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生从不给病人乱输液，滥用抗生素的危害很大，他坚决抵制。
至少也得把病因查明再确定是否输液治疗。
“俺也不知道，就是胸口闷，像是压着一块大石板，喘气费力，头有点晕。”
老人顺势就在柜台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看老人的脸色有点泛白。
大晚上的，这个老太太的年纪应该超过65，长相颇凶，眼珠子白多黑少，就那么幽幽的盯着李敬生，着实有点人。
而且说话时拖着一种奇怪的腔调，更是让李敬生感到有些后背汗毛直竖。
“胸闷、头晕、喘气费力！还有别的症状吗？比如胸口疼痛，头疼之类。”
李敬生定了定神，开始给这个老人仔细诊断。
医者父母心。
遇到患者，想方设法帮他们解除病痛是最基本的职业道德。
“胸口时不时的有些痛，别的症状倒也没有。”
老太太指了指右边胸口位置。
李敬生听到老人说右边胸口痛，略微松了一口气。
如果是胸闷、左边胸痛或者腹痛，都足以让医生神经紧绷。
左胸腔主要是心脏与左肺。
年纪大的老人容易诱发心脏病。对于他这样的小诊所来说，心脏病属于王炸级别的大病了，万万不敢沾手。
右胸腔内主要是右肺。
老人喘气困难，胸闷，右胸无规律阵痛，很可能是肺部病变。
比如最常见的肺炎。
说实话，凭他的入门级呼吸内科诊断医术给这种高龄老人诊病，心中多少有些没底气。
老人一般基础疾病多，康复难度大，误诊的概率，出事的概率都比较高。
只是大晚上的好不容易来了一单业务，如果能够吃下来，至少能赚个三四十块。
他估摸着老人的右肺感染发炎的可能较大，这个肯定要输液。
而且至少输液三天以上，再加上开点其它的药，利润还是蛮可观的。
脑子里面快速权衡后，他决定先给老人测量了下四大基本体征。
“我先给您量一下体温，听诊心肺音。”
李敬生拿着专用的耳朵电子温度计走到老人的旁边，对着她的耳朵照了一下。
显示体温36.7度，正常。
这里必须解释一下，临床上测量腋下或直肠体温是最准确的。水银体温计并没有因为电子温度计的出现而彻底淘汰。
只是电子体温计使用更方便，更卫生，更省时，这才得以在各大小医院、诊所广泛应用。
李敬生看到这个体温数据不由愣了愣。
肺部发炎肯定会引起体温升高，现在体温正常，说明患者很可能不存在发炎。
根据他的半吊子诊断经验，急性肺炎、支气管炎通常会伴随发热，至少体温会有明显升高。慢性支气管炎、肺炎，反倒发热较少，很多患者的体温数据正常。
或者长期处于低热状态。
他一心盼着给这个老人治病能赚一笔，并没有因为体温正常就放弃。
“给您听一下心肺音！您需要解开两颗扣子。”
此刻，李敬生是多么盼望有个护士在身边啊！
万一人家老太太诬陷他耍流氓，就算长着十张嘴也说不清。
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诊所内安装的监控，给自己壮壮胆。
好在老人很配合。
他给老人先听诊心音。
因为体温正常，还是得重点查查心脏有没有问题？
“怎么没有心音？只有肺部的少许湿罗音。”
李敬生试着移动听诊器的探头，老人已经开始用警惕的目光看他了。
他能做的就是表情严肃，最大程度消除患者的疑虑。
“奇怪了，怎么没有心音呢？”
心脏跳动时会传出有节凑的砰砰声，像是大鼓撞击。如果病人有心脏问题，可能会存在各种杂音。
比如心包摩擦声、三尖瓣关闭不全会有返流声，心室膈肌缺损也会有杂音……
心血管科的疾病诊断，李敬生只懂皮毛，经验更是少得可怜。
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情，他感觉后背凉嗖嗖的，头皮一阵发麻。
大晚上的，该不会真的遇上灵异吧？
这种生意冷清的小诊所，晚上还是少开门为妙。
平时，这么晚了他早就关门回出租房了。
现在为了开源节流，再加上与女友分手了，也就没必要再租房子住，选择直接住在诊所里间的阁楼上，可以省下1000块钱/月的房租钱。
想着反正住在诊所，晚上多营业几个小时，说不定还能卖点药啥的。
没想到等来了这个长相有点凶的诡异老太太。
李敬生下意识的看向外面的街道，静悄悄的，一个行人都没有。
令他不禁更加害怕。
“阿姨，您住哪里呀？”
“俺就住在不远的纺织厂单位宿舍。”
以前的纺织厂、钢铁厂那可都是国企，员工享有住房分配政策。
看这个阿姨的年龄，有可能是纺织厂的员工。
不过纺织厂早就搬迁走了，老厂房现在改建成了一所学校。单位宿舍的房子都分给了老员工，有的老员工退休后继续住着，有的搬走后空置着或者用于出租。
听到这个阿姨是老纺织厂的员工，李敬生没那么害怕了。
“我瞅着您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为什么没在快康诊所看病呢？”
这种话，正常情况下不会问出口。
现在这个老太太诡异得很，李敬生必须先摸一下底，看看来的是哪路‘神仙’？
老纺织厂宿舍在城南老街的尽头。
从那边过来，必定会经过快康诊所，然后才能到李敬生的阳光诊所。
快康诊所的门头极大，有着四间店面，又是二十年以上的老诊所，她为什么舍近求远？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因为她现在有头晕、气喘、胸闷等症状，多走一步都费劲。
更别提快康诊所距离这里至少有好几十米远。
事出反常必有妖。
第18章 还是出事了
“俺也不瞒你，确实在快康诊所看过。赵医生告诉俺，快康诊所还有好几个人等着输液，俺是那儿的老主顾，不能让俺等到深更半夜。推荐俺到这头的阳光诊所输液。他们说你这儿不用等。果然没骗俺，这儿确实不用等。后生，赵医生都查过了，说是只要吊两瓶水就行了，赶紧给俺弄呗！”
老太太催促着赶紧给她输液。
几乎所有的患者都急切的希望得到最快的治疗。
李敬生一听是赵老板把人推过来的，顿时打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
赵老板早就想要消灭李敬生这个竞争对手了。
阴招使了一箩筐。
今天傍晚的时候更是因为纠缠唐萍，与李敬生起了直接冲突。
两人基本上算是撕破了脸皮。
他会这么好心，把一个老主顾往李敬生的诊所推？
赵老板开了那么多年的诊所都没出大事，肯定有着一些过人的本事。
即理是大医院的主任医师都不敢说一辈子不出医疗事故。
误诊、漏诊几乎无法避免。
开诊所二十多年不出事，仅仅只是谨小慎微肯定做不到。
赵老板的诊断能力应该比想像的要强得多。
现在已经接近晚上八点半，快康诊所的业务再火爆，该输液的病人应该都已经输完了。
那么快康诊所为什么给这个老太太治疗呢？
输液也不费事啊。
配药要花点时间，打针其实很快。至于吊一瓶水需要一两个小时，医护人员在这期间基本不用管。只要等到输完液给患者拔针就行了。
有钱不赚，送给李敬生这个快要穷死的竞争对手赚这笔钱？
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没这种好事。
这个老太太能走能说话，心音却查不到。
莫非装了人工心脏？
盯着老太太仔细看了看，也没有啊！
装了人工心脏的患者，身上会背一个电池包。由于人工心脏是稳定泵血，像抽水机一样源源不断的把血液输送到各大血管，然后回收，形成血液循环。
所以装人工心脏的患者没有心跳与脉搏。
但是通过听诊器，仍然可以听到机器运转的嗡嗡声。
“阿姨！您做过心脏手术吗？比如装人工心脏。”
“没有，我的心脏一直很好。”
既然没装人工心脏，那为什么人是活着的，却没有心跳呢？
李敬生绞尽脑汁思考着其中的原因。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