无相的身上,略作停留。
因为此二人,在这次行动中,无疑是最重要的。
樊寒舟的一身横练的蛰龙功,自不用说。
而这次的宗门钦使中,有两个都是真气境第二重的境界。血僧无相就要对付其中一个,而另一个则由她亲自应付。
血僧无相,看起来平平无常,只披了一身满是灰尘的暗红色僧衣,盘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他脸色苍白,面容瘦削,嘴唇也干裂起皮,似乎是很久都没喝过水了。
但葛青川却对血僧无相,知之甚深,他那披身的暗红色陈旧僧衣,却是人血染红的。
数年前的那一夜,那时他才刚加入秽血教半个月,就血腥屠杀了一整座庄园,奸淫了十多个少女……
一夜间,僧衣染血,遍地干尸……
清晨时,就成就了秽血神功第一重。
葛青川的目光,刚扫过血僧无相,樊寒舟却忽然哑着嗓子,道:“青川小姐,洒家有个问题,憋在心里,实在是有些难受。”
葛青川笑了一下,道:“寒舟先生,请讲。”
樊寒舟的目光看定葛青川,几乎一字一顿地问道:“青川小姐,你是处女吗?”
樊寒舟此话出口,场上先是一片死寂,随后响起了隐隐的低笑声。
葛青川的笑容更是僵在了脸上,她的两颊不自觉间,已经飞起了桃花,娇羞不胜。
一直枯坐着的血僧无相,此时也是饶有意趣地看向葛青川,他显然对这个问题也很感兴趣。
樊寒舟此话,不是一般的冒犯。
而且在秽血教中,问别人是不是处女,还有另一层的禁忌意味。
秽血神功的修炼之法,就是以处女为炉鼎,吸纳处女的破身之血,来练血,提高功力。
樊寒舟问葛青川是不是处女,就有想拿她当炉鼎的意思了。以处女的破身之血练功,如果两厢情愿,是不需要杀人的。
这也几乎是秽血教中的女众的宿命,委身于一个男人,才是她们的生存之道。
“你说什么?!”葛青川身旁的侏儒大怒,眼见就要动手。
“小唐!”葛青川厉声呵斥道,她脸上的潮红已经褪去,面如如常地笑看着众人,道:“寒舟先生,在跟我开玩笑呢?你别一惊一乍的,倒像我们葛家人,连个玩笑都开不起似的。”
侏儒怒视着樊寒舟,退回到了葛青川的身侧。
在场众人,都看得到葛青川的神情变化。
不过一瞬间耳,连一息都不到,她就已经面色如常,笑颜盈盈了。
她是秽血教渊阳堂口堂主葛清雷的独女,如此身份,能受得如此大辱,而不为所动,在场诸人无不有几分心折了,连樊寒舟此时也有些面色讪讪。
“各位既无疑问,就可各自隐蔽待机!此战还要仰仗各位建功!”葛青川抱拳道,神态飒然。
“洒家方才言语无状,多有冒犯。青川小姐,你大可放心,此战洒家一定灭杀来人!”
樊寒舟一言毕,忽然在原地暴起一团沙尘,再次钻入地底,消失不见了。
其余诸人也都抱拳散去,身影忽闪,数息后,此片空地已经空空荡荡。
葛青川看向身边的侏儒,问道:“小唐,黑火药和毒粉都埋好了吗?”
侏儒道:“都已经埋好了,阿过在看着呢!”
葛青川点了点头,道:“那你也去隐蔽备战吧。”
“是。”侏儒身形忽闪,退出了密林。
葛青川见四下无人,才终于长出了口浊气,此次行动事关重大,她心头的压力,可想而知。
葛青川抿着嘴唇,看向自己的手中的牛纸皮,只见其上写道:范元海,宗门钦使,真气境第二重境界,兵刃:精钢铁扇。
这是她给自己选的对手,宗门钦使中两个真气境第二重的境界,她把一个派给了血僧无相,另一个则留给了自己。
她也是真气境第二重的境界,虽然同境界相斗,但葛青川却是毫无俱意,她不仅对自己的战力很有信心,对于此战,自己的排兵布阵,更是信心十足。
葛青川身形一晃,便化为一道残影,从密林的边缘消失了。
春光明媚的野外,四辆煊赫威武的马车,不急不缓地走在起伏的官道上。
段融他们七名新晋的记名弟子,就坐在其中第二辆马车上。
刚出城时,夏双双还满脸忧愤,瞪着西门坎坎,恨不得抽枪将其挑下车去,但现在已经好几个时辰过去了,夏双双早已经无视了西门坎坎,开始和身边的沈觅芷叽叽喳喳的闲聊了起来,两人本来就是常年的玩伴,一凑到一处就有说不完的话题,更何况旅途无聊呢。
西门坎坎受了临走前的闹剧影响,原本还有些拘谨,不过后来他看夏双双不再时不时瞪他一眼,便慢慢恢复了心性。
他先和段融搭话,段融不怎么理他,他便和姜青玉聊了起来。
段融坐在车门旁,不时掀开车帘子,向外看看。
萧玉的目光,扫过段融拧着的眉头,她早已经发现,段融自从上车,就一脸的忧虑之色。
段融这一路上,都心思翻滚。他上车时,亲眼看到范元海离开城门,逆流而去。
他坐在车上就想起,范元海走之前似乎跟秦书办搭话了,他们到底聊了什么,范元海又为什么折返了回去?而且到这会儿了也没赶回来呢?
这些个问题,萦绕在段融的心头,他担心范元海的离去,跟解道寒的死有关。段融知道,这两人因为共同追查解雷、许儒虎案,是有些交情的。
四辆马车的第一辆马车内,坐得则是宗门钦使。
范元海不在。
吕青竹和阿墨,则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朱群香、陆青峰、王善山三人,却是你一嘴我一嘴,一路上聊个不停。
朱群香忽然打开了车窗帘子,探头出去看了看外面的日头,他估摸着已经是下午申时的光景了。
朱群香将头缩了回来,埋怨道:“范元海这小子,怎么回事?怎么还没赶上来?”
陆青峰嘿嘿笑道:“怕不是在莲影那,舍不得走了呢!莲影那小妖精的腰,扭起来,那真是勾魂啊!”
陆青峰说着,竟在车厢内扭起腰来。逗得朱群香,王善山一阵大笑。
阿墨见他们在吕青竹跟前,聊这种话题,顿时将一只大手攥得咯吱作响,眼神不善地看向陆青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