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开启第二个仪器……
看着不停忙绿的康书墨,白德斌眉头紧皱。脸上全是茫然。
因为他非常清楚,秦宙买的这幅《定风波》,是自己让人拿来坑对方的假的不能再假的赝品。
假的能变成真的吗?当然不可能。
可作为靠典当行业发家的白家人,白德斌又怎么可能不认识康书墨?
康书墨不仅脾气差,还有一种文人独特的呆气。
因为这股呆气,他不惜拒绝百万财富,甚至和最好的朋友闹崩。
所以对方绝对不可能赔秦宇演戏。
当然,他也演不了。
康书墨鉴定书法字画和一般的鉴定师不同,一般鉴定师更多的是凭借自己对古物的了解,以及多年的从业经验。
但康书墨更喜欢借助各种仪器。
既然康书墨没问题,那问题处在哪?
难道秦宙知道自己会来刁难,特意将收来的赝品换成正品,让自己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这个念头刚诞生,就被白德斌否定了。
如果是普通字画还可以这么操作,但这可是苏轼的《定风波》,这么多年过去,说不定早就消失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了。
因此就算秦宙想掉包,那也得有包可掉才成。
正想着,康书墨拿出一叠纸丢到秦宇面前:“拿,你要的鉴定证明。”
秦宇接过随意翻了几页,笑问:“这幅字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康书墨没好气道:“你不是明知故问吗?鉴定表在最后一页,自己看。”
秦宇打开,其他人也都围过来。
虽然从康书墨的表情分析,《定风波》就算不是苏轼真迹,也是价值不菲的高仿品。
但表情分析归表情分析,最终还是以文字说明为准。
“这幅字……真是苏轼真迹?”
饶是已有猜测,但看到鉴定书上的“真迹”两字,以及右下角康书墨的签名和印章,大家依旧怔怔的半天没回过神。
这也太梦幻了吧?
作为典当行的工作人员,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苏轼的真迹意味着什么。
因为这幅写着苏轼最成功作品之一的古字,其艺术价值丝毫不亚于他的《木石图》。
特别是对某些背井离乡创业成功的超级大佬来说,这幅字的吸引力比《木石图》要高出至少一个台阶。
也就是说,若这幅字出现在那种特定的商业拍卖会,它的成交价至少5亿起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白德斌忽然大叫道。
他看着康书墨:“这幅字是假的,你在撒谎,对,一定在撒谎。
苏轼的真迹早就湮灭在漫长的历史长河里,现实中怎么可能存在?”
康书墨皱眉看着他:“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
一幅字是否为赝品是它自身决定的,我说的可不算。
为了判断这幅字的年代,我用了光谱分析法、同位素分析法……等七种现代科技手段,最终得出这幅字的诞生于公元1082-1085年之间。
苏轼好友王巩王定国被苏轼的“乌台诗案”牵连,贬到地处岭南荒僻之地的宾州。
王定国遭贬时,其歌柔奴毅然决定随行到岭南。
1083年,王定国北归,苏轼前去迎接,柔奴劝酒。
苏轼带着愧疚的心情问:‘岭南风土,应是不好?’,谁知寓娘笑答‘此心安处,便是吾乡。’
苏轼听了大受感动,随即写下这首词。
你们再看这幅字,它通篇用隶书写就,笔意挥洒中又夹杂着淡淡的草书味道。
众所周知,苏轼最擅长的,其实是行书。
可行书大开大合,正大光明,并不适合写这首词。
相反隶属就不同了,虽然它形态庄重,但一撇一捺中却透着饱经沧桑的曲折,加上意态飞扬的行草,非常符合苏轼愧疚中带着欣慰,歉意里包含赞赏的复杂心境。
苏轼最擅长的,就是借助不同字形来表达自己的各种心境,这是我判断这幅字为苏轼真迹的主要原因。”
谁知听了康书墨的话,秦宇却皱起眉头:“苏轼最擅长借助不同字形表达自己的各种心境?
我说大哥,这也太悬乎了吧?
还有对苏轼心态的分析,神神叨叨的一点都不靠谱。
咱能不能学学霍金,用最朴实的语言讲最深奥的问题,让我这种没有文化的人也能听懂?”
康书墨没好气的看着秦宇:“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秦宇一愣:“你什么意思?”
康书墨:“通过现代科技手段分析,这幅字的诞生时间是公元1082-1085年,而苏轼这首《定风波》作于1083年。
虽然现代科技对时间的分析还不够精确,但我问你:
从1083-1085,两年的时间,试问当时有几个能临摹出字形高度相近,但艺术价值丝毫不亚于苏轼的顶级书法家?
答案是一个都没有。
对于同样的问题,艺术家有艺术家的答案,普通人有普通人的答案,只要结果一样就行了。
为什么非要让我这个艺术家,用普通人的方式来回答你呢?”
秦宇:“……”
说完,康书墨又看向白德斌:“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这幅字有问题,但它的确是苏东坡的真迹。
所以,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白德斌瞬间呆住,难道……
“我去趟洗手间!”
洗手间内,白德斌打通刘晴电话:“那副《定风波》,你是从哪弄来的?”
刘晴一愣:“你说的是苏东坡的那首赝品词?好像是赵……对,赵四光卖给我的。”
“赵四光?赵四光是谁?”
“赵四光是柳明的兄弟。哦,柳明就是你让他和白约赛车的年轻人,头上染着各种颜色毛的那个。”
“什么?”白德斌脸色一变,赛车只是柳明的业余爱好,他的主业是倒卖冥器。
一个倒卖冥器的人的兄弟……
对方十有八九是地下工作者啊!
411 真相大白了
刘晴问白德斌:“你问那副字的购买渠道干什么,对了,你今天不是要去典当行吗?情况怎么样?”
白德斌沉默片刻,将自己的见闻和猜测说了一遍。
刘晴大吃一惊:“什么?你说那副《定风波》是苏轼的真迹?”
白德斌:“十有八九,而且就算不是真迹,能被康书墨如此追捧,它的价值至少也在1000万以上。”
刘晴:“你稍等一下,我马上过去。”
白德斌摇摇头:“事情都这样了,你还来干什么?”
刘晴急了:“当然是把字要回来啊,这本来就是咱们的东西。”
白德斌:“要回来?销售合同都签了,你觉得葳蕤会还给你?
而且若让他们知道,这幅字是你我送来,目的是陷害他们,白家人会怎么想?以后咱们在白家还有立足之地吗?”
刘晴:“这……那怎么办?难道咱们就硬生生吃了这个哑巴亏?”
白德斌:“这个亏咱们只能吃,而且绝对不能声张,行了,你忙你的去吧,剩下的我来解决。”
挂断电话,白德斌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卫生间地上。
虽然整个过程都是他在劝刘晴,殊不知白德斌的心有多疼。
五个亿啊!
有了这笔钱,自己还何必费心机去争什么白家家主之位?直接带着媳妇全世界浪它不香吗?
呃……其实也未必就一定要带媳妇去,说不定自己去更香。
但现在这一切都没了,秦宙用能力证明了自己的地位,而自己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典型。
白德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会客厅的,一进门,他就听到了康书墨谄媚到极点的声音:
“这位……秦宇小哥,你就让我拍张照吧,求求你了,就一张。”
白葳蕤、秦宙都看向秦宇,知道康书墨性格的两人,还是第一次见康大师这么委屈求人。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秦宇会同意时,秦宇摇摇头:“我说过,私人物品,禁止拍照。”
“你……”
康书墨脸一黑,只好看向白葳蕤:“白总,这幅字应该属于你的典当行吧,你看……”
白葳蕤看向秦宇:“秦大哥,康大师是真正的艺术家,要不……”
秦宇摆摆手:“我说不行就不行,别忘了,我才是典当行的首席鉴定师,对全部典当品拥有最高话语权。
不过……
这幅《定风波》会在三天后正是入驻白宇博物馆,你要感兴趣可以到那里参观拍照。
先声明一下,白宇博物馆有规定,任何新品入驻的第一个月,拍照均需要额外缴纳88元版权费。
第二、第三个月费用减半,四到六个月收原价的一成,半年后才免费开放。”
说完他拍拍秦宙肩膀:“你的水平可以啊,我来这本是想帮你的,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
秦宙憨憨一笑,秦宇的话无疑是对他最大的赞扬。
康书墨带着自己的团队走出典当行。
他身后一直扛着长筒相机的年轻男子忍不住哼道:“那个秦宇未免也太看不起人了,老师您能亲自过来是给他面子。
可他呢?百般刁难不说,连照片都不让拍一张。”
康书墨摇摇头:“不能这么说,像《定风波》这样的绝世珍宝,换谁都会藏着掖着。
万一传出去让有些人知道了,说不定还有血光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