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预定了这次的胜利!”张然信心十足地道。
“是嘛,我看未必!”贾森知道张然的实力很强,不过他已经看过霍纳斯·卡隆的作品,实在太强了!贾森觉得就算自己拍作品来参赛,估计也胜算不大,“霍纳斯·卡隆的作品实在太强了,简直是个奇迹!”
“是吗?那是你还没看到我你的作品!”张然笑了两声,声音一如既往的淡定。
“你有信心就好,不然就太无趣了!”贾森笑了起来,很认真地道,“我很期待你的作品,千万别让我失望啊!”说完,他扭头就走。
张然笑着摇摇头,然后向UCLA的学生阵营走去。
跟以往的较量相同,这次大赛的评审团由两个学校的老师和邀请的专家组成。不过这次评委阵容空前强大,斯皮尔伯格、科波拉、沃尔特·默奇、罗伯特·罗森、拉瑞·特尔曼,五位都是公认的艺术家,阵容比很多电影节的评审团都要强大。
斯皮尔伯格站起来,代表五位评委讲话:“我和我的朋友们很高兴能够参与到这次比赛的评审工作,我很荣幸,感谢诸位对我们的信任!”
听到这位大导演真挚的话语,台下的观众纷纷献上了自己的掌声。张然也奉上了自己的掌声,不过他对斯皮尔伯格倒没什么感觉,对科波拉倒是很崇敬,这是真的大师。现在还在世的导演中,影史地位最高的无疑是戈达尔,接下来就要数科波拉了。
“有人说,电影在1940年《公民凯恩》之后,就再没有完全原创的作品。无论是从故事类型、叙事技巧,还是视听语言上面,电影在上世纪四十年代已经将全部的内容和形式都实践过了,后人做的,只不过是不断地在这个固定下来的语言环境中做完善而已。这话有些道理,现在我们所用的视听语言基本上都是别人尝试过的。不过还是有很多伟大的导演在坚持探索,他们打破了很多固有的观念,为我们带来了新的东西,是他们推了电影的发展。这也是我们今天这个活动的意义,探索电影更多的可能性!”斯皮尔伯格手一扬,很有气势的提高了声调。
张然点点头,自己参与这次比赛就是想作一些探索,找到自己的电影语言。很多牛逼的导演成名后,还是会拍一些实验短片,就是想在艺术上做些探索。社会在进步,观众的口味也会变化,作为导演,如果一成不变,那很快会被淘汰。
开场白讲完,斯皮尔伯格开始介绍比赛规则:“这次的比赛由我们五个评委打分,满分为十分,作品长度不超过二十分钟,内容不限、题材不限、拍摄手法不限,越是新颖,越是独特越好……”
这次的比赛是短片比赛,不像剪辑大赛那样只比十局,并没有限制参赛人数,只要有兴趣,只要符合规定,都可以参赛。这次评委可是有斯皮尔伯格和科波拉两位大导演,机会难得,很多人摩拳擦掌,都期望用自己的作品打动评委。
按照规则,今年是南加大的主场,该由UCLA的学生先提交作品。在一边喧哗声中,一个年轻的男子走上舞台,将自己的短片提交给了工作人员。
这是一个新面孔,不光张然不认识,UCLA的学生也没几个人认识。不过这人的短片很有想法,不是用摄影机拍摄的,而且用摄像头代替摄影机拍摄的,车站、酒吧、银行等等。通过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的摄像头画面,描述了一个男人从普通人逐渐走上犯罪道路,最终在抢银行的时候被警察打死的全过程。
等到短片放完,现场掌声一片,影片最后的得分也不错,9.45分!
张然微微点头,用监视器取景是个相当另类的视角,营造出了一种纪录感。不过采取这种拍法减少了戏剧性,也削弱了事件的深度。
就在此时,南加大的学生发出一阵欢呼声,一个华人模样的男子走上了舞台。
张然问了一下旁边的学生,知道这个人是谁了。朱浩伟,未来他会拍《舞出我人生2》、《特种部队2》在内的热门影片,是个不错的商业片导演。
朱浩伟拍的是一部定格短片,跟定格动画很像,不过他的短片是真人拍摄。
张然觉得比赛准备时间的很短,朱浩伟不可能像定格动画那样一帧一帧的拍,应该是拍完后采取抽帧的做法。电影一秒二十四帧,他抽掉其中十二帧,那么电影里人物的动作看起来就不连贯,带有定格动画的效果。这种风格看上去有点另类,但并不高明。
不过朱浩伟拍的故事倒不错,一个孤独老头每天陪伴他的只有旧时的回忆,偶然间,他翻出几张老伴的旧照,然后开始依循着照片上的场景,旧地重游,重温黑白照片中老伴曾经的身影。在短片结尾,老头来到海边,将照片插在沙滩上,然后走进照片中搂着妻子的肩膀,一起面朝大海。
这片子风格很独特,拍得也不错,最终获得了9.5的成绩。
接下来,轮到UCLA的学生出场。
这次出场的是乔什·特兰克,当初张然和尼尔比剪辑的时候,他出过场,最终惨败在杰森手里;去年跟霍纳斯·卡隆比摄影,惨败在了霍纳斯·卡隆的手里。对于他的出场,不但张然没抱什么希望,UCLA其他学生也都没抱什么希望。
不过乔什·特兰克却给了大家一个惊喜,电影一开始是一段录像,一对男女在房门前接吻,然后男人推开了房门。
“咔”的开门声响起,银幕一黑,随即女人的声音响起:“我真不敢相信,这是我们的家,太美了!”
画面重新亮起,摄影机的镜头已经竟然房间里。不过女人说的漂亮房间并不存在,整个房间空荡荡的,没有家具,没有人,地上还有搬家后剩下的垃圾。镜头向前推,画面进入了客厅。客厅的地上有不少垃圾,在墙脚还有一张落满灰尘的破沙发。
镜头继续向前推,突然间有了声音,是电钻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你能过来一下吗?”
女人的声音响起,她笑着问道:“你在做什么?”
男人道:“我要把这幅画挂起来!你看看,这幅画挂正没有?”
镜头向右横摇过去,墙壁上有一个正方形的印记,看得出这里曾经挂过一幅画。
看到这里,观众有些明白了。这是这对男女的家,他们因为某种原因最后离开了这里。这是他们其中的一个回老房子来看看,眼前的东西勾起了这个人的回忆。
镜头向右转,转到壁炉的时候,观众看到在壁炉的上面摆着小孩的玩具。就在这时,女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她哼着儿歌:“宝贝,谁是小宝贝也……”紧接着,婴儿咿咿呀呀的声音响起。
观众意识到这应该是男人和女人的孩子出生了,女人在逗孩子。
接下来的故事向观众预料的那样,摄影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继续转悠,从客厅到厨房,到书房、到卧室。每到不同的地方,就有不同的声音出现。通过这些声音,观众感受到了这一家人生活的变化,男人和女人有了孩子,然后孩子在慢慢长大,最后他们的孩子也有了孩子。
当摄影机的镜头重新转会客厅,女人和她女儿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这里有爸爸的照片吗?”
“你怎么都没留下照片呢?”
“我丢了很多东西!”
看到这里,观众都已经意思这个故事在讲什么了,有些女孩捂住了嘴,泪眼开始模糊。
这时,摄影机的镜头慢慢向墙壁上的挂画的痕迹推去。女人的声音在继续:“他喜欢做笔记,还是位很棒的舞者。医生说他坚持不了多久,我说我会帮他的,但我知道他迟早会走的!”
女人的声音顿了一下,问道:“他会听见我们说话的,对吧?”
画面一黑,短片的名字显了出来——家!
现场无数的男孩沉默了,无数的女孩泪流满面;而恋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大家都被这个独特而又温暖的故事打动了。
张然不住地点头,这个短片的构思实在非常巧妙。导演将场景设置在空荡破败的故居,所有的情节全靠旁白支撑。凄怆的画面与温情的画外音并置时,极大的反差能够直触人心。乔什·特兰克都能拍出这么有创意的片子,霍纳斯·卡隆肯定更厉害,这次要赢恐怕不容易啊!
两边学生都等待着评委们打分,UCLA自然是恨不得所有的老师都给出十分的高分;南加大的学生则很矛盾,大家都很喜欢这部短片,希望能够获得肯定,不过让UCLA的高分他们又有点不爽。
没有让观众等待太久,五个评委打分完毕,在现场观众的注视下,斯皮尔伯格和身旁的科波拉对视一眼,语气笃定宣布:“9.75分!”
UCLA的学生站了起来大声欢呼叫好,整个现场一片沸腾。南加大的学生也没有报以嘘声,大家都被这个短片打动了,拍得确实非常的好。当然最重要的是南加大的高手还没有出场,他们相信自己会赢。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霍纳斯!”
这一声呼喊,犹如火星落进汽油桶,立刻引爆全场。南加大的学生有节奏的呼喊起来:“霍纳斯!霍纳斯!”
第294章 平行蒙太奇VS横移
霍纳斯·卡隆没有让南加大的学生失望,在欢呼声中走上舞台,然后向台下南加大的学生轻轻挥手;而台下南加大的学生以更加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回应,简直就像天王巨星驾临。
在同城大战期间,只要能战胜对方学校,那他就是整个学校的英雄,能赢得无数的掌声和欢呼声。
灯光熄灭,开始播放卡隆的短片。
当卡隆的短片第一个镜头出现,现场的观众都是一震,大家预感到这将是一部非同寻常的短片。因为,电影的屏幕被一分为二,分割成了两块相同的画面。不过通过房间中颜色不同的窗帘观众还是能够看出,这是两个不同的房间。
果然,左右两边各有一只手抬起,左男右女,左边是男人的手,右边是女人的手。两只手将各自的窗帘拉开,窗外是两座完全不同的成熟,左边是充满现代气息的洛杉矶;右边则是充满老式建筑的巴黎。
这一男一女,生活在不同的城市,可是他们的动作可是完全是同步的,洗澡,做早餐,冲咖啡,看报纸。当然也有不同,男人看的是财经新闻,而女人看的是娱乐新闻。接下来,两人同时走出家门,过街道,坐上地铁。
接下来两人有同时坐上了汽车,来到机场,坐上了飞机。经过一夜的飞行,他们来到了伦敦,坐上公交车,来到伦敦桥,在桥上相视一笑。
卡隆的故事非常简单,就是一个洛杉矶男人,一个巴黎女人,两人相约在伦敦见面。不过他的拍摄手法实在太牛了,所有的镜头全是主观镜头,然后通过平行蒙太奇组合在一起。
很多人都玩过CS,其实CS的画面就是主观镜头。以CS为例子,一个警察,一个土匪,游戏开始后都往前冲,相遇后互相开火。如果这样拍就很普通,而霍纳斯·卡隆的拍法是把警察的画面取一半,再土匪的画面取一半,拼在一起,左边一半是警察的画面,右边是土匪的画面,观众能同时看到双方向前冲,这样带给观众的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片子放完,虽然不甘心,但UCLA的学生也不得不跟着南加大的学生一起鼓掌。这个短片实在太棒了,将平行蒙太奇和主观镜头应用到了极致,只能用完美来形容。
评委们中,斯皮尔伯格看了科波拉一眼,笑道:“没什么疑问了。今年的胜利者应该就是这部短片!全主观镜头加上平行蒙太奇,已经做到极致,不可能还有更好的作品!”
科波拉有点不爽,他是UCLA毕业的,心里肯定希望自己母校的学生获赢,只是霍纳斯·卡隆的这个短片实在太厉害,想赢几乎不可能。不过他嘴上却不肯向自己的老友认输:“现在说这话还为时过早,这个作品虽然创意很好,但瑕疵也不少,我相信后面会有更好的作品出现!”
斯皮尔伯格轻轻一笑:“你不能用你的水平来要求学生,关键是要有想法。这部短片将主观镜头和平行蒙太奇用到了极致,胜负已经没有悬念!”
此刻,台下的学生也是议论纷纷,热烈的讨论着。
“所有的镜头都是主观镜头,采用平行蒙太奇组合在一起,这个创意简直满分。这个看来又是我们赢了!”
“这个短片太妙了,构思太巧妙了!相爱的两人分别身处洛杉矶和巴黎,他们在不同地方做着相同的事情,喝咖啡、看报纸、乘公交。这一天他们穿越千万里,只为与对方相见。”
“这个短片太厉害,这次要赢南加大恐怕有点困难啊!”
很快,五位评委都给出了自己的分数,霍纳斯·卡隆的短片《一个爱情故事》获得了9.9的恐怖分数!
南加大的学生几乎都跳了起来,又唱有跳,大声的欢呼着。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这次获胜者肯定是南加大的。
听着周围南加大学生的掌声和欢呼声,贾森露出了笑容,抬头向UCLA那边看了一眼。到场的人实在太多,他也不知道张然在哪里。不过他心里却道,怎么样?很厉害吧!现在把你的作品拿出来吧,别让我失望啊!
就在南加大学生欢呼雀跃之时,ULCA的学生开始集体呼喊张然名字。霍纳斯·卡隆的短片实在太强,现在他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英雄身上。
“罗宾!罗宾!”
张然听到大家呼喊自己的名字轻轻地摇头,像我这样的重要人,应该压轴登场才对,提前出场多没面子啊!不过大家这么热情,他也不好把大家晾着,摘掉自己的伪装,向台上走去。
就在张然走上舞台的刹那,台下UCLA的学生爆发出惊天的欢呼声;而南加大的学生集体发出了嘘声,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评委中的罗伯特·罗森是ULCA的前院长,也是影评人。他看了斯皮尔伯格一眼:“霍纳斯·卡隆的短片拍得非常出色,不过现在能够战胜他的人出场了!”
科波拉好奇地道:“怎么,这个学生的水平很高?”
罗伯特·罗森微微点头:“这个学生叫张然,到现在已经拍了三部电影,包括《爆裂鼓手》,以及《时空战士》,我看好他成为第二个李安!”
科波拉突然笑了,看着斯皮尔伯格,笑盈盈地道:“怎么样,我说为时尚早吧!”
斯皮尔伯格微微一笑:“我看过《爆裂鼓手》,这学生的灯光、构图、调度的水准都很高。但他对镜头的运用偏保守,如果比灯光、构图这些,他肯定能赢,但这次比的是反常规拍摄,这不是他的长项!”
科波拉笑着摇头:“前些天我到斯科塞斯《飞行家》的片场去探班。我问他,你平常拍完一部电影都要休息一段,这次怎么这么着急就开拍?斯科塞斯说,我在柏林遇到了一个年轻人,他也想拍一个关于飞行的故事,跟他交谈之后我都有放弃这个故事的冲动了。那个年轻人的构想太特别了!如果我现在不拍,等那个年轻人拍完,我恐怕就没勇气拍这个故事了。我非常惊讶问,那个年轻人叫什么。他告诉我,叫张然!”
斯皮尔伯格听得目瞪口呆:“你开玩笑吧?”
科波拉摇头:“你觉得我会拿斯科塞斯的名誉开玩笑嘛?你知道张准备怎么拍那部关于飞行的电影吗?他准备全部的镜头都采用横移!”
斯皮尔伯格一怔,随即慢慢点头:“真是个疯狂的年轻人啊!”
礼堂的灯光熄灭,张然的短片开始播放。
高楼,门铃响起。
张婧初将房门打开,冯远怔出现在镜头中。张婧初疑惑的看着冯远怔,她并不认识这个人。
冯远怔有些忐忑地道:“你好!”
张婧初微笑,道:“你好!”说完后,她看着冯远怔,想知道对方有什么事,可冯远怔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自己。她有点莫名其妙,又道:“你好!”
冯远怔还是不说话,就是那么看着她。张婧初皱了皱眉头,随即将房门关上。
就在房门关上的一瞬间,镜头切换,冯远怔走到门前,向左右看了看,又拿出字条对了一下,确定是这户人家后,按下了门铃。
镜头再次切换,冯远怔站在楼下,抬头向楼上看了一眼,然后向大楼走去。
看到这里,大家都明白过来,这个故事是倒着讲的。
就在此时,画面突然变得非常模糊,有点像闪回镜头。画面中有一面镜子,穿着睡衣的胡君出现在镜头中。随即镜头向左横移,张婧初站在阳台上,对着镜头一笑。
画面切换,客厅中,胡君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讲生意上的事。张婧初提着旅行用的行李箱走进客厅,看着胡君,神情很不快,都要出门了,怎么还在打电话?
胡君满是歉意地道:“等一下,就一下!”打完电话,胡君拿起衣服向张婧初走过来。
电影的故事太碎,观众都看糊涂了,根本不知道在讲什么。
酒吧,疯狂的音乐。冯远怔要了一杯酒,然后拿出一张女人的素描,正是张婧初的模样。冯远怔问道:“你见过这个女人吗?”
酒保摇头:“没有见过!”
模糊的画面再次出现,张婧初坐在吧台前喝了一杯酒,然后随着音乐疯狂的摇晃着脑袋。
画面切换,张婧初和胡君从楼上下来,坐在车上,然后开着车准备进行旅行。
冯远怔在画室中画画,突然间,脑袋一阵刺疼,模糊的画面在他的眼前闪过,那是一张女人的脸。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忍着剧烈的头疼,将女人的样子画了出来。
镜头重新切换到汽车中,胡君心不在焉的开着车,张婧初百无聊赖的往着窗外。突然间一辆汽车从旁边冲了出来,狠狠地撞在了胡君他们的汽车上。
整个世界天旋地转,随即救护车的警报响起。
医院门口,眼圈发黑的冯远怔从医院里走出来,半眯着眼望向天空,他有点不适应这强烈的光线。但他的神情非常激动,就像久旱逢甘露似的。
急诊室的门口,张婧初惊恐的望着急诊的红灯,双手合十,坐立不安。就在此时急诊室的灯灭了,房门推开。张婧初走了过去,用祈求的眼光看着医生。然而医生,只是轻轻地摇头。张婧初身子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