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禁临河”,下这么大的雨,出城简直就是把自己送进诡异的口中。
途中有好几次,他们都感觉到路边的积水中,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却似乎又畏惧什么,卷起了几朵诡异的水花后,又沉寂下去。
但那个时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转身往回跑,没有高先生镇着,水中怪异扑出来就吃了他们。
他们两腿打颤,将尸体和箱子搬了过来。
高先生打开箱子,取出各种“工具”。
先用一团红线将五具尸体,分别用特殊的手法捆好。
陈良轩派来的这些人中,以一个姓刘的管事为首,他也是陈老爷的“死士”。
刘管事看到这手法便明白,这是将死者的魂魄重新封回了尸体中。
高先生又拿起了一旁刀斧,对着尸体砍去。
高先生一脸的平淡,却在短短一柱香的时间内,就将五具尸体彻底剁碎!
鲜血和碎肉溅了他一身,他却面不改色。
刘管事手下的人,已经吓得一声不敢吭。
高先生双手捧起肉泥,糊在了泥胎上。
一捧又一捧,将泥胎重塑成了一尊神像!
雨点啪啪啪的落下,却冲不散新的塑像。
一个下人嘴唇哆嗦,壮着胆子小声询问刘管事:“刘头儿,咱们可以走了吗?”
刘管事还没回答,高先生却转过身来,看了所有人一眼,笑了。
所有人这才注意到,高先生的下半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和那些没用完的肉泥融合在了一起!
上半身还是人身,沾满了鲜血碎肉。
下半身已经融成了一片肉毯,不停的蠕动着,似乎正在扎根生长!
他现在看上去,就是一头可怕的诡异!
远处的一座小土坡上,冒出来两只狐狸脑袋它们刚才在废墟中的一片倒塌的墙壁下避雨,被高先生一行惊动避了出去。
但天性好奇,没有走远,此时探出头来一看,顿时被吓得全身狐狸毛炸起。
“这是什么鬼东西?”
“比我们还像诡异!”
“快跑快跑!”
“城里太危险,咱们还是回山里,投奔两个姨去吧……”
废墟中,无数红色丝线,从高先生下半身的肉毯中飞速伸出来,将刘管事和所有人捆住吊起来。
“啊”
众人吓得魂飞魄散:“刘头儿你快跟他说啊,咱们是自己人……”
刘管事面色有些僵硬,没有回答众人,暗叹一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高先生重塑起来的神像上,血肉像无数的蚯蚓一样蠕动起来。
高先生下半身的血肉也跟着向上生长,高先生发现自己竟然是压制不住,露出了几分意外之色:“这东西……好大劲!”
他手指一勾,被吊起的一个人飞到他手中,在那人绝望惊恐地尖叫声中,他一口咬在那人的脖子上!
喝饱了血之后,身下的肉毯暂时满足,不在向上侵蚀。
高先生的肌肤上,却生长出了一片细密的暗红色血丝!
“你既然满腔仇恨,为何不去复仇?”高先生对神像说道:“我为你重塑身躯,用的是货真价实的皇明子民的血肉和魂魄,皇明朝廷的镇物挡不住你了……”
大家节日快乐鸭!
第65章 馋的流口水
云层越来越厚,感觉像是就压在人的头顶上。
天色无比昏暗,仿佛下一刻就能直接坠入黑夜。
黄豆大小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打下来,车夫奋力挥鞭抽打着马匹,马车在雨中疾驰,碾飞地上的积水,冲进了县衙中。
严老顾不上打伞,下车便喊道:“大凶!”
“大凶啊!”
宋芦正按着刀站在屋檐下,费解道:“县衙中有皇朝的镇物,诡异不敢涉足,严老何故如此慌张?”
严老已经冲进了屋里去找麻天寿了。
宋芦正要跟进去,忽然看到地上积水,怪异的从墙角的排水沟渠中逆流而来,在自己眼前的庭院中,逐渐的堆积升高,然后变化做了一个三岁孩童。
孩童略垂着头,背对宋芦。
身下积水哗哗逆流,雨水非但不从沟渠排出去,反而还将外面的雨水,向县衙内输送。
不知不觉间,县衙内的积水已经达到了一尺,比外面街道上的水位高出一倍多!
县衙的边沿积水凭空抬升,仿佛有一圈无形的堤坝,将整个县衙围了起来。
而且沟渠还在逆向输送,县衙中的水面还在飞快抬升。
宋芦吃惊地瞪圆了双眼:“这是什么怪异,竟然能进入县衙……”
孩童始终浮在水面上,全身不动,脚下水流扭转,慢慢朝向了宋芦。
在看清孩童面孔的那一刹那,宋芦意识陷入茫然,双瞳涣散无神,身躯僵硬。
院子中,另有五个祛秽司的普通校尉。
门口还有县僚带着手下四个亲信衙役把守。
所有人都和宋芦一般无二。
孩童有着明显的本地土人特征,昏暗的光线中,五官上落下了大片阴影,那一双眼睛中,仿佛是容纳着这世界上一切的怨怼和仇恨!
片刻后,宋芦等人眼神重新凝聚,意识回归身体,却只凝聚出了一个念头:饿!
无比强烈的饥饿感从腹中升起,直击大脑,压过了其他的一切意志。
宋芦如同山中饿狼一般,两眼放出幽幽的绿光,机械僵硬、却十分迅速的不停转着脖子,寻找能吃的东西然后瞬间便想通了:没有什么是不能吃的!
县僚和他的四个衙役已经互相撕扑在一起,县僚一口要掉了一个衙役的耳朵,正在嘴里嘎嘣嘎嘣的嚼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肩膀上,已经被另外一个衙役,撕去了一大块血肉!
另外几个祛秽司的校尉,有一个扑上去抱住屋前的柱子,如同啃柜脚的耗子一样,飞快的咔咔咔啃了起来。
木屑乱飞,没多久他已经满口是血,门牙全部崩飞,却丝毫不觉,仍旧在奋力的吃着。
另外几个有的把墙砖扣下来,整个往嘴里塞,有的从墙根掏出蚁巢,也不管泥水还是虫子,全都吃了下去!
宋芦忽然抬起自己的双手,看着这十根手指头,白皙修长,看起来就很好吃。
宋芦把手指伸进嘴里,一根一根的嚼了起来!
嘎嘣、嘎嘣、嘎嘣,脆生生的,好好吃哟!
很快整个右手五根手指头都被吃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手掌!
忽然有一道字帖,从后院飞来,在风雨中展开,上面露出一个峥嵘凌厉的“雷”字!
……可惜后面还跟着一个字“声”。
是“雷声”而不是“雷”。
“轰”!
惊雷炸响,雨中却并无电光四溢。
院子中的诸人陡然恢复了清明,宋芦的双眼又一次惊恐的瞪大了,因为她的右手正在塞在自己的嘴里,嘴巴还在咀嚼,满嘴的血腥味!
“啊”惨叫声在四处响起,衙役、校尉们痛苦不堪。
诡术被破,孩童眼中仇恨化作几百双浓郁的阴气之手,突然从眼睛中伸了出来!
同时,它猛地张口一咬。
轰
阴气滚滚,周围的天色又阴暗了几分。
那嘴越张越大,匪夷所思的囊括了半边屋子!
口中有千百颗尖锐的獠牙,有阴气凝成的庞大旋涡,有一条两丈长的巨舌,长满倒刺宛如毒蛟!
宋芦向后飞退,后背撞碎了窗户跌进屋中,那大口咔嚓一声将整个大屋咬去了一半!
墙壁、屋顶、房梁、家具等等,在大口下瞬间破碎,三个校尉消失在大口中。
宋芦一声惨叫,她全力飞退躲避,可是一条小腿仍旧被大口直接咬断!
伤口处一片阴气萦绕,鲜血竟然流不出去!
阴气飞快向上侵蚀,宋芦咬着银牙,左手拔刀,将膝盖以下齐齐斩去!
然后两眼一翻,疼昏了过去。
“师妹!”傅景瑜冲了进来,抱起宋芦脸上写满了关切和焦急。
那三岁孩童仍旧站在院子中,嘴巴恢复了正常大小,喉咙一动,将刚才咬下的一切吞入腹中。
大雨倾盆而下,三岁童子满身阴冷,双眼中的仇恨让人不寒而栗!
严老和麻天寿也从后面出来,看着那诡异的孩童,严老失声道:“我朝的镇物无效了?”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麻天寿双手一翻,拿出了砚台和磨块,借着雨水研墨。
漆黑的墨汁滴落,迅速染黑了周围全部的积水。
他取去了自己的笔出来,在积水中一划。
一道墨浪涌起,拍打在三岁童子身上。
童子正要第二次张开大口,却被墨浪打了一个踉跄,后退了三步站定,仇恨的瞪着所有人。
麻天寿道:“是交趾当年的神明,扶董天王!”
“我朝征服交趾,运河畅行此地,扶董天王被褫夺了神职,百余年来销声匿迹,却不想竟然成了诡异!”
麻天寿的脸色无比凝重,这诡异封住了整个县衙,自己刚才那一击,真实意图乃是和这诡异争夺县衙区域的控制权。
却只是将诡异打的后退三步而已,情况着实不容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