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兰把一个刷的干干净净的玻璃酒瓶拿进来。
宋昭也把家里的钢针上搓出一个小的引流槽,控制力道,打晕了山驴子,随后和奇克图一起摁住它。
他捉住的这只山驴子的香囊很满,足有鸡蛋大,轻轻把钢针刺进去,西屋内立刻升起一阵浓烈的香气,棕黄色的麝香缓缓流入玻璃瓶。
他们取完麝香后,山驴子还没醒。
宋昭摇晃了下酒瓶子,这只山驴子很强壮,抽出来的麝香足足有四两沉。
刚听弟弟讲完麝香的价值。
宋春兰摸着香獐子的毛儿,半天都不敢相信自己算出来的数字,怔怔的感叹道:“小昭,你这是发大财了哇!”
第115章 有多少收多少(二合一)
宋昭这回取出来的麝香质地澄澈,杂质很少,取香的针头上残留的香味挥发后一点儿不燥,算是上等的麝香,质量仅次于香獐子自己扣出来的生香。
绝对称得上一两麝香一两金。
用剪好的獾子皮把玻璃瓶包裹的严严实实,直到一点儿都不透光后,才将麝香放到炕柜里收好。
现在就把麝香卖到收购站太亏了。麝香的价格在他的印象里一直高居不下。
姐姐在玻璃瓶口涂了油密封死,这东西还是很能藏的。
宋昭打算避光存个几年先看看。
他们这边聊着天,炕上的山驴子悠悠转醒,立刻四蹄乱蹬。
看它的力气没受影响。
宋昭放心多了,打算观察一晚,明天把它放回到山里。
“等我再弄几只回来,以后卖出去给你开个小饭店。”抓起山驴子放到地上,宋昭笑嘻嘻的回道。
现在的山上可不止这一只香獐子,只是平时的山驴子更爱在悬崖边上猫着。
这次取香顺利的很。
他正寻思着以后找老雕的时候捎带脚留意下山驴子呢。
宋春兰看了一眼乌娜吉汗,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天天当着大伙儿的面瞎说,这都是投机倒把的事儿...你呀,赚到钱赶紧结婚生个大胖小子我就知足了。”
西屋内香气扑鼻。
她连忙低下头假装收拾被山驴子搞乱的小炕,掩盖住脸上的笑意。
天天听着小昭儿天马行空的瞎说,宋春兰都快信以为真了,下意识对未来的生活平添了几分期待。
院外有狼王。
山驴子一牵出去就炸毛。
几个人将它留在屋内,宋昭专门盛了一些从场院马棚换来的草料给它端进来。
这几天一直连轴转,接完了麝香,他留在家里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从村头的代销点买了一瓶老烧刀子提着,在山上把香獐子放归到原处后,提着酒到王家屯拜访王炮。
前几天吴建设过来吃饭的时候给他带了信儿。
之前托姑父找的56半工业券儿有门,年后就能买来一把全新的56半。
现在大伙儿都在猫冬,他可以暂时用着屯子里的枪。
等到开春儿民兵集训的时候,队里的枪就没这么好借了。
宋昭已经习惯了56半的便利,由奢入俭难,反正他是不想再用那把被锯短的双管猎枪了。
姑父那边只能整来一把枪。
他还想整上两三把送给博格彦他们,寻思正好要过来问换子弹的事儿,顺手打听下枪。
王金虎在屋里瞅见他,小跑着出来迎接:“哥,你埋汰我是不,来我家还拿东西。”
“没跟你外道,我这是找王大爷打听点事儿。”两人一起笑着往里走。
王金虎家里,三代都住在一起。
刨除他二哥在屯子西边单住,剩下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家里两排厢房,两边儿住的都是他亲叔。
栓子两口子都不在家,王炮行动不便。
刚走到外屋,东厢房里钻出来个利落的瓜子脸少妇。
杨玉芬风风火火的帮着招待,完事儿退到西屋等着。
宋昭刚喝了一口热茶,王炮抽着烟,率先开口:“虎子,把我抽屉里那草药拿给小昭。”
王金虎在宋昭把这事儿接下后。
这两天都没上山去检查挖好的鹿窖,傻傻的坐家干等着人家上门给送鹿。
王炮知道他枪打的准,寻思着原来也没听过他家的人会窖鹿,估摸着宋昭会和徐老蔫一样,会给鹿腿打断了抬下来。
鹿不比马,腿受伤了,精养一阵仍然活蹦乱跳的,所以轻伤的鹿,养鹿场也是收的。
左右他是不好意思让人家白给他搭一只鹿,瞅见一旁小孙子没半点儿害臊的意思,于是大手一挥指示道:“虎子,去把我放西厢房里的止血药给小昭拿过来。”
“你上山以后,专打这大马鹿后腿儿的波棱盖儿下面就行。”
“回头逮住把子弹挖出来就抹这个药粉,咱这个药粉都是我夏天搁山里采的药配出来的,好使不得了。”王炮耐心叮嘱道,“这样伤好的快,你多逮几只,我管他们多要子弹。”
他心里清楚以小昭的枪法。
整回来几头活鹿不是问题,就是公马鹿这个时候都是打单蹦儿。
找鹿对他来说才是最费劲的。
王炮对他的信心虽然没有小孙子那么足,也觉得凭他的本事,跑上一个礼拜,整回来四五头马鹿把明年的子弹攒够了不成问题。
西屋里。
杨玉芬想着宋昭出手大方,还寻思着他万一还有活儿找虎子,就过去让老爷子把当家的也引荐一下,一直默默留意着东屋三个人的动静。
听见老爷子忽然要把西厢房里的药粉给出,脸立马僵住了。
那可是春夏两季老爷子带着当家的和小弟在山里忙活着采到的药,放了五味子和好多东西,费了老大的心思调成的。
他们家挖出来的药材都卖到公社收购站换钱,家里这点儿是专门留给老爷子他们上山受伤救急用的,自家孩子平时小磕小碰都不舍得使。
现在都要给马鹿用?
那大马鹿一只好几百斤,几只下来,不得一下子耗干了家里的药粉?
杨玉芬心疼的要命,却不敢过去跟王炮顶嘴,默默摔打着西屋的小物件出气。
王金虎心大,出去晃悠一圈儿,根本没注意到西屋里的动静,将药粉递过去后,又乖乖听王炮的安排去叫人。
王家屯的人基本上都沾亲带故的。
公社这些养鹿场给的子弹数量的大差不差,屯里正好有一家半边户,他家有人在公社农场上班。
所以王炮每年捉到的鹿,都是给公社的农场送去。
王金虎叫来的是一个英年早秃的小伙子,叫王建军,比宋昭大不了多少。
一进来刚摘了帽子,就很沉不住气说道:“大爷,您这鹿还没准儿的话,回头您让虎子上公社叫我去吧,我先不回来呢,鹿场那边儿好多事儿呢...”
他媳妇儿正怀着孕呢,所以后半年他干脆住在鹿场的宿舍。
这两天为了等鹿才来回来去跑,屯子里打狼的时候他不在,根本没见过宋昭。
干熬了一个礼拜,王金虎也没把鹿带回来。
他着急和王炮解释。
进门后还以为宋昭是王金虎的狐朋狗友,直接忽略他眼中不靠谱儿的半大小子。
“甭着急,我又给你找人来了,安生在家住两天。”王炮抽着烟,斜了他一眼,沉声说道。
王建设下意识的看了宋昭一眼,有些发愣:“大爷,我真没跟您逗闷子,鹿场...”
“军哥,我昭哥一天保准儿能把鹿给你领回来。”王金虎还没咂摸出味儿,毫无知觉的说道。
王建军欲言又止,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话来。
王炮瞅见他的脸色难看,也不想跟他多墨迹:“你就在家待一天都待不住?那成,你今儿回去吧,明儿我让虎子把鹿给你牵过去,不论啥样一只你给我领三百发子弹过来就成。”
他平时习惯了说一不二,听见王建军跟他推脱,心里已经有些不舒服了,强压着火儿,说话的语气不知不觉的冲了起来。
说完才反应过来他这话把时间一下子压下来了。
深山老林,碰上什么纯靠运气。
还要去找打单蹦的公鹿...
小昭枪法再好,万一运气不好,明个空手而归,几个人的面子都不好看。
就算点子正,他那个打法,大马鹿一定是带着伤的,几百斤的鹿,一天又要捉又要整回来也不是轻松的事儿。
他刚说完就意识到不对,可说出去的话,也不好再收回来。
这把人家来帮忙,自己反而还给添了不少压力,王炮紧绷着脸,表情很难看,深吸了几大口烟想辙。
“别,大爷,一天我能不等嘛。”
王炮凶起来,王建军也不敢和他对视,平白热出一脑门汗,很不情愿的点点头,应了下来,“这三百颗是我是真...要不二百颗一头成不,现在这时候真是不对啊大爷。”
王炮在屯子里很有威信。
发话让他等一晚上。
他是肯定得听的,不然连一晚上都不等的话,回家指不定得被自己老爷子咋数落呢,
王炮一听他还墨迹,砰一下把旱烟杆儿拍在炕桌上,想着发火儿把这事儿先搅合过去。
没等他开口,宋昭把药粉揣在皮衣里,直接大方问道:“你确定给你领下来多少你都能收下?”
“那肯定的,我们鹿场是咱们公社最大的,你别整些四条腿儿都伤了养不好的鹿就行。”跟他说话,王建军的语气就随意多了,多少缓了一口气。
“那成,麻烦你在家多呆一天了。”得到准话,宋昭仔细盘问了一遍轻伤的标准,开始规划上山的路线。
他跟着黑猫分身在山上逛了一个礼拜。
在火车上的那几天时间几乎都在实时控制着黑猫,本身就是在搜寻紫貂的踪迹,跑的范围比他平时打猎要大得多。
马鹿有心头血可以取,也是他重点留意的对象。
这段时间他在山上看见的马鹿,因为惦记着取血这种精细的活儿,没指挥豺狗子去糟蹋,都是默默记住大致的活动范围。
乌娜吉汗领他去过水泡子和山洼子宋昭也都记着路。
马鹿比山驴子大上几十倍,吃的更多,固定的一片儿地方,食物是不够它们吃的,所以它们是没有固定领地的。
夏天山里的蚊子毒辣,马鹿的角又大,在山谷的密林中容易被挂住,夏天高山也不缺食儿,就爱在开阔的高山地带生活。
一等到深冬,林城冬天长,越往后越不好找食儿,山谷积雪薄,背风的山洼子地衣、苔藓有的是,就会无意识的往低处避风的山洼河谷迁徙。
宋昭刚和王建军说定,脑海里推测着之前偶遇过的公马鹿迁徙的路径,计算出最有效率的路线。
自打王建军进门。
杨玉芬打着招待的名头,偷偷留在了堂屋里,放下给王建军沏的水杯,见几个人没一会儿就把话说死,心里也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