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我对不起清眠……”
“你对不起的人太多了。”
“清眠的父母，是我动手害死的。”
他这辈子都不敢说出口的秘密。竟然就这么轻易地告诉了沈连天。
沈连天知道祖父是个心狠的人渣，但他没想到祖父能狠到这种地步，连亲儿子都下得去手。
“说来话长，反正就是我为了和秦家争斗，选择放弃了我的二儿子，得到了秦家的秘辛，也将秦家最有出息的继承人关进了精神病院。”
“如果那个人当上了秦家家主，那楚家就没法在京城待了……他太强了，我只能一命换一命了。”
可他原本是不打算嫁祸到大儿子身上的。
可没想到大儿子瞎猫撞上死耗子，以为是自己害死了唯一的弟弟，自责了一辈子。
三儿子也因为同父异母的哥哥和父亲的偏心，逐渐与家族其他人疏远，觉得自己被孤立……
“楚彻微，你还真是没变过。”
“为了楚家……”
“你是为了楚家，却不是为了楚家人，楚彻微，你不是一个合格的家主。”
第153章 睡不着就吃药
祖父何尝不知道，自己不是个合格的家主？
可临到生命终结，他才恍然醒悟。
但一切早就已为时已晚，该发生的事都发生了，无法改变。
“沈连天，你们真不愿意收下老宅吗？”
就算如此，他还是想物归原主。
“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多替楚家人考虑考虑吧。”沈连天头也不回的说道，“至于那个棋盘，应该还留在楚家吧？我要带回沈家。”
祖父看着他的背影，长长叹了一口气，目光无声之中应允。
楚清眠刚刚准备睡下，就被管家喊了起来。
“沈先生来了，要见见您。”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沈昭？”
管家摇摇头，“是沈连天先生，他的父亲。”
“哦，对，我给忘了，沈昭早就死了，不应该喊他沈先生了。”
她和他早就没关系了。
楚清眠喃喃道。
见到了沈父，对方的神色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与无奈。
“爸……沈……”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了。
沈父也不在乎这一点，他这次前来，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清眠，沈昭有没有留下一副棋盘？”
“是我祖父送给他的那幅吗？”
“对，你祖父让我拿走。”
楚清眠点点头，挥去了管家，自己去房间里拿棋盘。
沈昭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走，只带走了那一身旧西装和蓝钻钻戒。
西装，领带，宝石袖扣，各种各样珍贵的礼物，看了一半的书，最喜欢用的按摩仪，还有一直被她深恶痛绝的荧光绿睡衣。
越翻下去，她的呼吸几乎越困难。
为什么要留下来这些东西……
为什么不全都带走，非得要留在家里，碍着她的眼！
“乔叔，把这些东西，全都扔掉！”
她低着脑袋，紧紧掰住桌子边缘，脸色苍白，哑着嗓音。
“我再也不想看到，任何和沈昭有关系的东西！”
管家也被她这副狠厉的表情吓了一跳，下意识吞了一口唾沫。
“好好好，我马上收走。”
现在的楚总，看起来怎么这么可怕？！
楚清眠将那副棋盘翻了出来，摆在了沈父的面前。
沈父摸了摸棋盘的表面，目光复杂。
“从前，因为这玩意生出了太多事端。”
简直就是潘多拉魔盒，从祖父拿到这个棋盘开始，所有的悲剧都仿佛被打开了开关，接二连三的进入他们的生命。
“什么事端？”楚清眠疑惑皱眉。
沈父笑了一下，“老辈子的事情了，和你们年轻人没什么关系。”
他摆弄了一下棋子，按照沈爷所说，在强光照射下，永子逐渐呈现出一股极致色泽。
黑子呈现翡翠色，白子象牙白。
“根据特定的棋阵，在强光下的黑白棋恰好就能帮助棋手，传递暗号。”
楚清眠惊讶，“还真是有意思，不过，这有什么用？”
“现在当然没用了。”沈父弯了弯唇角，“回去我就烧了它。”
“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能烧了？”楚清眠抿抿唇，“再说，您不是说过，沈昭拿棋盘，我拿着沈家的翡翠手镯吗？”
既然如此，楚清眠愿意顺着台阶走下去，将曾经沈父送给她的手镯还回去。
她已经不想再看到更多和沈昭有关的东西了。
“那个啊，你留着吧，反正那本来就是你们家的。”
“啊？”
看见楚清眠疑惑的表情，沈父耐心解释，“当初是我爷爷送给你祖父的礼物，毕竟这玩意拿去卖钱能卖不少……谁能想到，他竟然没有卖掉。”
“那它又怎么会到了沈家人的手上？”
沈父突然想起来了，曾经年幼时，自己沉浸在失去母亲与妹妹的痛苦中时。
楚彻微就这么跪在雨中，将手镯和好几亿的支票放在一起，让父亲收下。
只不过，最后他们只收下了手镯，
毕竟，这也是父亲唯一能怀念起自己爸爸的遗物了吧？
“你收下吧。”
“我不想……”
“这和沈昭没有关系，是我这个臭大叔想送你的。”沈父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离开了湖心小苑。
楚清眠愣愣的站在原地，一滴清泪忽然滑落脸颊。
“我难道……表现的就这么明显吗？”
管家站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他只能在楚清眠睡前，为她端上一杯凉白开。
这也是沈昭生前的一个习惯。
楚清眠没有喝水了，而是将它摆在床头，静静的躺在床上。
失去了沈昭这个暖宝宝，深夜的床褥无比冰冷。
她睁着眼睛，毫无困意。
为什么睡不着。
白天里压抑的心结，总得在黑夜里慢慢耗。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目光落在了床头的一杯水，恍惚间差点又以为是沈昭干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总是喜欢在睡前“端茶倒水”
还有刚结婚时，这家伙可是硬要睡在【豌豆大爷专属七层床垫上】，莫名其妙就爬上了她的床。
有些时候，她都会情不自禁回忆起来，自己和沈昭相处的点点滴滴，竟然真有种恍若隔世的永恒之感。
只可惜，永恒只是一个瞬间，是时间的一个玩笑，也只够用来开一个玩笑。
现在她成了一个玩笑。
恍然间回忆起了曾经与他的点点滴滴，那些曾经毫不在意的日常，却成了此刻插进她心脏的刀柄。
原来，在失去之后，人们才只能恍然惊觉过去瞬间的价值。
她把无价之宝弄丢了。
全世界都睡了，只有她睡不着。
她只能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从左边走到右边，从右边走到左边。
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一瓶没吃完的安眠药，楚清眠懒得去思考是哪来的，直接倒了四片，就着冰水喝了下去。
生理性的困意很快袭来。
以后可以多买点安眠药……非常有用。
她迷迷糊糊地想道。
第154章 祖父的葬礼
一觉睡醒。
楚清眠只觉得头更痛了，
不睡还好，一睡简直是让整个身体都懈怠了，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疲惫，催促她再多休息一会。
不想睡了。
是打心底就不想睡。
“楚总……”
刚一起床就看见了管家欲言又止的神情，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