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这句话时,张援民还抬起双臂做了个端枪的动作。“咋的了?”黄贵很是着急地问道。
魏来也追问道:“打着了?”
“那是!”张援民淡淡一笑,点头道:“一枪就给大熊霸闷那儿了,那老熊胆,那么老大个儿呀!”说着,张援民伸手给众人比划着熊胆的大小,可比划的似乎有些夸张,都快奔一米去了!
“大哥!”一见张援民越说越过头,赵军怕黄贵等人被他误导了,忙开口道:“这都几点了?咱是不是该走了?”
“走啥呀?”魏来忙接话,道:“我让我媳妇做饭,咱都搁我家吃!”说着,魏来冲外面喊道:“小敏呐,你掂对俩菜”
“别的!”蒋明在旁拦道:“都上我家去,我媳妇搁家都预备好了!今天走前儿,我都跟她说完了。”“不行,不行!”赵军轻推了一下坐在炕沿边的解臣,解臣直接下地,魏来、蒋明见状急忙过来阻拦。别管是不是真心请,面子得维护到了!
“魏哥!蒋哥!”赵军按住二人的手,道:“改天的哈,今天来是办事,家里还一堆人等我们呢。”“那也不差这一会儿!”蒋明道:“吃完饭再走!”
“不行!”赵军再次婉拒,说:“蒋哥,等再有机会的,下次我们过来,再好好吃你一顿。”
“那也行吧”听赵军如此说,蒋明就不再坚持,而是一边看向黄贵,一边嘀咕道:“那姐夫咋整。”
“老哥啊!”赵军闻言,忙转向黄贵,问道:“你是现在就跟我们走啊,还是明早晨我们来接你?”“不用接!”黄贵如此说,就是决定明天再去赵军家,紧接着他又继续说道:“不就是永安那屯子么?我以前去过!等明天午后,我自己溜达地就过去了!”
“啊?”听黄贵此言,赵军有些惊讶,问道:“老哥,你还来过我们屯子呢?”黄贵笑着点头,道:“来过!”
赵军忙继续追问黄贵,道:“你搁我们屯子还有亲戚呐?”“那没有。”黄贵笑着摇了下头,回答地很是言简意赅。
但看他这副样子,赵军感觉这里面有事,于是再问道:“老哥,那你以前来我屯子,是干啥来了?”“打围呗!”黄贵还是惜字如金,但没等赵军又问,他便笑道:“你们这儿有个黑瞎子沟啊,有一年说是黑瞎子踢蹬人了,完了林场说是给奖金呐,我就背枪、领狗过来,寻思挣俩钱儿回去。”
虽然黄贵道出了自己曾经的来意,但赵军仍问道;“完了呢?”
“完了啊?呵呵“”黄贵呵呵一笑,道:“完了那黑瞎子让你爸逗扯去了?”
“啊?”这一下,不光赵军惊讶,连张援民也惊讶了,他看着黄贵道;“大哥,你还认识我老叔呢?”“你老叔?”张援民这么一问倒把黄贵问一愣,他视线在赵军、张援民二人之间来回一扫,反问道:“你俩家还有亲戚?”
“
啊!”张援民笑道:“咱兄弟的爸,那不就是咱老叔么?”
“哎!哎!”黄贵闻言,连忙抬手拦住张援民,然后笑着说道:“那是你老叔,可不是我老叔,咱们各论各叫。”
黄贵比赵有财就小三岁,以前跟赵有财打交道时,都是平辈论交。这几年不见就矮一辈,黄贵是说啥都不能干。
所以就像黄贵说的,他与赵家父子各论各叫,他跟赵有财论兄弟,跟赵军还是论兄弟。
这种事,在这年头很正常。毕竟都挺能生的,婆婆跟儿媳妇一起坐月子都是常有的事,这就使得人小辈大也是常见。
而在林区,又有句话叫:肩膀齐为兄弟!如此一来,各论各叫的情况,就多有发生。此时,张援民与黄贵相视一眼,二人齐齐大笑。
赵军也在笑,但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记得开春自己从永胜屯回家,把在这边见过黄贵的事跟赵有财说了以后,可赵有财却说他只知道有黄贵这么个人,但却是素未谋面。
现如今听黄贵的意思,他和赵有财不但认识,而且还打过交道!那么,赵有财为啥要撒谎?
按赵军对赵有财的了解,这里头应该是有啥插曲,而且应该有赵有财不愿提起的往事。但看黄贵的表情,应该不是啥难以启齿的事,赵军也就放心了。
接下来,黄贵、魏来、蒋明把赵军、张援民、解臣送出院外,在互相道别之后,汽车驶离魏来家门前。
从永胜屯出来,在往家返的途中,赵军问解臣道:“咱哥说没说,啥时候回来?”
听赵军问起解忠,解臣一边开车,一边答道:“还得几天!”“那正好!”赵军道:“咱从岭南回来的时候,给他捎着。”
“行!”解臣一听这话,很是高兴地点头道:“那正好,军哥你到我家待两天,我妈、我嫂子都想见你呢!”
“嗯?”赵军听得一愣,听这话怎么像要领对象见家长似的呢?
“哎呀!”这时,张援民在旁一拍手,对赵军说道:“兄弟我跟你讲哈,就咱老解大娘炖那鱼,那才好吃呢!”
赵军闻言,转头看了张援民一眼,问道:“大哥,你跟我去溜达一圈不?”
“我也去呀?”张援民虽然是反问赵军,但看他一脸欢喜,他心里应该是想跟着去。“去呗。”赵军道:“家后院不还有俩野猪呢么?走的时候,拉一个给黄老哥带去。”这年头,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十分真挚、淳朴。虽然穷,但不怕来客人。
而一般讲究人做客,都得给主人家带点礼物。赵军也想了,既然明天要等着黄贵来,干脆也不去永利屯了。至于要送礼的野猪,就送给黄贵算了。
“军哥!”可就在这时,开车的解臣突然对赵军说:“咱给那老哥拿头野猪,到时候他非要给咱杀驴可咋整啊?”
“唉呀!”赵军猛然反应过来,眨巴两下眼睛道:“那不行哈?”
“那就算了吧!”张援民在旁也道:“别给他拿野猪了,反正他家地里就有野猪、狍子,咱们去了打几场围,他家就有肉了。”
永安、永胜之间路途不远,要是快走的话,大概半个小时也就到了。而解臣开车十多分钟就进入了永胜屯。
汽车在赵军家门口停下,三人从车上下来进屋,还没走到门口就闻见肉味了。
赵军到门口的时候,就见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杨玉凤在门里笑着说道:“我听狗一叫,就知道是你们回来了。”
赵军笑着一点头,走进屋里时,只见大锅冒着热气。赵军猜测,里面应该是烀的獾子肉。而旁边打开的靠边站上,摆着几个盘子、碗、盆,里面码着准备好要炒的菜。
一个盘子里,装的是大豆腐,而旁边的碗里装着打好的鸡蛋。
还有一个大盘子,盛着切好的干豆腐片、胡萝卜片。在这盘子旁,有一个小盆。盆
里有水,水里泡着切好的土豆片。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盘子、一个小盆,盘子里盛着白菜片,紧挨着的小盆里装的是泡着的木耳。鸡刨豆腐、炒三片、黑白菜,再加上锅里烀的獾子肉,这应该就是赵军家今天晚上的菜了。
这时,王美兰从东屋出来,看见赵军就问:“咋这么半天才回来呢?”
“碰见个熟人。”赵军把遇见黄贵的事,简单给王美兰一说。当王美兰听说明天黄贵要来做客时,不由得眼前一亮,对赵军说道:“儿砸,这明天来客(qi),咱不得杀头猪啊?”
“不能杀!”赵军忙道:“那老哥可实在了,我要给他杀猪。等我去,他就得给我杀驴!”
“杀驴?”一听不能杀猪王美兰似乎有些失望,但听完赵军后一句话,王美兰嘴里却嘟囔着:“我还没杀过驴呢!”
赵军:“....”
第七百零二章.发最毒的誓
这年头,人们生活条件普遍都不好,但大多数人都爱混和儿,也就是亲朋好友、左邻右舍聚在一起干活、唠嗑、侃大山、吃吃喝喝。
但受条件制约,一般人家庭吃喝都是以男人为主,炒几个下酒的小菜,还都是素的居多,这被称作是下酒的毛菜。
而大吃大喝,除了红白事以外,这时候少有人能张罗得起。可王美兰不是一般人呐!
听说不能杀猪,王美兰心中不免有些失落,而此时一听赵军说杀驴,她顿时来了精神,跟赵军说道;“驴肉可好吃啊!妈一小前儿,你小姥给我们包过驴肉馅大蒸饺,那里头搁圆葱。蒸完了,那圆葱就化到里头了,一咬开哎呀,啧,一股汤儿,完了就是肉蛋。”
眼瞅着到吃晚饭的时候了,赵军肚子也空,正是有食欲的时候,听王美兰这么一说,赵军都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唇。
“还有那驴肠子啊!”王美兰微微抬头,好似一边回忆,一边说道:“跟肥肠还不一样,你说那玩意咋那么好吃呢?”
“妈,妈!”赵军反应还是很快的,他忙拦住王美兰,道:“妈,你别念叨了,咱家没有驴。”“啊”王美兰眨巴两下眼睛,似乎更失望了!
可就在这时,外面的狗忽然叫了起来,而且两家的狗叫得异常激烈!来人了!
按理说,来的要是熟人的话,狗不至于这么咬!
所以,王美兰大步向门口走去。可她一开门,却见一人正从院门口往里走。
“强子!”王美兰一看是自己兄弟王强,还在想这些狗都应该认识王强啊,咋还这么咬他呢?而再仔细一看,王美兰乐了。
只见那王强,正拖着一只大狍子往里走。也正是闻着狍子的气味,赵李两家的狗才会如此激动。“哈哈哈哈”王美兰高兴了,一路小跑着迎向王强。
看王美兰过来,王强也不往前走了,他把拖着的两条狍子后腿一松,将狍子扔在地上,道:“行了,姐,狍子给你扔这儿,我回去了!”
“哎!”王美兰一把拉住王强,道:“弟呀,走啥啊?搁姐这儿吃,咱家烀的獾子肉。”说这话时,王美兰却歪头看向了王强脚后的大狍子。
这大狍子可是不小,有八九十斤。是个大公狍子,头上长着二十公分左右的犄角,犄角顶上三公分左右是软的,而下面的部分皆已钙化。
“不得啦!”王强道:“你都给我们送肉了,你弟妹也搁家烀呢!”
今天扒完獾子,出了来一百多斤的獾子肉,王美兰就给王强、林祥顺、赵国峰这几家各送了一些。
王强说完,却见王美兰的视线不在自己身上,他顺着王美兰的目光往自己身后一看,当即笑道:“姐,我外甥平时不好(ho)打狍子吧?”
这话倒是真的,赵军打狗围的时候多,而狗撵狍子只能在开春。其余时候要想打狍子,就得打溜围。“嗯呐!”王美兰重重一点头,道:“明天家来客(qi),我说杀猪,你外甥不让。这正好,你给拿狍子。”
“杀猪?”王强一怔,心想不才杀完不几天么?咋还要杀猪呢?
“嗯呢!”王美兰往房后一指道:“小军今天跟他们上山,抓回来仨野猪,把老母猪给春儿送去了。还刺俩黄毛子,我说明天来客杀一个,他不让,非说要送礼。”
“小军送礼,那是有事呗。”王强闻言,忙道:“我今天打俩狍子,寻思你这儿人多,我就给你拿个大的。家现在还有一个小的,四十来斤儿,咱家要来客,我明天早晨再把那个也给你送来,你就别杀猪了哈。”
“不用。”王美兰摆了下手,目光从狍子身上挪开,对王强笑道:“就来一个人,有这狍子就够了!”“啊,那行吧。”王强随口应了一句,然后问道:“姐呀,来的什么客啊?”
“唉呀!
”被王强一问,王美兰眨了眨眼,道:“叫啥来着”
刚才赵军跟她说家里要来客,王美兰就满心琢磨明天的菜单,至于来的客人具体叫啥,王美兰还真没记住。
这时,在屋里换好衣服的赵军,隔着窗户见是王强来了,忙从屋里出来。赵军一出门,就喊了声“老舅”。
王美兰回身招呼赵军,道:“来,跟你老舅说说,明天来那客是干啥的?”听王美兰如此说王强也好奇地看向了赵军。
“老舅!”赵军想起一事,便问王强道:“你认识黄贵不得?”
“黄贵?”王强微微皱眉,似寻思了一会儿,才反问赵军道:“是不是岭南过来的?”“对!”赵军点头,道:“他跟永胜屯蒋明是连桥,但不是亲连桥。”
“啊!”王强连点了两下头,说:“认识,但好多年没见过这人了。”说到此处,王强突然反应过来,便问赵军道:“咋的?明天他来呀?”“嗯呐!”赵军应了一声,但听王强又道:“军呐,你咋还跟他认识呢?”
“来,来!”还不等赵军答话,王美兰就招呼王强,道:“别搁外头站着了,咱上屋里去,晚上你就搁这儿吃。”
跟王强说完,王美兰又对赵军说:“儿子,你把这狍子往屋里拽,等我跟你婶、你嫂子,我们吃完饭,我们仨就给它扒了。”
赵军答应一声,可王强却摆手,道:“不得了,姐。你弟妹搁家做饭呢,我出来一趟,这不回去了,她不得找我么?”
“她不能啊!”王美兰一把拽住王强胳膊,一边把他往屋里拽,一边笑道:“她看你不回去,她就知道你搁我这儿吃了!”
“是啊,老舅!”赵军拽着狍子两条后大腿,笑着溜缝道:“你在这儿吃,还能跟我爸他们喝酒。回家了,谁陪你呀?”
这娘俩把王强跟狍子都拽进屋里,紧跟着老太太就到了。
今天王美兰给那三家送獾子肉的时候,还顺道去了江家,跟老太太说让她晚上来吃饭。
这老人家岁数大了,平时吃饭也不是太讲究,净挑方便、简单的做。所以给老太太拿肉,让她自己烀,还不如做好了让她来吃,这样人多还热闹。
本来按照王美兰的想法,是让老太太跟她一起回来。但老太太非说她给赵军绣了俩枕垫,眼瞅就差收边了,非要收完边儿,再拿着枕垫上赵军家来。
王美兰拗不过老太太,只能自己先回来了。
此时老太太夹着个小红布包进来,被王美兰迎到里屋,老太太打开布包,就见两个枕垫都是红底,一个绣龙凤呈祥,一个绣鸳鸯戏水。
老太太手艺真不错,引来众人啧啧赞叹。等王美兰将枕垫收起,老太太拉着赵军的手,跟赵军说:“小啊,你刘姨给你办事了吧?”
“啊!”赵军闻言,忙道:“办了,办了。”
这时,把枕垫装进箱子里的王美兰,回身跟老太太说:“婶儿啊,听我妹子说,你给她嗔啦?”
老太太把脸一扳,装作生气地说:“我不嗔她,她也不给咱当事儿办呐?我瞅着她好几次,她跟老顾家那小子,可哪儿出溜。”
“哈哈”王美兰闻言一笑,侧身往老太太身旁一坐,道:“你老放心吧,咱家军的事儿,都已经差不多了。现在就等有财他们林场不忙了,两家往起一会把礼啥的一过就完事儿!”
“啊!”听王美兰如此说,老太太缓缓点了下头,但忽然想起一事,又拍了下王美兰的手,抓住道:“闺女,被还没做呢吧?”
“啊”王美兰一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她知道这老太太对赵军好,但做被跟绣枕垫不一样啊,绣枕垫没啥说道,但做被不行,必须得生过儿子的女人才能跟着上手。而这老太太无儿无女
可这老太太也不糊涂,她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