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照照镜子就知道了。”
楚清眠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忽然想起来自己从很久以前就不怎么化妆了……糟糕，肯定是黑眼圈和苍白的脸色暴露了！
“我下次会遮好黑眼圈出门的……”
“这是重点吗？”连祖父都无语了，“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连他一个老头子都懂的道理，怎么楚清眠就想不明白呢？
他只好将楚清眠赶走了，让管家时刻监督她。
楚清眠没办法，只能乖乖被赶走。
路过医院走廊，她忽然透过玻璃窗的反光，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下意识转过头，瞥见了沈连天匆匆路过的步伐。
“他来这做什么？”楚清眠疑惑。
见到沈父，她总是能想起沈昭来。
“可能是来探望病人的吧。”管家说道，“夫人，咱们回家吧。”
楚清眠点点头，“从今天开始，不用再喊我夫人了，像以前一样喊我楚总就好。”
夫人的丈夫已经死了，也没必要拿夫人来称呼她了。
完全是在不停的提醒她，沈昭，沈昭，沈昭，全都是沈昭的影子。
“……好。”
第152章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病房内。
原本闭上眼睛休息的祖父，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提前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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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仅剩的一只眼睛，死死盯着门口。
“抱歉，这里不允许进入……”
“哦，那你们跟里头那个人传达一声，是我来了……”
“除了楚总，任何人都不能进入。”
祖父深吸一口气，“保镖，让他进来吧。”
沈连天迈步走进病房，一进来就看见了躺在病床上的祖父。
“楚彻微，身体怎么样了？”
“也就那样，人老了都是一个样子。”
他知道，他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
“能活这么久，也算是你命好了。”沈连天毫不客气，直接坐在了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盼了这么久，你也终于要死了。”
听见这话，祖父非但不生气，反而还哈哈大笑起来。
只不过，这份笑声中，带上了些许悲伤。
“我早已经有死亡的觉悟了。”
所以，没什么好怕的。
“嗯。”
“我听楚清眠说，沈家不让沈昭来这看看我……你也真是小气啊，就让我看他最后一眼还不行吗？”
沈父诧异地挑起眉头，“楚清眠她真这么说的？”
“难道这孩子又骗了我吗？”
“我确实不想让沈昭来见你。”
“为什么？”祖父颤颤巍巍下床，从一旁的抽屉中拿出了一份文件，“这是我的遗书，除了留给我几位儿子的，剩下的东西，全部都是沈昭的。”
“我这些年收藏的名画古董，我的人脉，我的个人资产……还有沈家老宅，我也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至于楚清眠那边……她恐怕不需要这些，毕竟她已经是楚家的掌权人了，这点小钱她也看不上。”
“老宅原本也不是楚家的，也没必要留给她。”
沈父没有接过遗产，而是继续翘着二郎腿，用手撑着一边的脸。
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动作已经表明了，他拒绝这份遗产。
“这是我给沈昭的。”祖父补充道。
“他不需要。”
“你一向自认为是个开明的家长，怎么这个时候如此专制？也该问问孩子要不要才对。”
沈父忽然笑了起来，摇摇头，“算了，告诉你也没关系。”
“什么？”
“你不知道吗？沈昭早就死了，死了好几天了。”
作为父亲，当他得知这个消息后，几乎如遭惊雷，傻傻的站在原地，站了好几个小时。
最后，他才能坐下，呆呆地消化沈昭已经死了的消息。
妈的……这个臭小子。
祖父也惊呆了，他的脸一下子变得像窗户纸似的煞白，失神了一般的怔愣在那里。
“你说的……是真的吗？”
“那还能有假？你觉得一个人左右两边的胸膛都被人捅了，扔进了海里的情况下，还能活下来吗？……”
沈父都绝望了。
这根本没有存活的可能。
沈昭又不是个超人。
“你在骗我吧！”
“非要让我在你面前痛哭流涕，你才肯相信吗？”沈父叹气一口，“哭？哭有什么用。”
祖父的呼吸逐渐粗重起来，再一次体会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如同一把利剑捅进了他的胸膛。
也不知道，沈昭被捅的时候，是否如同他一样痛苦。
“你要说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当然不是为了告诉你沈昭死了这件事。”
沈父站了起来，夺过他手中遗书，一点点撕成了碎片。
“我老早之前就想和你谈谈话了。”
“你想和我谈什么？”
“让你离沈昭远一些，像你这种人，只会害死身边的人！”沈父咬着牙，“作为一个父亲，我真不应该拿我亲儿子的死来攻击你……
可从我的私心上来说，楚彻微，你真tm活该！
你一直把沈昭当成你弥补愧疚的工具，现在好了，沈昭死了，你再也没办法弥补愧疚了。”
“沈昭不是我拿来弥补的工具！”
“如果沈昭长得不像那个人，你还会像今天这样吗？”
“……沈朗的事情，错误全在我，可你母亲的事情，只是个巧合。”祖父喃喃自语，“我也没想到，事情为什么那么巧？”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你，爷爷就不会暴露身份，他就不会死在严刑拷打下。
沈家为了保全家族，只能被迫隐瞒下他的存在，他最后连名字都不能留下。
如果不是你出于私心，奶奶就不会被沈家监禁起来，直到生下我爸才获得自由。
沈家遭逢大变，官民一心击垮沈家，我奶奶只能独自抚养我父亲。
我的父亲好不容易成年结婚，娶了一个普通女人，过着清贫的日子……”
讲到这里，沈父的眼眶里已经有了隐隐的泪水。
“你为了争夺开发权，连良心都不要了，毁了京城附近村庄的农田，以此逼走全村人，无数个家庭因为你的举动颗粒无收。
还有不愿意走的顽固分子，你就使尽一切暴力手段，拿人命来威胁。
这样好了，你最后不仅拿到了开发权，获得了京城无数的土地资源，你连补偿费都不用掏。”
“可你没想到啊，就算我们沈家再怎么落寞，也不该娶一个村里的女人，而且，那个女人竟然还怀着孕，和丈夫吵了架，独自回了娘家。
她就因为你的手段，延误了去医院的时间，直接一尸两命……”
“我妈和我没出生的妹妹，就是这么死掉的。”
祖父想要抓住他的手解释，却被他用力甩开。
祖父的动作停了下来，低下了头，瘦骨嶙峋的肩膀抖动着，纸一样惨白的脸庞更显消瘦不堪，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
“我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去，为什么这么巧……”
沈父讽刺的笑声从鼻尖里发出，“看吧，你到现在还没有真心悔悟。”
“你怎知我这些年没有痛苦？”
“你的痛苦？你虚不虚伪！”沈父揪住他的衣领，“你现在觉得愧疚，全都是因为沈家人，如果那个女人不是我妈呢？
你一点都不会愧疚！
你怎么不想想，如果她不是我妈，她也是别人的妈妈，别人的妻子，别人的女儿！
你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东西。”
什么狗屁愧疚，楚彻微他就是一个冷酷到极点的人渣。
“我真后悔啊，当初竟然去求你保护沈昭，早知道就应该卷款跑路去米国，定居国外，不让秦家人怀疑沈家。”
祖父的呼吸有些困难了，但也还是艰难的说道，“沈连天，难道你就是个好东西吗？
你走私被秦家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人家自然要怀疑你。”
“大不了就是一死，我怕什么？我还不是怕被他们发现这些破事，拿沈昭当棋子威胁楚家。”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沈昭已经死了！”
“是啊，他已经死了！”沈连天咬着牙，“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让我失去我的家人啊！”
“我们沈家的桌子上，从来没有坐满过，不是死了这个就是死了那个。”
“带着你虚伪的愧疚下十八层地狱吧！”
沈连天用力将他推到病床上，狠狠瞪了一眼，目光中全都是恨意。
“如果沈昭还活着，我一定要让他把楚清眠从你身边夺走，你欠了我们沈家一个女儿。”
祖父他仰面朝天地躺在病床上，瘦弱的身躯显得僵直而无助，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孔上，透出一股隐约的青灰之色，显得神思恍惚，气息奄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