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伯克利，此时已经入夜。
“弗兰克，需要谈谈吗？”弗兰克正打算睡觉时，妻子突然问了句。
“怎么了？”弗兰克下意识的问了句。
“你最近的情绪很不对。”身边刚刚躺到床上的女人说道。
“有吗？”
弗兰克皱了皱眉头。好吧，虽然最近忧心的事情比较多，但他自觉在家里的时候并没有过多表现出来。
只能说这些女人太过敏感了。
“塞伦的成绩一直都不是很好，以前你还很有耐心的。但现在你动辄就会骂他，这样不对！”
女人认真的说道。
弗兰克恍然。
塞伦自然就是他的儿子了，他还有一个女儿叫艾洛温。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的成绩都很差。
妹妹艾洛温便也罢了。毕竟还在小学一年级，但塞伦不一样，已经四年级了。
要知道这两个孩子读的可不是那种推行快乐教育的公立学校。而是附近最好的私立学校。对于教学这块很看重的那种。
塞伦的成绩在年级属于那种吊车尾的存在。如果说以前弗兰克还能对塞伦容忍，那么现在每每想到乔喻，多少就有些没法忍了。
不提华裔本就更重视教育，他们家更算得上书香门第。而且在伯克利虽然没有那种提供特色课程的公立磁石学校，但如果想上好的私立中学，也是会对申请者进行严格筛选的。
最关键的还是跟国内一样，好的私立中学学费是非常昂贵的，每年要近三万美元。
但跟国内一样，如果是那种成绩特别优异的学生，却可以有很多资助计划。甚至可以全额学费减免。如果成绩很差，就会很麻烦。
比如学费会更高，甚至还会需要他动用很多资源。这个国度学校是真的很会全方面利用学生家长的各种资源，尤其是私立学校。
一方面学校会通过各种捐赠计划让家长对学校进行投资。
另一方面还会评估家长的职业背景、人脉网络等等资源，并借此通过家长开展一些项目来扩大自身社会影响力。
如果塞伦成绩很好的话，自然能让他少很多麻烦。或许以前他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毕竟弗兰克还是很重视两个孩子的。
但现在有了个别人家的孩子一直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心里，想法自然就不一样了。
以至于塞伦最近成绩不好的消息传进他的耳朵，弗兰克总会不由自主的思考自己怎么可能生出一个这么蠢的儿子……
不是说好了混血会更为优秀吗？！
真的，不说能赶上乔喻。哪怕塞伦只有乔喻一半的聪慧，这个国家所有的中学都能随便上了。哪怕是Horace Mann School跟Phillips Exeter Academy这类的顶级学校。
要知道能进这些顶级私立学校基本上就相当于拿到了进入那些顶级高校的通行证。
最不济身边的同学也都是未来这个国家的栋梁之材。毕竟这些学校的学生非富即贵。
好吧，说白了，弗兰克现在不自觉的会把塞伦跟乔喻放一起比。极度失望至极之后，情绪就很难控制住了。
他或许觉得没什么，但这落到家人的眼里，自然会感觉到不同。
弗兰克沉默片刻后，解释道：“你知道的，塞伦已经长大了，我自然要对他要求更严格。”
显然这个托词并没能说服身边的女人。
“不是这样的，弗兰克！你难道没感觉到？自从几何朗兰兹的课题出了问题之后，我觉得你整个人就变了，呆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少。
而且回到家里，要不然就是什么话都不说，要么就发脾气！两个孩子现在都开始怕你了！他们甚至不想跟你分享在学校里的事情。而且你还记得我们有多久没有过了吗？
我很早之前就一直想跟你谈谈，但你一直在推脱。但今天我觉得不能在这样下去了！我们必须好好谈谈。”
女人的质问让弗兰克再次沉默了。
他能说什么？
只能说心里有事瞒着带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尤其是当他不自觉的把现在的儿子跟女儿跟乔喻比，把身边的女人跟乔曦比的时候。
乔喻的成就越高，他的心态就越崩。以至于很多时候他是真的完全控制不住脾气。
真的，很多时候他都想跟女人离婚了。这样说不定他才能轻松一点。
弗兰克相信如果他真主动提出来的话，女人也会干脆的答应。但他的顾虑太多了。
一方面他的事业还需要女方家长的支持。
另一方面虽然加州的法律宣扬无过错离婚，法院不会考虑导致婚姻破裂的过错方，但存在一个配偶赡养费的问题。
尤其是在有了第二个孩子后，妻子就辞去了工作，主要就是在家带两个孩子。
这意味着一旦离婚，不但家庭资产分配会偏向女方，他还要每个月给不菲的赡养费，起码不能让女方的生活水准下降太多。
而且两人的婚姻已经超过了十年，属于法律意义上的长期婚姻。
所以法院很可能会判定他需要长期支付赡养费，可能要等到女方再婚或者找到一个很好的工作才能停止支付。
尤其是他还是华裔。弗兰克用脚趾头都能想的到，如果真的离婚法院肯定不会支持他的。
最可怕的还是哪怕是女方要求离婚，法院一样会这么判。
别问弗兰克怎么知道这么多的。作为一个生性谨慎的人，他在第一次有这个想法的时候，他就找伯克利法学院的教授要过一些案例仔细研究过。
要知道伯克利分校的法律学院也是整个国家顶尖的法学院之一，长期排名前十。
所以对于弗兰克来说，他不但压根不敢提离婚两个字，甚至还怕女人跟他提离婚两个字。
毕竟加州奉行的无过错离婚原则意味着只需要一方声明婚姻无法挽回，压根不需要提供任何证据跟理由，就能启动离婚程序。
所以当女人坚决的想要跟他好好谈谈时，弗兰克现在甚至不敢说个不字！
于是弗兰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主动拉起了女人的手，然后态度诚恳的开始道歉。
“对不起，亲爱的，你知道的，自从几何朗兰兹猜想的工作被否定之后，我的压力实在太大了！我需要一些时间。相信我，等过一阵就好了！”
“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压力？Pop-Pop没有帮助你吗？”
“事实上Pop-Pop一直在帮助我，但正因为这样我的压力更大了。如果我一直拿不出像样的成果，更对不起Pop-Pop为我做的很多事情。”
弗兰克压下心头的无奈，说道。
事实也的确如此。
虽然在家庭里，卢卡斯艾森一直都是一位好家长的形象，但弗兰克很清楚在工作中妻子的这位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旦触怒了这位，还认不认他这个孙女婿都是两说。这些话他还没法给女人说，不然还可能被认为是挑拨家族成员之间的关系……
“好吧，不如等到世界数学家大会之后我们去度个假吧？欧洲或者夏威夷。你也应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我去帮你跟Pop-Pop说。正好可以修复一下你跟孩子们的关系。”
女人想了想后，说道。
她今天本来想着如果弗兰克对她还是以往那样敷衍的态度，她就打算离婚的。
毕竟弗兰克这段时间不但冷落了她，而且还对两个孩子造成了影响。
但今天弗兰克的态度很诚恳，她决定再给他一个机会。毕竟谁没有压力大的时候呢？也许调整过来之后就好了。
“嗯……”弗兰克犹豫了片刻，本想说大会后他可能还很忙，但话到嘴边看到女人的神态，又咽了回去。
“好，等到大会结束，我把事情安排一下，咱们就去度假。至于去哪，还是你来安排吧。我都可以。到时候一定好好陪陪你们。”
第194章 出发，世界数学家大会
美国，弗吉尼亚州与华盛顿特区交界处的，兰利郊区。
混杂在繁华商业区内藏着的两栋大楼。西边的New Headquarter Building内一个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伯恩斯局长正在听取着汇报。
“……你刚才说的那个华夏数学家乔喻解决了黎曼猜想，所以这很了不起？”
“是的，黎曼猜想是数学界最重要的一个难题之一。”
“所以这个问题会对国家安全有什么负面影响吗？比如华夏掌握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会对我们产生一些威胁？”
“嗯，事实上并不能这么理解。简单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向全世界公开的。审核答案是否正确的就有美国的数学家。只是说解决了……”
“哦，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是位理论数学家。”
“是的！”
“好吧，我知道，虽然约翰逊是专业的，但这个问题并没有那么简单。我们现在没必要因为一位理论数学家去触怒华夏。
他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把研究成果向全世界公开，正如科学没有国界不是吗？所以没必要这么紧张，放轻松一些。”
“但是……”
“没有但是，我们都知道这不是个好时候。当然可以尝试劝说他留下来。毕竟这里是个美好的国度，有更自由的交流环境。
所以可以从这方面想想办法。这个乔喻毕竟这么年轻，也许你们可以想办法让他了解到这里是多么的美好。你说对吗？”
“当然，这是个好主意。”
“那就这么办吧。”伯恩斯最后点了点头，确定了大方向。
他不需要负责具体的事务，其实全世界都差不多，专业的事情都是副手干的。
但他需要把握好大方向约束那些专业的副手们。毕竟这些专业人士往往没有太多的大局观。
伯恩斯虽然不懂数学，但他懂现在的形势！开什么玩笑？这个时候为了一位搞理论的数学天才去触怒华夏？
真以为现在还是二十年前么？他可不想在这个位置上屁股还没坐热就要为这种破事背锅。
就算真要做点什么，起码也得等阿灵顿县那边真正能先支棱起来再说。
一帮猪队友！
……
华夏，京城。
乔喻现在还真没关心弗兰克过得如何，以及自己是否在某些地方被挂上号了。
没办法，他最近过的太充实了。根本没时间想其他任何乱七八糟的事情。
细雨计算平台这边堆积下来的事情差不多都完成了。距离世界数学家大会开始时间7月23日竟然还有大概半个月时间。
于是乔喻琢磨着又想回星城一趟。
毕竟在京城该做的事情都做得差不多了。去参加世界数学家大会的签证也办下来了。
哪怕现在细雨计算平台还没完全达到预定的要求，那也是计算所那边不给力，跟他无关。
说起来他已经很久没回家乡看看了，绝对不是为了衣锦还乡，或者回去继续谈谈恋爱。
主要还是为了给周双送手稿。更别提现在可是暑假期间。学生放假回家简直就是天经地义。
最重要的是，不管是燕北还是华清，乔喻都觉得是真待不下去了。
现在几乎每天都有教授来慕名拜访，跟他讨论一堆各种各样的数学问题。比如模态公理体系下未来的数学发展方向。
乔喻感觉脑子都已经晕了。
尤其是那帮搞偏微分方程的，是真让乔喻感觉很无语。竟然想把偏微分方程的解转化为模态路径Γ上的几何流动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