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成年人，说话要讲证据，否则就是诽谤，要担法律责任的。
还有，不要拿这幅字连80块钱都不值说事。
就算它是80块钱的地摊货又怎样？典当行明确规定，因鉴定师个人能力错判典当品真伪的，无需承担任何责任。”
“哈哈哈哈！”白德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只是没想到，人竟然可以无耻到这地步。
你想要证据是吧？没问题。”
说完他看向金仲麟：“金先生，据我得到的消息，秦宙鉴定《定风波》之前，这幅画也被你鉴定过？
而且你还当场表示这幅字是赝品？”
“这……”金仲麟一愣，他没想到这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白德斌道：“你不承认也没用，只要一查你的鉴定记录就清楚了。”
金仲麟只好道：“没错，我的确鉴定过这件《定风波》。”
金仲麟看向秦宇：“看到了吧？典当行虽然规定鉴定师若因个人能力造成鉴定失误，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但这是在其他鉴定师没有进行鉴定的前提下。
若之前有鉴定师明确表示某件物品是假的，那么典当行的二次鉴定人必须拿出充足的证据证明该物品的真实性才能收购，否则就是违规操作，必须承担对应的法律责任。”
秦宇看向秦宙：“听到了吧？你有证明这幅字价值的方法吗？”
秦宙摇摇头。
见状白德斌冷哼一声，正要说话，就听秦宙道：
“证明方法我没有，不过我收这幅字的目的，可不是将其丢在仓库发霉，而是转手售卖掉，以缓解典当行的资金压力。
事情也巧了，早上我和沪上书法协会的人约好去鉴定这幅《定风波》，相信他们的话能说明一些东西。”
“沪上书法协会？”白德斌一愣，随即冷哼道，“一个书法协会的评判也能当证据？
你不会是和他们串通起来，试图蒙混过关吧？”
面对质疑，秦宙神色平静：“《定风波》的主鉴定人是沪上书法协会的副主席康书墨。”
白德斌：“你说鉴定人是谁？”
秦宙：“康书墨啊，就是用行书写《醉翁亭记》的康老先生。”
白德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确定鉴定人真是康老先生？”
难怪白德斌质疑，康书墨是目前书法界公认的书法第一人。
而他的成名作，是此人为了体会欧阳修做《醉翁亭记》时的心境，在滁州山中住了整整五年。
五年内，他每天都学着欧阳修游山玩水，酿酒捉鱼。
终于，有一次他和几个朋友一起游玩时喝醉，挥笔写出这篇他不知写了多少遍的《醉翁亭记》。
没想到醉酒之下，这幅字的笔画神韵竟和《醉翁亭记》格外契合，被一位书法爱好者以666万买下。
《醉翁亭记》一共399字，也就是说，康书墨的这幅字，每个字价值达到惊人的1.67万，是货真价实的一字万金。
409 一物降一物
而与康书墨执着同样广为业界所熟知的，是他耿直的脾气。
特别在字画鉴定方面，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从不虚与委蛇。
有一次，一位富豪想让康书墨为自己的一副画做个正品鉴定，出价500万。
结果被康书墨直接拒绝了，他不仅拒绝，还主动把这件事披露了出来，一时间众人皆知。
富豪和康书墨本来是极好的朋友，却因这件事闹得不欢而散，仿佛生死仇敌。
也因为这件事，康书墨名气大涨，一举成为鉴定界的扛把子，找他鉴定字画真伪的人不计其数。
再加上康书墨在字画上的深厚造诣，只要他判断是赝品的古物，价格势必一落千丈。
现在秦宙竟主动找康书墨做鉴定，可谓是不怕死的典型。
白德斌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他看着秦宙哼道：“我很佩服你的勇气，那就让我大家看看你是怎么死的，但愿你不要中途退缩。”
秦宙正要说话，旗袍小姐姐忽然跑过来：“白总，秦总，外面来了五六个人。”
白德斌瞪了旗袍小姐姐一眼：“来人就来人，值得这么大惊小怪吗？”
然后对白葳蕤道：“你这里可不是一个人有问题啊，我看也该全面整顿一下了。”
白葳蕤也皱眉看着旗袍小姐姐，对方来公司是她亲自面试的。
对方当时的成熟稳重和落落大方，给她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怎么现在……
白葳蕤神色不悦道：“来客人你自己招待一下就行了，没看我们正忙吗？”
旗袍小姐姐仿佛没看到白葳蕤难看的表情，神色依旧焦急：“不是啊白总，那人说自己叫康书墨，让秦总务必第一时间出来见他。”
白葳蕤一愣：“你说对方叫什么？”
“康书墨！”
白葳蕤立刻看向秦宙，秦宙也茫然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只是打电话到他的鉴定工作室咨询了一下，对了，我还发了张《定风波》的照片过去。”
白葳蕤想了想，然后站起身：“不管怎样，我都去接待一下，否则真是康大师到了，那就太怠慢了。”
结果她刚走出两步，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先生，不好意思，秦总在办公，您找他需要提前预约。”
然后是一个洪亮的声音道：“预约什么？是他先找的我，我现在亲自来了，还省得他跑一趟。”
“可你真不能进去，要不您在会客室等一下，我帮您过去问问？”
“等？你知不知道我的时间有多宝贵？”说完门直接被推开。
只见一个四十多岁，头顶地中海的胖子站在最前方，他身后是四个年轻人，看其表情衣着，应该是他的下属。
第五个……哦，第五个是身穿典当行制服的保安。
“白总，秦总，我……”值班保安有些不知所措，当着典当行两大领导的面秀失职，自己的仕途堪忧啊！
谁知下一刻，秦宙起身走到地中海胖子面前，脸上全是受宠若惊：“康大师，真的是你？你怎么亲自来了？”
说完对保安摆摆手：“你做的很好，回头去财物领1000元奖金，就说是我说的。”
“谢谢秦总，秦总再见。”保安没想到竟有飞来横财，一脸高兴的离开了。
地中海胖子正是康书墨，秦宙的寒暄他仿佛没听到：“那副字呢？快拿给我看看。”
接着他就看到桌上的木盒，三两步跑过去，一双眼睛对着那幅《定风波》看了半天。
突然，他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震惊：“我没看花眼吧？这……真是苏神的真迹，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
尽道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
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好词……好字，好，好！”
见对方神神叨叨的半天不说话，秦宇忍不住道：“康大师……”
谁知康书墨忽然大喝一声：“别说话，让我再看一会。”
秦宇忽然将木盒盖上，接着拿起放进口袋。
康书墨这才抬起头，他神色不善的看着秦宇：“你干什么？快点拿出来。”
秦宇眼睛一翻：“为什么要拿出来？这是我的东西，我想怎样就怎样，谁也管不着。”
康书墨：“你……我当然知道是你的东西，我不看了，你拿出来我拍个照总行吧？”
他身后几个助理连忙拿出长枪短炮，对着秦宇口袋中的木盒严阵以待。
谁知秦宇摇摇头：“不行！私人物品，禁止拍照。”
康书墨：“……”
深吸一口气，他炙热的眼神慢慢冷静下来：“我知道你们的目的，想让我鉴定没问题，鉴定费5888。
我可以打五折，但有个条件，这幅《定风波》让我研究两天。”
秦宇摇摇头：“鉴定费一分都不少，我甚至可以加价，但研究不行。”
康书墨：“……不研究就不研究，我拍两张照片可以吧？”
秦宇：“我不是说了吗，私人物品，禁止拍照。”
康书墨：“你……行，你不让我拍照，那我也拒绝鉴定。”
说完扭头就要离开。
白葳蕤瞬间急了，想要证明秦宙的清白，康书墨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康书墨真的走了，白德斌肯定又要夹缠不清。
只是秦宇已经开口，当事人秦宙也神色淡然，她犹豫半天还是没说什么。
康书墨走到门口，预料中的挽留并未出现，他脸一黑，扭头看向秦宇：
“小子，你赢了，把《定风波》拿出来吧？”
秦宇淡淡一笑，他刚才的行为并非看康书墨不爽去故意刁难，而是想杀杀对方锐气。
不然看此人架势，想让他出手，绝对得接受不少“不平等”条约。
至于康书墨放弃鉴定……这点秦宇完全不担心，因为他太清楚一个书法家对名人字画有多痴迷了。
秦宇甚至知道，就算自己不出一分钱，康书墨也会答应鉴定。
因为鉴定的过程，就是一次观摩《定风波》的机会。
而这种机会一旦过了这个村，便再没这个店了。
410 艺术家的回答方式
当然，秦宇虽然脸皮厚，但故意不给鉴定费这种缺德事他还是干不出来的。
将木盒放到桌上，秦宇朝康书墨做个请的手势。
康书墨摆摆手，他的两个助手立刻搬出两个箱子。
箱子打开，里面是各种现代仪器。
虽然手已非常干净，但康书墨依旧用肥皂洗了两边，并带上一次性手套。
打开测波仪，检查没问题后，康书墨将《定风波》放到测试台上。
两分钟后，一张波普图被打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