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叼着一根用黄皮子制成的牙签，眯着眼：“呦，王小炮来啦！”
王金虎挤过他进门。
“我可是给你送好东西来了，昭哥活捉了一只飞熊！”他一指身后的爬犁子，咧着嘴笑道。
徐长明脸上闪过一丝纠结。
看了看屋内，出人意料的拒绝道：“这玩意儿放我这儿还真不好养，西屋还养着小昭那四只水狗子呢。”
“这飞熊吃水狗子啊，水狗子可比它金贵多了。”
“你倒还挺负责。”看出他很想养着玩，王金虎打趣道。
“算了，来都来了，晚上一块儿喝点儿，你们先在家等我会儿。”徐长明看了眼日历，摆摆手。
今天正好是公社高中一周一次的休息日。
想起徐炮的嘱托。
他站在院门愣了片刻，先奔着七妹家里走去。
第75章 阴错阳差
可能是宋昭今天一直和飞熊近距离接触。
他切断了共享感官后，渐渐也能适应徐长明家里的怪味，坦然坐在炕边。
杂乱的大炕上。
徐长明挠挠头，随手把棉被扒拉到一边儿。
一个梳着麻花辫儿的小姑娘，没说话，端着一盆炖狍肉，低着头偷偷用余光打量宋昭二人，似乎很紧张的样子。
“那个啥，这是我叔家的妹子，比虎子大几个月，帮咱送点儿下酒菜。”徐长明两边介绍，拉过宋昭，“小玉，这是咱爷天天惦记的…”’
徐小玉用余光扫过王金虎无数遍，直到确认这个小胖子不是宋昭后才放松下来，大方的跟他们打过招呼，随即埋怨的瞪了徐长明一眼。
这六哥干点儿啥成？
安排人见面，家里居然乱的连块儿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本来她以为能和六哥聊到一块儿去的跟他都差不多，也没当回事儿，溜达着就过来了。
结果人这么俊巴！
早知道就让他把人带到自家吃晚饭了…
徐长明根本没接收到妹子的信号，自觉已经完成了爷爷交代下来的任务，心情大好，给两人倒上了酒。
宋昭看出炕边儿的女孩表情有些不对劲，撸着手中的小水狗子，转头问道：“一起吃点儿？”
“不了，你们吃吧，我给我六哥收拾下屋子。”她看见六哥把酒都倒好了，寻思着也没法跟他们一起坐下，下意识的挽了下头发。
徐长明端着酒杯的手一顿，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勤快起来了?”
“我一直都这样！”徐小玉说完钻进西屋。
“别管她，咱们吃吧。”徐长明惬意的夹了一口花生米，”诶，你们把水狗子全抱来了？”
听他说完，宋昭愣了几秒钟，迅速大声叫回徐小玉。
刚刚徐长明去端菜的这会儿工夫，王金虎嫌弃待会儿还要把这只臭飞熊送到王家屯去，给它扔到了西屋养水狗子的缸里泡着散味。
徐长明家的两个房间只隔着一个狭窄的外屋地，宋昭出声时，徐小凤已经略过灶台，快步走进西屋当中了。
她本身就是在装勤快，心不在焉的擦着炕柜，而一天被打晕数次，饱受摧残的飞熊已经形成了应激行为，见到人直接释放臭气。
骤然闻到味道，徐小玉胃里一阵翻涌，顾不上装淑女，直接绷不住大喊：“六哥，你咋能拉在屋里？”
……
西屋一片狼藉。
连一向邋遢的徐长明都吃不下去饭了，几个人勉强聊了一会儿站起来送他俩出门。
站在院中，徐小玉一想到她刚刚出丑的样子。
心凉了一半。
硬挤出笑容送走宋昭二人，等院中只剩下徐长明一个人，立刻露出小辣椒的本色，追着徐长明打。
短短一面。
虽然她看宋昭很满意，倒也不至于非要咋地，只是莫名奇妙在帅哥面前丢了人，此时处于一种羞恼交加的情绪中，越看徐长明越来气。
徐长明为了躲避，嘴里叼着的牙签都掉了：“哎呦，那是小昭他们俩带来的，真不怨我。”
“下回等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他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放弃反抗。
街角。
王金虎一脸嫌弃的拉着爬犁子，嘀咕道：“哥，这飞熊尿连长明哥都受不了，指定能防狼。”
“不止，还能防桃花呢。”
宋昭还能听清院中徐家兄妹的窃窃私语，搂过王金虎调侃。
他寻思着徐长明一坐下就说他俩差不多大，根本没往自己身上想，逗了虎子一路。
等他俩走到王家屯的场院里，王金虎说话还磕磕巴巴的。
宋昭从爬犁子上拎起飞熊，跟看牲口棚的两个老大爷解释用途。
“这东西就是养起来有点儿臭。”
一个大爷接过飞熊，从眼角笑到嘴角，脸上的皱纹都扯成了一片：“臭点儿能算什么，能防山里那些畜牲就行！”
他们为了养这群羊付出了太多心血，另一个大爷抽着烟：“只要能不让俺们屯子的牲口和羊被糟蹋，让我住粪坑里都乐意。”
他们是今天唯一把飞熊当宝贝的人，反复追问能喂啥，其中一个还给它松了松绑。
从场院里出来，王金虎好多天没回家，两人在王家吃了晚饭。他一个人往回走，晚上十点钟回到宋家，家里的几个人都还没睡。
乌娜吉汗见他回来，没穿大衣就就跑到院中：“宋昭，你骗人！”
中午那会儿她被飞熊吸引了注意力。
等宋昭他们带着飞熊走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这是甩开自己上山去了。
“你都答应了要等我们给你打马鹿，怎么能不遵守诺言！”她微微扬起下巴，满是倔强。
她只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寒风中，心里却像燃着一把火。
大多数鄂伦春女人都是不参与狩猎的。
乌娜吉汗却深受父兄的宠爱，从小养成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和普楚一起跟着父亲学打猎，什么苦都能吃。
“你明天要是还上山的话，一定要叫我。”她紧紧抿着嘴，坚定说道。
虽然清楚宋昭是怕她受伤，心中还是涌起一阵强烈的不甘心，犹如山上的白桦树一般，直挺挺的扎在院里，大有宋昭不答应就不进屋的架势。
陈瑶拿着衣服，从屋里跑了出来，视线滑过她明亮的大眼睛。
看着面前飞扬自信的乌娜吉汗，虎子也没在，那要是小昭答应了的话，就是他们俩单独上山了。
她没由来的心中闪过一丝忧虑，随即站到了宋昭身边。
宋昭有些犹豫。
面板只剩下敏捷点没刷满了，昨天的猎物刷的都是敏捷。
加上这段时间零敲碎打的加点儿，离下次升级只差十五点敏捷，他正计划着明天上山多打些狍子凑数，一鼓作气在去京城前再升一级呢。
三个人正在院里僵持，奇克图掀开熊皮门帘出来，替宋昭解了围：“安巴他们赶去北面前说了，你以后只能和他们一起打猎了。”
“让我们监督你。”为了让宋昭他们俩也能听懂，他直接说起了汉语。
陈瑶听完松了一口气，不自觉的又靠近了宋昭一点。
第76章 乌娜吉汗
寻思着明天的目标都是清晨最活跃。
宋昭在堂屋跟众人说了几句，转身回屋休息。
连续在外奔波了几天，他几乎是沾枕头就着了，昏昏沉沉的一觉睡到该出门。
凌晨四点。
宋家的院子里静悄悄的，宋昭穿戴整齐出门，也没有一声狗叫传来，只有狼王的眼睛闪烁着幽光。
他带着困意，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他牵马前，院里的马就少了一匹，直接跨上奇克图的马，领着青狼上山。
在他前面。
五条猎狗四腿紧倒，兴奋的冲着白狼山的方向跑去。
乌娜吉汗身上背着水连珠，骑着马，速度飞快，
鄂伦春人从小有生吃狍肝的习俗，眼睛被养的很亮，几乎能借着积雪反射出来的那一点儿莹光就能看清前路。
她比宋昭早了一个小时出发，因为打算在他路过后，偷偷跟着他，乌娜吉汗没有走远，就在外围转悠着，捡了三只被冻死的野鸡。
半天没有找到鹿的踪迹，她还有些沮丧。
默默感叹要是现在是秋天就好了。
鄂伦春人祖祖辈辈都在跟鹿打交道，都衍生出一套猎鹿的工具。
秋天是鹿的发情期，他们会用桦树做成的乌力安，也就是鹿哨模仿公鹿的叫声引诱鹿往枪口上撞，轻轻松松就能猎到鹿。
乌娜吉汗的马上就挂着一个乌力安，可惜现在派不上用场。
一直没碰上鹿群，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叫回所有的猎狗，藏到一片灌木丛后，静静的等着宋昭出现。
宋昭骑着马走了一阵，被冷风吹的清醒过来，刚翻过一道岭，开启感官共享的同时嗅到熟悉的味道。
灌木丛后。
乌娜吉汗瞪大了眼睛，瞅着宋昭一点儿弯路都没走，直直冲过来，连换地躲的机会都没留下。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是我的马没藏好露出来了嘛？”她被揪出来，跟在宋昭背后弱弱的说道。
宋昭一指地上的马蹄印。
乌娜吉汗一阵心虚。
昨天在院子里信誓旦旦的吹完，今天还是偷跑上来的，还没做什么就被发现了。
宋昭没有注意她的表情。扫视了一眼，沉声问道：“你身上还有几颗子弹？”
现在还住在山上的鄂伦春人不多，估计他们换物资和奇克图他们的乌力楞一样困难。
子弹在她们乌力楞肯定是珍贵的资源，他们兄妹俩都是偷偷跑出来的，身上带的子弹不多，她又跟王金虎出去了两天，估摸着手里剩不下什么。
“还有十来发。”乌娜吉汗如梦初醒，舔了舔嘴唇，有些尴尬。
这姑娘，简直就是勇的过头儿了。
宋昭思量着她不是一个会乖乖掉头回去的性格，身上就一丁点儿子弹，不如留在身边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