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听得出来,萧玉说的乃是栾敬付趁阮凤山不在,暗中叫人嘱咐了那些镖师,不让给她帮忙的事。
栾敬付脸上有些讪讪的,不再说话,便带着栾豹走了。
段融没去灵前跟萧玉和朱小七说话,只是去了堂屋里间,和萧宗庭聊了几句,便也离开了。
段融回到宿舍,左右无事,便关紧了门窗,将已经消化吸收了的莽牛刀法,耍将了起来!
这套武功,一旦耍将起来,果然有股子摧枯拉朽的气势!
倒是应了莽牛的莽字的真意了,不顾一切地攻击,甚至为了追求杀伐,不惜露出身法的破绽。
段融打着打着,已经渐渐领悟,创造这套刀法的前辈,恐怕是认为,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一往无前,不留后路!
“有些一根筋了,怪不得叫做莽牛刀法!”
段融一套打完,持刀而立,目色闪亮,这套刀法,耍将起来,一式猛于一式,要不是他云蛇步在身,时时闪避,估计几刀下来就能把自己的宿舍给拆了。
“这套刀法,单对单,还是有可取之处的。但要是遇到群攻,或者两人围攻,立马就破绽百出了!这样对比下来,还是五虎群羊刀更好,起码五虎群羊刀没有明显的缺陷或弱势之处。”
段融收刀入鞘,他现在消化吸收的刀法,已经有三门了,除了五虎群羊刀外,还有就是黄泉刀法和莽牛刀法。
这两套刀法,一善守,一善攻,虽说都有亮点,但却失之偏狭,不如五虎群羊刀开阔!
段融研究好刀法,便该到了他最感兴趣的部分了,就是他吞噬自解雷脖子上的长命锁里的精通级的缩骨功!
锁骨功的强悍,他可以亲眼所见!
这绝对是偏门武学,甚至已经有些奇门屯甲的味道了。
段融站在床前,忽然两腿一弯,两个肩头陡然一转,两支手像贞子一般,在身前自然下垂……
段融脸色陡变,龇牙抽着冷气,额头更是泌出了冷汗。
“靠!脱臼了!”
好在缩骨功里,有对各种关节的诡异的活动方式,段融借此将脱臼的两个膀子,又给接了回去!
缩骨功对关节和韧带的活动要求很高,他虽然消化吸收了精通级的境界,但却未曾练过,此时蓦然施展,关节那里经受得住呢?
“这门奇功,还得慢慢练练,逐步将其施展出来!”
段融想清楚了缘故,当下就在宿舍内,苦练起来!
段融在逼仄的宿舍内,做着各种诡异的姿势。他的身体柔韧性,本就一般,今年也已经十六了。
现在,练习这锁骨功,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年龄了。
不过,他只要吃的下这份苦头,脱层皮下来,也能练得成!
段融不过练了一会儿,已经开始疼得龇牙咧嘴,豆大的汗液从额角滴下……
练着练着,段融的目色已经有几分疯狂,他将自己的狠劲给逼出来了!
段融在宿舍内,自虐般地,直练到,快交未时,方才停了下来!
他站立的地方,地面上已经有了一小滩亮晶晶的汗水!
段融喘了口气,身上的骨头一动,便咯吱咯吱直响!
那是韧带筋膜,摩擦的声音!
段融打了清水,将自己清洗了一番,便出了宿舍院里,往萧宗庭那院落去了。
萧白鲛的出殡时辰,是未时六刻,他得赶过去送殡!
而且现在城里严查,起棺的时间,肯定会提前。
段融到了萧宗庭的院落时,院子里已经站了不少人,而且还有人在陆续进来!
刚交未时,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显得有些拥挤了。
出殡前,要给棺材上钉!
抬棺、上钉人的名单,是萧老爷子亲点的名单。
六个上钉人,其中有一个就是段融!
另外五人,都穿着镖师服饰,只是段融都不太认识。
六人抬起棺材盖,将棺材盖上了!
段融最后瞄了一眼躺在棺材里的萧白鲛的侧脸,心口不由地一疼!
盖上棺材的瞬间,站在一旁的萧玉和朱小七,不觉间都流了一脸的泪水。
主持出殡的是个瘦高个的中年人,戴着一顶瓜皮帽,留着花白的山羊胡,别看人瘦,声音却是异常的雄浑厚重!
“上钉!”
“落!”
段融等六人早已经拿着锤子和棺钉,在各自的位置站好了,一听口令,便立即挥锤砸下!
虽然六人,都是武者,但此时却无人灌注内息,纯粹是肌肉发力,而且要掌握好力道,要三次落锤,完成礼仪。
“再落!”
“三落!”
“上钉毕,准备起棺!”
那主持之人的话音刚落,抬棺的人便涌了过来。
段融是唯一一个上钉和抬棺的名单上都有的人,他上钉毕,将锤子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再过来抬棺时,十来个人早已经推搡着站好了位置!
这十来个人也都是镖师的服饰,这些家伙都想抢棺材头的位置,还推搡了一番,最后被一个满身横肉的大胖子被抢下了,那人脸上的肥肉圆嘟嘟的,他膀子架起,将棺材头扛在了脑袋后面的肩帮上,因为他身体壮硕,棺材头前仅仅蹲了他一个人。
其余人等,都是蹲在棺材的两边,用单肩架起了棺材。
段融看到了赵穆,便走了过去,站到了赵穆的身旁,蹲下身去,用右边肩头架在了棺材的下边!
“预备!”
“一!二!三!”
“起!”
随着主持之人的呼喊,抬棺人众陡然用力,蹬腿一站,厚重的棺木随之稳稳起来!
原本压在棺材底下的三支长凳,瞬间倒了两支!
“出发!”主持之人一声大吼,声如洪钟!
唢呐弦子随之响起!
黑沉沉的棺材,随着抬棺人缓沉的脚步,出了灵堂!
鞭炮开路,纸钱飘洒!
哭声一片!
第100章 怪梦
出殡的队伍!肃穆!庄严!
在一片哭嚎声中,浩浩荡荡地出了源顺镖局!
最前面的是五六排穿着孝服,拿着白幛子的萧家晚辈们!
执幛的队伍后面就是萧白鲛的棺椁!
萧玉和朱小七,在棺材队伍前面领路,萧玉手中抱着萧白鲛的牌位!
棺椁后面是吹弹拉弦子的哀乐师傅!
再后面是穿着孝服哭丧的队伍!
最后面的,才是送殡的人!
最后这堆送殡的人,人数最多,黑压压的挤成一团,萧宗庭也被人搀扶着,挤在里面,迎着风,哭得老泪纵横!
阮凤山、栾敬付也都带着家人,跟在队伍后面!
这条长龙队伍,沿着西大街,直往西城门而去!
沿途围观的人,更是充塞街巷……
段融在队伍中间,不由地惊讶于萧白鲛的哀荣之盛!
能撑起这样的排面,又有这么多人来参与,有此足见,萧宗庭和萧玉这父女俩的为人!
段融忽然发现,站在他前面抬棺的赵穆,侧着身子,一双眼睛,时不时地从朱小七的背影上扫过。
“这家伙……这时候还不忘偷瞧呢……”
阮凤山上午的时候,亲自去了趟县署,当面见了沈焰柳,说了出殡的事!
婚丧嫁娶乃是人伦大事,现在又是一天比一天热了起来,尸体不耐久放!查案固然是大事,但也不能为了查案,让尸体都停在家里发臭吧。
沈焰柳常与阮凤山来往,素来有些交情,一说他便立马应了下来。
让阮凤山列个名单出来,沈焰柳签子字,让秦书办盖了县衙的印章,送到了西城门的守卫那里!秦书办亲自嘱咐了守城的衙役,让其未时,按名单查验放行!
前方的队伍,都是具名列出的,只最后送殡的名单里,阮凤山只列了二十几个人。
这送殡的队伍,现在看来虽然浩浩荡荡地,但大多数都只能送到城门口处,出不了城的。
出殡的队伍,刚到城门口,阮凤山站在队伍最后面,就感觉不对劲了。
守在城门口处的,不仅有原本的一队衙役,此时竟还多了几名捕快!
其中一名年长的捕快,显然在和守城的那队衙役的头儿,讲些什么!
忽然便有一名捕快,骑了快马,沿街呼啸而去!
阮凤山摸了摸山羊胡稀疏的下巴,感觉事情怕有变故!
“这西城门,除了守城的衙役外,怎么还多了一队捕快?”
阮凤山随即挤出了送殡的队伍,缓走走过长龙般的出殡队伍,来到了城口处,想向那守城的捕快,询问几句,探探口风。
阮凤山刚欲说话,只听一阵马嘶,一匹黑骏竟已停在了城门口,一个人影跳下马来,站在了城门口处。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县衙捕头,解道寒!
阮凤山一见解道寒,便走过去,笑着抱拳寒暄道:“解捕头,可有日子没见了!”
解道寒也还了一礼,眉毛一挑道:“是阮掌柜啊!别来无恙!”
两人早几年还颇为亲厚,只是这几年,关系有些疏远了。
阮凤山扫了解道寒一眼,只见其虽然面带讪笑,但却目色狠辣,两眼发红,似是刚哭过一般。
阮凤山一见解道寒这般样子,心头便陡然一跳,沉声道:“解捕头!这出殡的事!我原是亲自询问过县尊的!让列了名单,县尊也盖了印。名单应该就在守城的兄弟手中!”
解道寒闻言,扭头看向,那守城的衙役的头儿,问道:“名单呢?”
那人立马拿了一张盖了县署大印的大页纸来,道:“午时的时候,秦书办送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