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问杜康问这个问题到底是想要做什么，福伯就直接将这件事给说了出来。
由于之前的隔空托住膝盖不让跪下，以及漂浮棺材盖的神仙之能，杜康在福伯这里的可信度已经是相当之高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杜康现在用的是昊盛道人的脸，而昊盛道人……怎么说呢，肯定不能够说丑，修道之人常年灵力滋养，修身养性，丑是不可能丑的，但本来的相貌却也无法改变太多。
只能说是憨厚老实，一看就是相当本分，不会骗人的好人。
“我家主人在官任通判之后确实有过一次大病，后来，来了一位游历的道长，布坛作法，而后我家主人就好了。
自那之后，我家主人确实是有了相当明显的变化，在那之前，他都不愿意娶妻纳妾，说是还年轻，要多做些实事，不能沉迷于女色。我时常劝说他成家立业，既然现在立业了，肯定得要成家才行，等到他病重之后，我又一次劝说他，他就同意了，再然后就是现在……”
说到这里，福伯就没继续说了，不过也确实不用再说了，七个妻妾刚才都还见过面呢。
“不仅只是女色这一方面吧，在敛财方面应该也是有着巨大变化的？”杜康追问。
福伯闻言，顿时面露难色。
“勿要隐瞒。”杜康严肃说道。
“这……道长料事如神，确实是有这样的情况，但我家主人从来不做伤天害理之事……”福伯说。
“这一点和贫道没有关系，无需多说。”杜康摆摆手，心中自然是对于福伯所说嗤之以鼻的。
拿油水就意味着肯定有偷工减料或者糊涂判案之类的情况发生，这些事情……小的可能还好说，大的哪能不涉及伤天害理的？
“如此一来，贫道倒是有了些许猜测……这样吧，你且回去，贫道需要再去找其他人问上一问。
记住，你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贫道没有询问过你这件事，不然的话，家主人不仅无法还魂，还有可能死后也不得安宁，明白了吗？”杜康说道。
“如果有人问起贫道是去哪了，就说贫道是自觉没有逆天改命之术，于是惭愧离去了，找不到人在哪……然后，如果碰见之前的那个道长，记得一定要邀请他来施展还魂之术，无论他说的是什么条件都一定要答应下来。”
“明白了！”福伯被吓得连连点头，然后又面带期盼地看着杜康问道，“不过……道长这样说，难道，我家主人仍然还魂有望吗？”
“你家主人可能都已经投胎成功不知道几岁了！”杜康心想，当然没有真的说出来，只是微笑着点点头道，“如果请来你之前遇见的那位道友，或许是有可能的吧。”
福伯闻言，喜出望外，将杜康送出宅院，便欢天喜地地回去了。
杜康带着小玄走在街道上，开口问道：“小玄，你刚刚有看出来什么东西吗？”
“……”小玄抬头看了看杜康，抬起右前爪，指了指自己的嘴。
“没事，我忽然想到我可以用屏障术将四周隔绝，只在你我之间连通，这样一来你我说话就只有彼此能够听得到了。”杜康说道，这一点也是他之前用屏障术隔绝四周来和福伯密谈的时候才想到的。
“那个李通判，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小玄想了想说道，“有点像是什么东西放了很久？还有不同的味道混在一起……”
“咦，小玄你不是猫吗，又不是狗，为什么嗅觉也这么灵敏？”杜康疑惑问道。
“……狗的嗅觉没有猫的灵敏！”小玄像是被触及了什么逆鳞一般地往地上一拍爪，怒道，“那些笨家伙又大又蠢，哪里比得上我们猫了！”
“哦，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杜康一愣，连忙道歉，然后又好奇地询问，“是所有的猫都比狗嗅觉灵敏吗？还是小玄你天赋异禀？”
“当然是所有的！那些笨家伙根本就没有我们的嗅觉好，还要凑近才能闻得到……”小玄一昂首，表示这一点根本毋庸置疑。
杜康挠挠头，只觉得好像又学到了什么冷知识。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猫的嗅觉比狗的嗅觉灵敏，那么为什么用警犬而不是警猫？因为猫猫不好训练吗？好像有点道理……
“杜公子你看出来了什么呢？”小玄很快又主动将话题拉回正轨，询问道。
“我啊，我在看他那身体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后来问福伯，基本上确定了一个猜测。”杜康一边走着，一边说道。
“这个李通判，有点像是早就被人换过的，自从福伯所说的那次大病之后，他的身体里，应该就不是原来的灵魂了。”
“换……灵魂？”小玄一呆。
“是的，鸠占鹊巢，取而代之。”杜康点头说道，“通判的位置可以捞的油水很多，而李通判又年轻，身体健康的情况下，还有着大把的时间可以享福。桂北县这个地方又小，县城隍、土地公的实力不强，如果做得足够隐秘的话，一旦得手，那可是一本万利。”
“可是……如果那样换过之后，还能算是自己吗？”小玄有些不理解，“如果把我换到狗的身体里，我肯定打死都不愿意。”
“这个比方其实有些不太恰当，因为……怎么说呢，修行中人并不是所有人都清心寡欲，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们这样不缺吃穿，不愁钱用。”
杜康笑了笑，道：“所以，在这些过着清苦生活的修行中人里面，有那么一些，心中起了歪念的，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如果换魂成功，那就是一辈子荣华富贵妻妾成群……”
“那如果他换魂成功了的话，为什么现在又死了呢？”小玄又问。
“这就是最有意思的地方了，他还没有死……或者说，虽然身体已经处于‘死亡’的状态了，但是大脑没有。”杜康说道。
“能够在几年之前就施展换魂之术来取代了李通判人生……我怀疑，这是他故意的。”
“故意的？”小玄越发疑惑了，“为什么要故意‘死’掉呢？这样有什么好处吗？”
“额……有可能并不是故意‘死’掉的，而是没有办法之下的办法。”杜康回想起来自己看见的那幅画面，李通判的腰间两侧和小腹处简直快要和坏死没有区别的光团，嘴角微抽。
“大概是之前过的日子太苦，于是得到这样的生活之后，就放纵而根本不节制，甚至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吧……总之，我怀疑他是在钓鱼。”
“钓鱼？”小玄的两只猫耳顿时竖起来，“他要去哪钓鱼？我能一起钓吗？”
“他就在棺材里钓鱼，而我们……当然是也要钓鱼的，只是这个钓鱼的地点，还需要好好地斟酌一下。”杜康笑了笑，说道，“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得要先问一下相关人士，以免钓鱼的时候钓错了。”
“去哪里问？”小玄问道，它当然知道杜康所说的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钓鱼，但只是“钓鱼”这个词就足够让一只猫猫兴奋起来了。
“喏，就在这。”杜康一努嘴，小玄顺着那方向看去，便看见几块石头在地面上堆放着，靠墙垒起来一间小石屋，石屋之中，一尊老头神像正和蔼可掬地笑着。
……
“今个我土地爷真高兴啊~”
桂北县东县城区土地公刚哼着小曲儿从地里回到自己的住所，就听见一个温和的声音询问：“土地公今天为什么如此高兴啊？”
“当然是因为把这个月的业绩给完成了……是谁？！”土地公随口回答着，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他现在可是在自己的住所，在地下！谁会和他说话？
“不要惊慌，土地公。”一团光芒亮起，将原本有些昏暗的住所照得亮堂无比，土地公这才发现他的住所不知何时被扩大了一圈，一个看上去相貌平平无奇的道士和一只玄猫正坐在两把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他。
“我是除魔师昊盛道人，因为接取了任务，所以来到这里，现在是要找你了解一下相关情况，没问题吧？”杜康询问道。
“额……当然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我的房子……”
“因为对于我来说，这个空间确实有些矮，空间矮就显得有些压抑，让人不太舒服。所以我就临时将它扩大了一下，如果您觉得不方便的话，事后我也可以将它重新变回去的。”杜康说。
“不，不用，这样就挺好的！”土地公连忙说道。
“好的，那就让我们来谈正事吧。”杜康说罢，静静地看着土地公。
“额……有必要弄得这么严肃吗？我只是觉得稍微有点不太对劲而已……”土地公犹豫着问。
“如果真的只是觉得稍微有点不太对劲的话，土地公你应该也不会在城隍认为没问题的情况下将这个任务登记上去吧？”杜康说着说着，忽然一眯眼，沉声道，“还是说……就是城隍有问题？”
土地公讪笑着，也不说话。
“土地公不必担心，在你到这之后，我已经用屏障术将四周上下全部都给封起来了，绝对没有人能够透过这层屏障来偷听，也穿不过来的。”杜康手指轻轻地在墙面上敲了敲，土壤却像是一块金石被击打一样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明明是在告诉我，我走不掉吧！”土地公心里门清，直接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连连拜道。
“上仙饶命，上仙饶命……这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你且说来，是非功过，我自有定论。”杜康隔空将其浮起，不让土地公跪下，还将他放在椅子上，温和地说道。
看见土地公如此动作的同时，杜康也是精神一振。
果然有大料！这趟没白来！
“事情是这样的……”在杜康的安慰之下，土地公缓了过来，开始陈述。
ps：三千四，虽然只差600字，但还是算我欠一张，明天还！
乌拉！
第103章 城隍为孙换人魂（二合一）
“此事，说来也是凑巧，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杜康打断施法，说道，“不要用写报告的方式来陈述，就概括叙述说清楚情况就行。”
自从越发能够接受神仙也需要上班这个设定之后，杜康发现神仙和打工人也没有什么区别，该想要放假的还是想要放假，该不想写报告的还是不想写报告。
写报告、做表、做PPT这一系列事情，大概是所有打工人都厌烦的东西。
体制内的话，那报告可就更多了，而且注水极其严重，一篇一百字能写完的报告基本都能扩充到几千甚至万字不止……这里说的是神仙的体制内，其他的杜康没见过，不懂，可不敢乱说。
杜康是见过桂城城隍写的那些报告的，数十万字挥笔而就，不带一丝犹豫，仔细一看大概只要一百字就能够概括……只能说不愧是工作过几百年的终极老油条了，这写报告注水的能力简直炉火纯青，甚至说不定已经成为了被动技。
正是因为担心这项被动技具有普遍性，杜康才在土地公准备开始的时候就打断他……写报告的烦，听报告的也烦啊！
“额……”土地公被这么一打断，刚刚涌现的不下于十万字的腹稿顿时被打得烟消云散，想了半天，憋不出话来。
“别告诉我你不按照写报告的方式说就不会说了？”杜康想到一种可能，震惊问道。
“倒也没有，小神就是觉得有点可惜……”土地公刚说完，就看见杜康的眼神开始变得危险起来，连忙开口。
“小神这就说！其实，那个李通判的魂魄，是被城隍换过的！真正的李通判在好久之前就死了！”
“继续。”杜康的眼神又变得缓和起来，用温和的口吻说道，“将你所知的全部细节过程都告诉我。”
“好的……当时，李通判刚刚官居通判，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却忽然染上了重病，后来他家去了一位道士，道士布坛作法，之后李通判就好了。”土地公说道。
“但是实际上，李通判的那场病本来就有些蹊跷。本就是富家子弟，吃穿不愁，之前又没有任何病根，更没有感染风寒或是遇到其他的什么事情……怎么会突然病来如山倒呢？
当时，他家的管家福伯来我这里烧香求保佑，我本来想要去看的，但是却被城隍给拦下了，说是福伯也去他那里烧了香，这件事交给他来就好。
到这里本来也没什么，毕竟城隍之命不好违背……可是，后来我得知是一位道士过来解决的，心里就产生了疑惑。
因为，城隍之能，肯定能够自己解决，为何又要靠道士，平白无故地将这香火人情送出去呢？
好奇之下，我去查探……却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这道士，是城隍的亲重孙！
发现这一点之后，我就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于是又去查探，发现了道士竟然在事后死了，尸体被城隍悄然安葬……在那之后，李通判却好了起来！而且还时不时地就向城隍供奉各种好东西……”
“……所以，你的意思是怀疑城隍徇私枉法，暗中下手害死了原本身体应该无恙的李通判，从而让他的重孙，也就是那个道士，和李通判换魂，从而获得荣华富贵，而城隍也借此享受更多的香火供奉？”杜康询问道。
“小神只是发现了这些事情，至于具体的真相是如何，小神肯定是不知晓的……哈哈……”土地公干笑着，并不正面回答，显然是不想背锅。
“嗯……所以之前不往外说，是害怕被城隍打击报复，也没有一个合适的渠道越级上报，对吧。”杜康点点头，说道，明明是疑问句的内容，却用了肯定句的语气。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小神只是不敢断定……”土地公苍白无力地辩解着。
“无妨。”杜康并不纠结这点。
有人英勇就义，就有人苟且偷生；有人大公无私，就有人明哲保身或是徇私枉法……神仙里面肯定也是一样的，这土地公无非是因为没有涉及自己的利益，而不想去冒这个风险举报罢了。
“但是这样一来我就很好奇一件事了，之前发生的事你没有举报，那么这一次你是为什么要举报呢？”杜康又问。
这是比较奇怪的一点，之前明哲保身说得过去，但是之前不说，现在说是为什么？
杜康知道，中间肯定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土地公有了如此的转变。
“小神没有说啊，小神只是觉得这一次李通判的死，又有些蹊跷……”土地公并不想要背锅。
“嗯……确实，既然换过魂，享受着这大富大贵的日子，又为何会再度身死？既然是重孙子，那么城隍应该会帮助他才对。”杜康思索着，点点头。
之前那李通判的身体看上去就不像是被保养得很好的样子……总不能城隍有能力换魂，却没有能力帮他重孙子保养好身体吧？
“小神所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上仙您看……”土地公赔着笑脸，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别急，还有一个问题你没说明白。”杜康并不急着走，继续问道，“还魂之术，又不是噬魂之术，既然那城隍重孙子的魂魄被换到了李通判的身体里面，然后他的尸体还被安葬了……那么李通判的魂魄呢？被送到哪里去了？”
“这……想必大概是被送往地府投胎去了？这一点小神也不太清楚，小神我从头到尾就没看见过李通判的魂魄……”土地公一愣，下意识地说道。
“是吗？可是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土地公你的工作职责里面好像有一项明确规定是要负责引导管辖地域内的阴魂前去城隍庙，经由审判询问调查过后，再送入地府的吧？”杜康微微一笑，低头轻摸着小玄的脑袋。
“之前知道城隍有为其重孙换魂一事但不向上报告，勉强能够说得过去，毕竟你的工作职责里面好像确实没有明确规定一定要举报上司的违规犯法操作……但是对域内死人阴魂不管不问，这就是失职之责。”
杜康抬头看向明显变得紧张的土地公，轻声说道：“失职一事，可大可小，一般来说是要看事情导致的严重后果的。如果只是阴魂逗留骚扰他人，那最多也就是写个检讨之类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