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樵道。
“多少?”
“两百。”
“你也是?”
看着叶文君也跟着点头,顾远顿时大无语,“你跟着我一起来的,他去上礼,去凑什么热闹?”
顾远本来打算把钱要回来。
发现记账的居然是大姑父,顿时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两百块钱事小,他不想让这点屁事,让自家的亲戚对叶文君留下不好的印象。
农村人闲嘴碎。
“算了,上了就上了,多吃点,才能吃回本。”
李樵眼睛一斜,“你怎么不随礼?”
“你傻了吧,我爹妈随过了,我为什么还要随?”
“为什么没看见新郎新娘?”
李樵跟着来,主要就是想看新郎、新娘。因为对方年纪太小了,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不是高一,就是初三。
他又不认识地,根本找不到人。
“去接亲了。”
“这么早?”
顾远点了点头,“嗯,在我们这的习俗,要在十二点前结婚,过了这个点,就算是二婚。”
“大锅、嫂子!”
这时,侯亮、侯丹也跑了过来。
他们不住在农村,找不到相熟的玩伴,见到熟人自然很开心。
李樵闲着无聊,又要了一副扑克,很快就吸引了一群同龄的孩子扎金花。顾远和老两口打了声招呼,也坐上了桌,忍不住好奇问道,“你表弟结婚,你不去帮忙吗?”
顾远咧了咧嘴,“插不上手。”
确实插不上手。
烧饭有大厨,记账有主簿,接待有迎宾。
这事情在十天半个月前,甚至更早就已经定下了,哪里轮到他这个小辈去帮忙?
老太太知道大孙子来了,赶紧跑了出来。
“奶奶。”
叶文君甜甜的喊了一声。
“闺女,你总算来了,你可把我想坏了。”看见叶文君,老太太眼前一亮,拉着手就不放,“我每次让他带你来,他总说你在上学,不太方便。现在放暑假了,接下来在奶奶家住几天?”
“我们在学校办了一个暑期班,她走了,学生就没人看了。”
叶文君不知道怎么回答,顾远索性就替她说了。
“滚滚滚,龟孙子,打你的扑克。”
老太太瞪了眼顾远。
“我一直怀疑自己是捡来的,以前还没证据,现在总算有了。”
顾远叹了口气。
老太太不搭理顾远,又拉着叶文君,笑盈盈道,“我带你
去见见他爷爷,他爷爷正生气呢。”
或许父母总是扮演威严的角色。
所以面对袁荭和老顾时,叶文君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但隔了一辈。
这种情况就好多了,不过,她还有些不明白,“大喜的日子,爷爷为什么会生气?”
“好说不好听。”
老太太叹了口气,“他在二楼呢……”
啥事?
自然还是超子结婚的事情。
老一辈的人家族观念很重,长孙不结婚的情况下,哪轮到下面的弟弟结婚?这不是拿兄长、拿哥哥不吃劲么。
可问题来了。
没人搭理他啊。
大儿子、大媳妇,要自己做主,说好的孙媳妇又看不上。二女儿、二女婿不声不响的把媳妇谈好,等事情落地了,他才知道外孙要结婚。儿子、女儿没一个帮腔。
关键自己老伴也不站在自己这边,他能往哪处说理?
所以。
老爷子这几天都不开心,要不是怕被人戳脊梁骨,外孙结婚他都不乐意来。不过,即便是来了,他也躲在二楼看电视,实在没那闲心情陪人聊天。
“胡晓凤怎么就不行了,那丫头排场的很,怎么就看不上?”
老爷子一边看电视,一边嘀咕。
以前两家还含含糊糊,提起自家孩子时,也只是隐晦表达一下,有这个意愿。后来顾远考了省状元,对方就再也没藏着掖着,不结婚都行,先把亲定下来,过几年再结婚。
这段时间,更是三天两头的往家里跑。
昨天见了面,还在提这事呢!
他倒是很乐意,但关键自己做不了主啊!每回打电话给大儿子,一开始大儿子还听几句,后来烦了,一听到自己说亲事,当场就挂电话。
这让他这个老子的脸往哪放?
“什么叶文君,叶武君……知根知底的,怎么就不行了?”
他越想,这口气越是顺不过来。
都见过这个闺女了,偏偏自己没见过,改天见了,肯定要挑她一身毛病。
“老东西,瞎说什么呢?大老远的就听见你嘀咕,能不能少说两句。”老太太冷着脸,直接推门进来了。
“别喊我下楼,我不下去。”老爷子直摆手。
“你在楼上呆一辈子我都不管,你不是说想要看看叶闺女吗,我把她带来了。”老太太埋怨了一句,转头对叶文君说,“闺女,这是顾远爷爷,他就这样,你不用搭理他。”
“爷爷好。”
叶文君轻声的喊着。
一边偷偷的打量着对方。
这是位有些严肃的老农,脸上满是沟壑,那是常年面朝黄土留下的痕迹。衣着虽然简单,但相当的工整,恰巧他的性格相似:古板、而又墨守成规。
老爷子一听是叶文君,这才转过头。
他本想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瞅一眼就打发她下去。
第一眼看完。
“嗯?”
“不对!”
又看了一眼。
一身简单的棉布长裙,白色的帆布鞋,长长的
头发搭在一侧。白净的小脸,一个鼻子两只眼睛,怎么看都觉得很顺眼,这一瞬间,他只觉得大儿子挂自己电话是应该的。
“叶闺女?”老爷子小声问道。
“走,不要搭理他,下面热闹,我带你去下面坐着。”老太太没搭理他,拉着叶文君直接下楼。
“爷爷再见。”
听着两人渐远的脚步声,老爷子愣着坐了一会,忽然回过神来,也不看电视了,匆匆下了楼。
楼下热闹的很。
女人们坐着聊天,男人围在桌子上打牌。
“不是,你守庄家,六个二抱在手里,拆一个堵他牌啊!”
“人家打六条,你吃一个,就能听牌了,有什么好琢磨的?”
这老头相当亢奋。
把打牌的人搞的一愣一愣。
听到动静的胡晓凤爷爷赶了过来,把老爷子拉到了墙角,递了根烟过去,“趁着今天你大儿子、大儿媳、大孙子都在,我儿子、儿媳、孙女也都在,我们抽个空,把事情定一定?”
两人以前是一个生产队的,所以说话很直接。
“胡晓凤,快过来喊爷爷。”
“爷爷好。”
正在聊天的胡晓凤,被喊了过来,甜甜的叫道。
老爷子抽着烟,打量着胡晓凤。
挑染的黄色头发,烫卷的大波浪。
黑色的小吊带外披着薄纱坎肩,下身也是纺织的长裙,脸上还画了些许淡妆。因为没考上大学,她下半年准备去沪上打工,穿成这样才不会被人嫌弃是农村人。
老爷子就有些奇怪了,怎么大家同样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为什么差别就那么大呢?
“今天是我外孙大喜的日子,谈这些事情不太合适。”老爷子想了想。
“也对,也对。”
对方点了点头,这才继续道,“那定个时间吧。”
“定时间先不急,你这头发染的不好看……”
“???”
胡晓凤满脸懵逼。
半个月前,对方还夸自己发型时髦呢,怎么忽然就开始嫌弃了?
……
叶文君有奶奶带着,顾远根本不用操心。
于是,也和着李樵一起扎起了金花。这玩意除了靠牌之外,还得看底气。哪怕自己牌小,只要底气足,也能把那些中不拉的牌给吓下去。
不过。
有仇的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