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大周开国太祖李轩辕,采首山之铜铸九鼎镇山河,鼎成之日,龙吟响彻八荒六合,以鼎镇山河,炼外魔,后乘龙撵破开虚空一去飞升。”
“北漠曾有魔教,其有圣女练红绫,十六岁便以《焚天诀》熔尽天山雪,火凤燎原百日不熄。”
茶雾升腾间,毕渊目光如电:“这些惊才绝艳之辈,哪个不是改天换地的存在?”
他盯着徐云帆不放,看着徐云帆越看越欢喜,他突然开口。
“我已经将你师父詹岩请来道宗,若无意外,此时应当是在路上。”
徐云帆勃然色变,脊椎大龙瞬间绷如满弓,髓海中蛰伏的赤蛟盘山劲轰然爆发。
龙鳞甲叶缝隙间迸出赤金光华,甲胄与血肉交融处竟浮现出细密的血色纹路,这是将《赤蛟盘山劲》催至极限方有的状态!
“毕宗主何意?”
他齿缝间挤出的话语带着金石相磨的铮鸣,三焦经络中凝练的剑气自发游走,在周身形成肉眼可见的淡金色气旋。
纯阳一气功的内息如岩浆沸腾,透过毛孔喷薄而出,竟与赤蛟劲相合之下于身躯周遭泛起丝丝缕缕赤色锋芒。
看到这一幕,毕渊没有丝毫担忧,反而带着一丝笑意,他抬手虚按。
“用不着担心,此乃好事,好事!可别把脚下的青玉砖给损了,老道我费了不少日子才复原三两分气象。”
毕渊抬手虚按的刹那,徐云帆骤然察觉异样,周身流转的赤色锋芒竟如雪遇烈阳般无声消弭!
那看似轻描淡写的动作,实则暗含九境练气与真气引动天地灵气的妙用。
这老道的实力,要比毕高上一大截,莫不是已经走入九境练气的极致?!
徐云帆瞳孔骤缩,体内沸腾的纯阳内息突然凝滞,连三焦经络中游走的剑气都如陷泥沼。
更可怕的是,龙鳞甲叶上的赤金光华正被某种无形之力强行压回甲胄深处,血肉交融处的血色纹路也寸寸褪去。
听到毕渊的话后,徐云帆深吸了口长气,神色如常。
“不知是什么好事?”
看到徐云帆的模样,毕渊笑道:“我道宗万事以和为贵,能不动刀兵自然不会动,昨夜是因为给你们天工洞下了一个大单子,你师父才会跟着来道宗确认最后的细节。”
徐云帆神色微松,也明白毕渊是为了有意交好才会如此。
顿了顿,毕渊转而道:“你根骨虽差,可悟性惊世骇俗,比那古之圣贤有过之无不及,留在天工洞属实是浪费了,你师父过来,我道宗也会向他提上一提。”
说到这里,毕渊脸上带起一丝笑意:“想必你师父定然不会拒绝,就算不愿改换门庭,可到道宗来修行,也自然不会不同意。”
徐云帆哭笑不得,感情弯弯绕绕这么多,还是为了他。
第277章 天魔将至
看着徐云帆身上的血气逐渐收敛,毕渊非但没有丝毫不悦,眼底反而闪过一丝赞赏。
眼前这个年轻人,不单单只知晓死练功,而是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甚至多数时候越阶而战,搏而胜之,方能在胸中养出这一股锐利气息。
面对自己这位九境练气的无上大宗师,竟能保持如此从容不迫的气度,甚至血气蒸腾,浑身劲力没有受到自己压迫而丝毫缓阻。
寻常武者光是站在自己面前就会血气滞涩,而徐云帆眉宇间的战意却如同出鞘的利剑般锋芒毕露。
“好一个向强者拔刀的胆魄!”
毕渊突然抚掌大笑,声震殿梁,“这份心性,当得起'承古继圣'四字!便是放在两千年前百家争鸣的时代,也足以与那些开宗立派的古贤比肩。”
但徐云帆眼中的清明始终未散。
他注意到毕渊袖口暗绣的星纹正在缓缓流转,对方一身真气沉凝如海,浩博广大,不经意间的一缕真气流转,都能让人觉得对方似一座大山巍峨,令人不敢忽视。
这位宗主每句赞叹都伴随着真气试探,就像在掂量一件绝世神兵的成色。
当毕渊提到“堪比大贤”时,徐云帆甚至察觉到龙鳞甲传来细微震颤,仿佛在预警某种隐晦的精神诱导。
“前辈谬赞了。”
徐云帆抱拳行礼之际,体内《临字诀》已悄然运转,识海深处那尊巍然不动的己神金像骤然绽放万丈毫光,将周身经脉中躁动的血气尽数镇压。
这并非毕渊刻意施为,这位早在两甲子前便名震天下的道宗之主,其精神修持早已臻至“神与道合“的玄妙境界,如此漫长的时间里,早已经让毕渊超凡脱俗,达至不可思议地步。
毕渊似乎察觉到什么,有些歉意地拂袖收起周身气机。
他沉吟了下,突然开口:“小友可知当今天下局势?”
徐云帆答道:‘大周女帝,那位高高在上的'圣明天子',自登基以来,以'肃清叛逆'为名,屠戮天下百姓三千六百万以此血祭,求得再活一世!
那钦天监郭朗助妖为虐,天下军部被挥斥四方,血祭屠杀浸染二十多个州地。”
说到这里,徐云帆忍不住想起当初在沧州,梧州时,那被指使的香火教和十万玄甲军。
饶是他不是此世之人,依旧感觉到一股怒意。
“青州血河三日不散,玉京道外白骨成塔,可这妖婆却稳坐龙庭,对六道烽火视若无睹!该杀。”
话锋陡然转向北方,徐云帆眼中浮现出燕北道风雪中的惨状:“再说那大乾朝真血,自诩身怀'真血'的贵族们,他们早已不将平民视作同类!那些贵族饮下掺了朱砂的童男童女心头血时,脸上的陶醉神情……与女帝剜取百姓血祭时的模样,根本就是同一群恶鬼!
大乾朝论血统之上,身怀真血者当是上层贵族,接受底层百姓供养,两者已成两个阶层物种,底层永无出头之日,其中真血贵族所作所为,虽不涉及大肆杀戮,可每次祭祀,内里所作所为与那女妖婆无二致。”
说到这里,徐云帆也忍不住开口:“九耀宗的到底是大周六大顶尖宗门,据守燕北道三州之地,便将大乾军队堵得寸步难行,前些时日三名太上长老出山,硬是屠戮大乾十万军卒,震惊天下。”
毕渊听得不置可否,突然道:“三日前,燕北道传来急报,大乾王庭启封六件镇国神兵,出动九位堪比练气的无垢境真血,血洗九曜宗山门。”
“刚因天地灵气而复苏几分威能的九曜焚天阵被破,天权峰崩塌,周天衍的师父,那位号称'焚天老祖'的练气境无上大宗师,被一柄青铜古戟钉死在祖师殿前。”
徐云帆心神一震,第一时间反应的不是震惊,而是莫名惊喜,如果此消息为真,那自己修行九曜十都真劲岂不是没限制了?!
“王朝更迭、宗门倾轧,不过疥癣之疾。“
看着徐玉峰的面部表情变化,毕渊还以为徐云帆有些气愤,他袖中滑落一卷泛着古旧的帛巾,其上“清微道藏”四字极为古老。
“我道宗历经二十七次天地大劫,早参透'合久必分'的天道循环。真正的劫数……”
毕渊突然抬手指向殿外苍穹。
“在于那些悬挂在我们头顶的'锚点'。”
毕渊继续说道:“你可知我道宗为何会费尽心思将小天地秘境破碎?”
徐云帆随口道:“不会有妖魔从秘境中跑出来吧?”
毕渊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是,也不是。”
他手指指了指天上:“秘境,乃天魔锚点。”
“天魔?”
徐云帆有些诧异,他瞬间想起姜旭施展的元始秘法,以及俞从灵提及“冲破樊笼“时望向虚空的诡异眼神。
在秘境中遇到的姜旭和身上极道遗蜕中的残念俞从灵二人,明显便不是此界之人。
毕渊的声音仿佛从深渊中碾过,带着岁月沉淀的沉重:“道宗历代祖师第六代、第三十二代、第四十三代……直至两千年前的第五十二代祖师^”
他指节叩击案几,每一声都似敲在命运的骸骨上,“凡登临九境练气之巅者,皆被天魔……生生抹去。”
说到这里,毕渊有些不确定,缓缓开口道:“他们也许不是抹去,道宗书楼中有一位先辈曾亲眼见到,对方似乎是将其摄走……”
他骤然起身,玄袍翻卷如垂天之云,大步踏出殿外。
远天金霞翻涌,云海却似凝固的血痂。
毕渊的瞳孔倒映着那片诡谲的天光,喉间挤出的话语比刀锋更冷:“而今本该三百年后的劫数,竟被那女帝提前撕开帷幕……”
忽有阴风掠过,他仰首望向苍穹,仿佛直视着某种不可名状的凝视。
一字一顿,字字震人心魄:
“……天魔,将至。”
距离与道宗宗主毕渊交谈已经过去三日时间。
晨雾未散,神霄峰的青石坪上已荡开沉雷般的闷响。
徐云帆双臂筋肉如老藤绞钢,将赤火吞龙锏抡出一道乌虹,九玄亢龙锏起手式苍龙抖鳞豁然展开。
第278章 天使投资人
脊骨节节爆鸣如雷音贯体,赤蛟盘山劲自尾闾窜起,沿大龙椎螺旋攀升。
每寸筋骨都似烧红的玄钢机簧,将千钧劲力层层叠压。
锏锋过处,空气被撕扯出肉眼可见的扭曲波纹,山风与雾霭竟凝成螺旋状气旋缠绕锏身。
远处松枝上的晨露簌簌震落,仿佛整座山峰都在这柄凶兵的低沉嗡鸣中战栗。
‘你的九玄亢龙锏法已圆满……’
看了眼视界上冒出来的提示,徐云帆终是无奈将手中赤火吞龙锏。
九玄亢龙锏法达至圆满之后,已进无可进,半点熟练度都不会增长。
徐云帆心中再次浮现出三日前毕渊告知他的信息。
此事毕渊不至于会哄骗他,甚至此事比对方说的还要严重。
他本想入梦询问俞从灵,却发现对方已经彻底沉寂,任由他如何呼唤,睡上一整天也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在白玉宫说的话已经彻底将其积蓄许久的力量消耗一空。
“天魔……”
徐云帆摸了摸套着的衣袍上挂着的道宗令牌。
这枚通玄令乃是毕渊亲手所给,通体以玄玉雕琢,暗嵌道宗九曜星纹。
持此令者,除却几处禁地需避讳,余下道宗三十六峰、七十二殿皆可自由出入,尤其是那座号称“藏尽天下武学”的琅藏书楼,就算是号称天下神功绝艺尽入其中的最顶层也进出无阻。
道宗立派数千载,历经七次天地大劫而不倒,其藏书楼中典籍浩如烟海。
既有宗门真传留下的《金关玉锁十二诀》真本,也有历代宗师批注的《太乙剑经》孤册,甚至连早已失传的《黄庭秘录》残篇也珍藏其中。
这般待遇,道宗立派以来不过三人得享。
若非毕渊已臻九境练气之巅,以无上威压镇服宗内诸老,这枚象征宗主亲临的通玄令,绝难落在一个不是本宗弟子手中。
如此气魄,如此诚意,饶是徐云帆也禁不住动容,等他回过神来时,手里已经紧紧攥住令牌不放手。
这谁能拒绝。
虽然道宗的意思很明显,但没人能拒绝,这真的是天使投资人了。
徐云帆正欲前往琅藏书楼,忽见山道云雾翻涌,先前引路的道童疾步而来,青袍袖口绣着的星纹随动作翻飞如蝶。
那道童在十步外便躬身行礼,声音清亮如击玉:“徐师兄,尊师詹岩先生已至山门,此刻正在知客殿与宗主品茗。宗主命您速去相见。”
他闻言眉峰微动,龙鳞甲内层细鳞无风自动,师父竟来得这般快?怕是日夜兼程狂奔过来的吧。
当即颔首道:“有劳带路。”
道童引他折向东南,踏上的竟是条隐在云海中的悬空石径。
每块青石板上都印刻着云纹,脚步落下时因为云纹使用的材质不凡,竟泛起淡淡银辉。
当真是奢豪大气。
两侧云气中不时传来清越钟鸣,细看才发觉是栖息在铁松上的玄鸟啄击风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