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手指,然后是手掌,一直到老爷的全身!
污血、皮肉、筋骨……全都粉碎四散,和地上的黑黄色泥浆彻底混合在一起。
直到最后,老爷只剩下一个脑袋,漂浮在泥浆上。
这头在人头和蛇头之间又是切换了几次,最后稳定成了蛇头。
脑门顶上那个尖尖的凸起,忽然顶破了蛇皮生长出来,赫然是一根白骨尖角!
泥浆翻滚,阴气冲天!
老爷的双眼冰冷阴森,慢慢的望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许源在内。
那眼神中充满了厌憎、怨毒。
将每一个人都牢记住了。
然后脑袋一沉,彻底淹没进了泥浆中。
哗啦
泥浆猛地涌起,将破烂的院子吞没。
院门中的那道门槛,忽然升高起来,眨眼百丈,已变成了一座高高的黑崖!
浑浊的泥浆在山崖下,化作了一条大河。
黑黄泥河流淌,势不可挡!
扫过之处便将一切淹没、侵蚀。
一群守着井阑的校尉们,惊叫着狂奔逃去,黑黄泥河一扫,五丈高的井阑落入河中,顷刻间就被溶化,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河不停地扫荡,很快四辆井阑都跌落河中。
祛秽司所有人,都被逼到了一处,黑黄泥河奔腾而来轰隆不绝。
许源深吸一口气,猛地向外一喷:轰
腹中火排出了一道十丈宽的火墙!
这已经是许源现在的极限。
黑黄泥河一头撞在火墙上,嗤嗤嗤的被蒸干烧硬,但是这一撞却让许源连连后退,火墙原本在身前两丈外,也被压的距离自身只剩下一丈的距离。
占城署的所有人,都在许源身后,惊呼着慌张后退。
朱思礼挥舞狼牙棒大步上前,朝着那大片烧硬的泥陶用力轰去。
咚!
泥陶破碎,泥浆再次渗透过来,又被许源的腹中火烧硬。
朱思礼便再次一棒将之打碎。
朱思礼七流武修,面对黑黄泥河能够发挥的作用实在有限。
但他看得出来,这泥陶一层层堆积,隔绝了腹中火,许源就烧不到后面的泥河。
一棒下去,便要受那邪祟的一次反震。
四棒之后,朱思礼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面上一片蜡黄,却是擦去了嘴角的鲜血,挥着狼牙棒大吼一声:“再来!”
许源手中捏着两贴膏药,实在撑不住的话只能用了。
“怎么还不来?”许源心中焦急,五姑该到了啊。
朱思礼再次一棒打碎了泥陶,全身发软踉踉跄跄的退了几步,身后的校尉扶住他。
朱思礼抹了一把汗,险些丢人了。
他从兜里掏出一只木盒,打开来里面装满了冰块!这木盒也是件匠物,可保冰块不化。
他往冰块里一摸,拿出来一只龙眼大小的蜡丸。
然后又摸了摸,只剩这一颗了。他将冰块全倒了出来,最后确认:没错,只剩一颗了。
朱思礼满脸肉痛却还是毅然捏碎了蜡丸。
蜡丸中有一颗暗红色的丹丸,到了朱思礼的手掌上,被热力蒸腾,竟然一动伸展开来!
原来是一只暗红色的怪虫,如同鼠妇一般,方才团缩起来,看着就像是一枚丹药。
朱思礼一口吞了下去,全身气力瞬间重回巅峰,甚至比平常还要更胜一筹!
服了虫药后,他双眼中浮起大片血丝,望了远处的那百丈黑崖一眼,对身后众人喝道:“合力将我投过去!”
“老子去砸碎了那黑崖!”
他一眼就看出来,这黑黄泥河的源头,应当便是那百丈黑崖。
可许源要牵制泥河,许源敢把火一松,占城署的这些校尉都会被泥河卷走溶化!
部下们大吃一惊:“大人,不可啊!”
扔你过去你就能砸碎那山崖?!
“休要嗦!”朱思礼瞪着牛眼,紧握着狼牙棒,满眼血丝,就如同杀神临世一般!
许源维持着腹中火,瞥了朱思礼一眼:朱巡检怕是已有死志!
验尸吕秋阳的时候,许源就看出来朱思礼有些不大对劲。
同自己争吵显得心虚。
看似凶神恶煞,但丝毫没有阻止自己继续调查。
反倒有意无意的,在推波助澜。
他似乎知道些什么,但碍于某种原因,他没有自己追查,也没有捅破某些秘密。
现在闹到了这般田地,朱思礼唯有拼死一搏!
可惜啊,正如占城署的这些校尉所认为的那样,百丈黑崖,你一个七流武修,把你扔过去,你也砸不碎的。
许源五指一张,兽筋绳从衣袖中溜出去,缠住了朱思礼的一条腿。
朱思礼怒瞪,本要破口大骂,但顺着兽筋绳看去,发现是许源。
他便心虚,不但骂不出口了,甚至一双牛眼都不敢去看许源。
“哼!”他轻哼了一声,表示我已经想好了,你不必拦我。
一时犹豫绥靖,酿成了大祸,现在也只能……不识许巡检这好人心了啊。
他反手拔出佩剑,一剑斩断兽筋绳!
诶?怎么斩不断?
朱思礼挥起宝剑再斩
还是没斩断!
这绳子看起来普普通通,怎的如此坚韧?
朱思礼又瞪大了眼,这次却是惊异。
本官乃是七流武修,便是胳膊粗的铁链也一剑砍断了。
许源若是没有将海口蟾的那根舌筋熔炼进去,朱思礼一剑就真把兽筋绳砍断了。
朱思礼使劲瞪许源:“你,你放开本巡检!”
许源口中还在喷火,只好用眼神示意朱思礼,你稍安勿躁,咱们还有强援即将赶到。
但是两人显然还没有那种一个眼神就明白的默契。
朱思礼一咬牙,又举起宝剑来:“对不住了!”
对着兽筋绳连连砍剁。
第143章 定河神针(求月票)
第143章 定河神针许源把剑丸一放,咻的一声寒光射出百丈之外,一剑斩在了黑崖上,却只留下一个小小的缺口。
对于百丈黑崖来说,这缺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而且剑丸收回后,只一会功夫,黑黄泥河层层上涌,就将这一点伤痕修补了。
许源收了剑丸回来,小剑半空悬停,一寸一寸向朱思礼逼去。
朱思礼不解其意,但还是把狼牙棒舞起,横栏在自己胸前。
叮!
小剑刺在了狼牙棒鸡蛋粗的长杆上,将精铁炼造的长杆切断了一半!
小剑停了下来。
不是不能彻底切断,而是许源手下留情了。
许源要做的,是让朱思礼认清自身实力,和黑崖之间的差距,不是真要毁了朱巡检的兵刃。
朱思礼老脸涨得通红,明白了许大人的意思:我这一剑,你根本挡不住,可对于黑崖来说,只是些许皮毛之伤。
你要舍命一搏,勇武可嘉。
可是把你扔过去,你白丢一条性命,也伤不到那黑崖啊。
两人彼此之间明白了,占城署的校尉们,看出来的却是另外的门道。
一名检校一拍脑门:“快快快,鸟铳队,上!”
占城署的校尉在本次行动中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份护卫井阑,另一部分跟着林子晋。这部分校尉中,有一队十二人,扛着鸟铳。
这种最新的新匠造物,打得又远又准。
许大人可以用剑丸伤了那黑崖,咱们也可以用鸟铳轰它!
别管能造成多大的伤害,先让朱大人看看,咱们有能力伤到黑崖,没必要拿命去搏。
于是十二名校尉上前,瞄准了那黑崖轰轰轰的放铳,“腾腾腾”的一道道炮药黑烟升腾而起。
铳子飞过百丈距离,乱七八糟的崩在黑崖上,也看不出究竟是否造成了伤害。
距离远、铳子又太小。
那检校便又吼叫了一声:“周雷子!骑快马回西城巡值房,取子母铁炮来,轰它!”
周雷子的农耕法,一天三次已经耗空了,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帮助。
“遵命!”
周雷飞身上了一匹马,鞭子猛抽马屁股,哗啦啦的去了。
检校也不管别的,反正两只手就是死死拽住朱思礼。
周雷子去后时间不长,许源已经有些撑不住了,正要把狗皮膏药贴上,忽然远处飞来一根卷轴,嗖的到了黑黄泥河上空,自动展开来乃是一张字帖,上书三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