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严老和麻天寿一起讨论分析,此案的大致脉络已经浮现出来:
目前看主谋乃是陈良轩,执行人是乔子昂。
乔子昂是一枚早就预埋在七禾台镇的棋子。
否则不管他有什么手段、暗藏了什么匠造武器,区区一个九流文修,都不可能独霸七禾台镇利益这么多年。
因为他幕后的陈老爷,以及陈老爷所代表的势力,在乔子昂遇到麻烦的时候,会帮他处理。
现在想指证陈良轩证据不足,那么就需要回到案子真正的“漩涡中心”去七禾台镇。
更准确说应该是:鬼巫山。
今天一早麻天寿就让傅景瑜准备出发,同时派严老去请许源,来县衙“再做商讨”。
小伙子想要讨价还价,那就给你些好处。
一来麻天寿看好许源,以及许源身后整个河工巷深不可测的实力。
二来要去鬼巫山,的确需要许源作为向导。
结果下起细雨,就没办法上路了,只能先等等看雨会不会停。
严老便主动请缨:“我先去把许源接来。”
雨下的不大,在城内行走应该没有危险。
麻天寿同意了。
严老到了巷子里,敲响院门,许源撑着雨伞出来开门。
严老一瞧,这雨伞正是昨天许源杀了两个七流的时候,手里的拿把伞!
这是一件匠修武器。
“这么小心?”严老调侃一声,许源请他进去:“这下雨天,您老怎么来了。”
“别进去了,”严老说道:“锁好门,上车跟我走,老大人有请。”
许源在雨伞下摇头:“不去,今日不宜出门。”
两人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
严老把话再说得明白一些:“老大人今天是专门请你过去,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趁机跟老大人谈一谈。”
许源当然明白,但还是摇头:“严老,我今天不出门。乔子昂的同伙今天一定还会出手!”
严老道:“我护着你怕什么?到了县衙还有老大人坐镇就更不用担心了。”
许源幽幽地看着他,昨日便是有您老护送。
严老脸一红,干咳了两声,道:“那好吧,我进去讨杯茶喝。”
严老离开马车向院子里走去,许源帮忙给他撑伞。
严老避着雨往伞下凑,伸手去一起扶着伞柄。
有些老年斑的手,在即将触到伞柄的刹那,忽然变成了十几道血肉触须,一半缠上许源拿伞的那只手,另外一半飞快刺向了许源的胸口!
许源猝不及防,右手和雨伞被七八道血肉触须死死缠住,浓郁的阴气从血肉触须中涌出,许愿的手臂上顿时被污染的一片青黑。
刺向胸口的七八道血肉触须,也穿破了衣衫,触及到了许愿的胸口。
许源脸上却没有惊慌失措的神情,反而还是一脸“待客之道”的微笑,道:“你也试试我的。”
许源的左手中,甩出来一道灵活柔韧的“触手”。
唰!
许源的触手也飞快的缠住了“严老”,兽筋绳一收,“严老”的皮就破了,露出下面一片暗红的血肉!
兽筋绳被邢国龙割断后,许源收回来重新炼化了。
而披着一张“严老”皮的血肉怪物,疯狂催动自己的血肉触须,却发现,刺进许源胸口的被什么柔韧的东西挡住了,不能进去半点。
困住许源手臂的触手也是一样,总觉得和许源的手之间,隔着一层什么东西。
许源早上起来隐隐感觉不妙,便回去继续用腹中火炼化饵食的那块兽皮。
皮丹能覆盖的范围又扩大了。
而且可以分成几部分。
在“严老”出手的瞬间,一半皮丹变成了手套,一半的皮丹护在了胸前。
筋丹困住了血肉怪物后,许源一张口:呼
腹中火在不足三尺的距离上,狠狠地喷在了血肉怪物的脸上。
它的那张皮立刻灰飞烟灭,却原来是一张画,画的正是严老的模样。
这是文修的丹青手段。
血肉怪物在熊熊火焰中扭动,飞快的被烧熔。
想要伪装成熟人,暗算一位命修并非没有机会。
毕竟命修也不可能一直开着“望命”。
但许源一看今天下雨,就预感要出事,所以格外谨慎。
开门的时候便用“望命”看了一眼,果然不是严大爷。
血肉怪物瞬间被烧掉了一半,门外的车夫飞快的将车身扭转,车尾对准了院门。
哗啦!
轻便的车身被掀掉,一只黑洞洞的管子对准了许源!
足有婴儿拳头粗细。
马车的车辕竟然是一杆抬枪伪装的!
而且毫无疑问也是“新匠”的造物。
抬枪得一个人在前面扛着,另一个人在后面激发,但架在马车上也正合适!
轰!
一团火焰从枪口喷出来,枪声极为响亮,让人误以为一道天雷落在了巷子里。
第64章 血肉泥像
许源看到抬枪的那一刻,就已经用小刀切断了缠着自己的血肉触手,雨伞挡在身前,飞快地向墙后闪去。
一股热浪夹着无数弹子,呼的一下射过去。
烧了一半的血肉怪物当场被打成了筛子。
小院的两扇木门上密集的噼里啪啦声响起,还有十几颗弹子飞进院子,射在了堂屋的窗户和墙上。
许源闪开了绝大部分,只有几颗擦着左胳膊划过,留下了几道血槽!
一阵僵麻的感觉从伤口传来,许源低头一看,伤口已经开始发青,流出来的血变成了黑色。
“弹子上还淬了毒,真阴狠啊!”
许源顶着雨伞杀出去,却看到轰了一枪后,车夫便定定的站在那里不动了。
雨水打湿了它身上的画,抬枪的后坐力将湿处震裂,露出里面暗红的血肉。
血肉忽然失去了活性,正在一块块的滑落下来,很快就在地上堆积成了一滩!
这血肉很杂,许源在其中看到破碎的蛇、鼠、猫、狗、雀等等部分。
背后操纵者看到刺杀不成,直接就放弃了它们。
许源警惕的举着雨伞,向外面的巷子里打量了几眼,终究是没有走出来,反而是谨慎的退回去,将门内的血肉怪物彻底烧成灰烬,然后将那只抬枪拖进去,反身关上了院门。
院门是用三指厚的老木板制成,上上面被打的都是透明窟窿!
回到屋里,许源才放出药丹解毒疗伤。
“这就开始了呀……”许源面色凝重。
……
茅四叔戴了斗笠、披着蓑衣出来。
看也不看地上的血肉和破烂马车,便顺着只有自己能看到某种“痕迹”追了下去。
他满是愁苦的脸上,又挤满了愤怒。
……
真正的严老马车还在雨中缓缓而行。
出来的时候还是毛毛细雨,结果越下越大,严老心中渐渐不安起来,于是从衣袖下伸出手来,掐着指节计算了一番。
“不好!”严老神色大变,一排车门:“回去、马上回去!”
……
高先生怀中抱着一个包袱,出了家门,从北城门出城。
陈良轩的人赶着一驾马车跟在后面,车上盖着油布,下面是五具尸体。
另外还有高先生的一只木箱。
高先生怀里这包袱有些奇怪,很像是……包裹婴儿的襁褓。
出城之后,雨更大了,天地间阴气森森,包袱中的东西,忽然挣扎扭动起来。
高先生像哄婴孩睡觉一样,轻轻拍着,口中喃喃的说道:“莫急、莫急,就快到了。”
但是他的手臂,却用尽全力死死的将包袱抱住,胳膊上崩起了青筋!
一路上怀中的襁褓闹了三次,高先生一次比一次吃力。
终于,到了城外四里的一片废墟上。
这里已经没有一座完整的屋舍,只剩下些断壁残垣,长满了荒草。
但面积广大,可见当年鼎盛。
高先生这群“闯入者”,惊动了许多蛇鼠,和避雨的野狐。
到了这里,襁褓忽然“安静”了下来。
高先生仔细分辨寻找,来到了这座废墟当年“正殿”的位置。
拔掉野草,推开几根破木头,终于算是大致将当年的“神台”清理出来。
然后他小心翼翼的将襁褓打开,从里面取出来一块破损的泥胎。
泥胎已经看不出本来是什么样子,上面的油彩也已经斑驳脱落,显得黯淡无光。
高先生对随性之人吩咐:“都抬过来。”
陈良轩的手下一路战战兢兢,出门的时候只是毛毛细雨,可没想到越走雨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