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2004:独行文坛 第109节

  我希望大家办‘作家班’,能给作家们提供更丰富、更有趣、更独特的人生经验,让我们被销蚀的过程长一些,再长一些。……”

  一番话说完,张潮真诚地看着台下的老师们。

  答辩组组长钱立群教授和其他几位老师低声商量了几句,又和部委派来的两个旁听专家沟通了一下,最后在张潮的答辩表格上写了几个字,然后说道:

  “经过答辩小组的几位指导老师审议,一致认定张潮同学的论文符合要求、答辩合格,予以通过!”

  一句话落地,包括张潮在内的所有人,心中一块大石都落了地!

  张潮虽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但是仍然忍不住心中的雀跃,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向着台下,也向着摄影机镜头,深深鞠了一个躬,高声道:“谢谢各位老师,谢谢大家!谢谢!”

  现场的领导、老师,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

  另一个教室里,监视着PPS后台数据的雷亮,情绪比通过答辩的张潮还要激动,此刻PPS的同时在线人数数据,已经冲刺到了“480万”,比此前全站最高记录还要多出180万!

  PPS的服务器早就支撑不住了,终于在张潮鞠躬的那一刻,彻底宕机。电脑前的观众,看着卡死的画面,不少人都意犹未尽的吧嗒着嘴,“啧”了一声。

  其中就包括燕师大“作家研究生班”的班主任于华,他看着卡死的画面,摸摸脑袋,对旁边的教学助理说道:“叫张潮赶紧来一趟,风头不能都让燕大出了!”

第204章 都不寒碜

  张潮的答辩直播观众们看懂了吗?大部分没看懂。毕竟涉及了大量的中文专业知识和术语,就算是热爱文学的大学生,也就能听个囫囵懂。

  张潮的答辩直播观众们觉得好看吗?“好看”。专业内容虽然看不懂,但是一场答辩直播满足了多方面的好奇心:

  吃瓜群众,看到了中国最高学府毕业生“出炉”前的最后一道工序;

  张潮书迷,看到了自家“爱豆”在镜头前挥斥方遒、舌战群儒的风采;

  大学生们,见证了同龄人完成了一个让绝大多数毕业生心惊胆战的挑战;

  对很多人来说,这可比看几个造型古怪、唱歌跑调的小女生在台上蹦蹦跳跳有意思多了。

  中国人对于“文化”和“教育”是有天然的向往和崇拜的。今年的2月份,厦大教授易钟天在CCTV10的“百家讲坛”节目“品三国”,就引发了收视热潮,让“百家讲坛”继阎崇年的“正说清十二帝”以后再次辉煌。

  5月份,于秋雨给第12届青歌赛做“文化评委”,专门给选手提一些与歌曲内容相关的文史问题,在问答过程中做一些知识普及。被认为了那一届青歌赛让人印象最深的环节。

  张潮在6月份的这场直播,不仅意外地承接了易钟天、于秋雨的节目热度,而且还开辟了个新赛道。

  相比于易钟天、于秋雨那种学者式的单方面灌输,毕业答辩这种“朝堂问对”的形式,既保证了学术的严谨性,又有一定的代入感和互动性。

  观众听到答辩指导老师提出自己感兴趣或感到棘手的问题时,总会不自觉地代入到张潮的角色当中,为他的精彩回答而喝彩。

  至于那些稀奇古怪、艰深玄奥的学术表达,听不懂就听不懂吧。周杰伦的歌不看歌词能听懂的比例比这还低呢距离和误解都能产生美。

  但是还是有个有责任心中文专业大学生认为张潮管杀她就要管埋,在优酷、PPS等平台上传了第一个讲解视频

  【嗨,大家好,我是“小篮子说中文”,一枚小小的中文系在校生,想给大家分享一些我所学专业的知识。我们先来看下这段视频……】

  【张潮同学在这段回答中提到了一个名词叫“艺术真实”。虽然我们常说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但是“艺术真实”并不等于“生活真实”。“艺术真实”是作家在他假设或者虚构的情景中……】

  【燕大的钱立群教授在提问中问到张潮如何看待王小波小说的“雅”和“俗”。文学中的“雅”“俗”,和我们日常生活中的雅俗内涵是不同的,并且也不是两个绝对对立的概念,而是会随着时间不断变换彼此的边界……】

  【张潮同学在这个片段里,为我们阐释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规训社会”。这个名词来源于法国哲学家、社会学家米歇尔福柯,他考察了历史上权力运作的三种方式……】

  兰婷足足录了4个小时,才勉强剪辑出这40分钟的视频。在这个过程中,她才知道面对镜头时,人的压力会有多大何况是直播。

  而视频上传以后效果却惊人的好。兰婷虽然是带着口罩录的,但清秀的眉眼、甜美的声音还有专业的讲解,让这个视频在短短24小时里,两个平台的点击量就超过了10万人次,PPS更是把“小篮子说中文”放到了首页。

  第二天她还在上课,PPS的内容运营负责人就通过她注册时填写的邮箱,发了一封邮件,表达了让她尽快更新的强烈愿望,并提出最好是在PPS独家更新,不要再发优酷网。

  兰婷直到晚上开电脑上网才收到这封邮件,登时脑子就有点懵。网络时代这种猝不及防就让你红的机制,确实会让人措手不及。

  她心怀忐忑地给张潮发了个短信,把事情简单说了下,询问她该不该把这个视频系列做下去。

  很快张潮就回了一条很长很长的短信,不仅鼓励她继续做下去,而且还给她提供了如何让内容更丰富、更多样的建议,可以让“小篮子说中文”在讲解完自己的答辩直播以后,还能够稳定的更新。

  出名么,不寒碜!

  另一边,燕大中文系系主任办公室里

  “CCTV10问能不能以后每年毕业季都搞一次答辩直播?”

  “什么?无聊!不搞!”

  “PPS网问往后两天还有没有同学的答辩可以直播的?”

  “什么?幼稚!没有!”

  “马桶台问能不能合作策划一个毕业答辩真人秀节目?”

  “什么?荒谬!不行!”

  “人家说,可以给咱们中文系优厚的赞助与广告分成,出台的……出镜的老师都有费用?”

  “嗯?是哪个台这么说来着?”

  “人家还说,如果咱们中文系不愿意,他们就去找燕师大或者南大、复大的中文系了。”

  “……你告诉他们,具体可以谈……但是节目不能娱乐化,基调要严谨、学术。马桶台太娱乐化了,还是和CCTV或者那个PPS多聊一聊。”

  “好嘞!”

  燕大中文系系主任温如敏教授看着助理出了门,身子往后一靠,忍不住袭来的疲倦感,伸手捏了捏眉心。这个张潮,仿佛有种魔力,一件本来十分简单的事,只要是围绕着他发生,瞬间就变得功利……有经济效益起来!

  不过这也是给系里、给老师们谋点福利嘛,不寒碜!

  答辩结束两天后的晚上,张潮正在和宋嘉一块吃饭,接到了一个来自福海的电话

  “儿砸,今天有出版社的人找我了!”

  “嗯?”

  “说要和我约稿,给我出本书。”

  “……什么书?”

  “一本专门写你的书出版社说,书名都给我起好了。”

  “叫啥?”

  “《儿子张潮》。”

  书名一出,张潮寒毛都竖起来了。连忙问道:“……你答应了!?”

  “没呢。这个出版社我觉得有点‘不正’,他们编辑说书可以让人帮我写好,我只要署个名就行,他们想下个月就出。”

  张潮:“……”

  “我就想,我堂堂厦大中文系毕业生,自己还写不得?你这两手,还不都是……还不大部分是我教的。”

  张潮琢磨了一下,问道:“老爸,你是不是也想写点东西了?”

  电话那头,张潮父亲明显有些“羞涩”起来,讷讷地道:“……这不是十几年没写,手痒了吗……再说了,你妈给的零花钱,太少了……”

  张潮笑道:“老爸,你想出书,我可以帮你联系出版社,保证比那家靠谱。不过就别写我的成长史了,高三以前我也没啥特别的。

  但是有个题材,我觉得既是你擅长的,又有很多素材,而且挺有价值的,销量我估计也不错。”

  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激动起来:“什么题材?”

  张潮缓缓说出一个书名:《我教儿子写作文》。

  给老爹赚零花钱么,不寒碜!

第205章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

  很多年以后,谈及写作,张潮总会想起1995年的那个暑假下午,他被新华书店售货员的白眼所支配的恐惧。

  11岁的张潮跟随着父亲走进了位于百货公司一楼、全县唯一一家的新华书店。他只记得那里是个天地颠倒的地方:低头就能看见布满密密麻麻花点的水磨石地板,像星空;抬头是深绿色的吊扇旋转出的漩涡,和白如水面的天花板莫名的契合。一排排顶天立地的书柜嵌在墙壁上,U型的玻璃柜像天堑鸿沟般横亘在这些书与他们之间。

  平常张潮自己来买书时,只敢怯生生地指向心仪的那一本,售货员总会不耐烦地问道:“确定是这本?你要买我才给你拿!”这句话总会让年幼的张潮哑然失语片刻那时候又没有互联网,想知道哪本书好看,往往只能依靠别人只言片语的介绍,或者作者的名声。

  那时候书价不贵,但是父母的工资更为寡薄。尤其是当老师的父亲,县里财政困难时,总是要先挤一挤他们收入的“水分”。前年省会修机场,资金不济,全县老师又只好“慷慨”“识大局”地“捐”了一个月工资,母亲没少为此抱怨。

  若是买到了不合意的书,会让张潮懊恼上几个月。售货员把书取下递给他的时候,眼中总是带着警惕。张潮只能尽量轻手轻脚地翻到正文的前两页,用最快的速度浏览一遍,确定书籍的质量。若是不小心让封面有了折痕又不买,那在售货员眼里,简直是犯了死罪。

  所以张潮是有些怕来新华书店的可当时很多好书、新书,只会优先供应到这里,想快点看上好书,又不得不来。

  但是父亲全没有这样的顾忌,他大踏步地走到柜台前,粗声粗气地指着一本《小学生500字优秀作文选》让售货员拿下来。拿到书以后,他也不付钱,径直翻到目录页,掏出一个笔记本就开始抄上面的作文标题。

  这样的肆无忌惮让张潮和售货员都惊呆了。片刻之后,售货员开始压低声音连声道:“这是不行的!这是不行的!……”但父亲没有停笔的意思,好像完全听不见售货员的声音。售货员也许是被这种“气势”威慑住了,不敢伸手去拿,但却向父亲身后的张潮翻了个史上最大的白眼。

  不屑、轻蔑、委屈、愤怒……全在这一眼了。张潮觉得这个白眼是一块布,把他的脑袋都蒙住了,简直要窒息。

  仿佛过了半生之久,父亲终于抄完了100多个作文标题,合上作文选,看都不看封面那道深深如刀口一样的折痕,又带着张潮,大踏步地离开了。出了新华书店的大门,父亲才对他说:“你是害怕,还是不好意思,觉得我这样做丢人?”

  没等张潮回答,父亲就自顾自说了下去:“他们是卖货的,我们是顾客,分工不同、人格平等,你干嘛要怕?书店卖的书都是规定了样书比例的,至少1本。样书折了、旧了、黄了,都不扣他们的工资。顾客只要不把样书偷走,无论是看是抄,都是正常行为国家经营的新华书店尤其应该如此。他们这种态度,是越活越回去了。”

  后面父亲还说了什么,两人是怎么回到家的,张潮已经通通不记得了。他只记得那个暑假,他按着父亲抄回来的作文标题,一天两篇作文,雷打不动动了可就变成皮带打了。父亲对他作文的修改,也从整页、整段画个大圈再打个大叉,到逐句修改,再到逐字订正。

  回想那个暑假近乎残酷的作文训练,张潮今天还要打个寒颤。小学四年级的学生,哪有那么多的素材,还不允许重复,憋不出来只能生造,造得不好还要挨骂。骂完自己一边哭、一边改,改完还要给父亲改,父亲改完自己还要抄正并做简短的写作感想……总结就是一句话:写不死就往死里写。

  生生在两个月时间里,把张潮从作文不及格怼成了全县第一。

  “老爸,这本《我教儿子写作文》,可不能真用你教我的办法,会死人的。”张潮心有余悸的补充道。

  “那当然,别人家也没有这条件。我这一手二十年的功力,其他家长也复制不了啊。当时不是工作忙吗,没顾上教你作文。后来你回家说语文老师上课讲‘张老师的儿子竟然不会写作文’,我才急了。

  但是我又没耐心每年教你一点,所以才把其他学生至少用七八年才能掌握的写作方法和遣词造句,一股脑儿在两个月时间里都教给你了……效果不错吧?”

  张潮无奈地笑了笑效果确实不错,就是过程太惨烈了。实际上那个暑假以后,父亲就没有再系统地指导过自己写作了。但是形成的正确观念和良好习惯(实际上也包括了一些不良习惯),已经深入张潮骨髓,加上庞大的阅读量支撑,让张潮具备了在写作上自主学习、进化的能力。

  “你当时等于是浓缩咖啡粉直接喂给我但是这本书,你可要用水冲泡开了才能让人喝,还不能太浓,最好加点糖、加点奶。不过也不能像市面上那些作文选一样糊弄事。”

  “那肯定的。市面上的作文选,甭管小学、初中、高中,就没有几篇真是学生写的。基本都是出版社编辑约语文老师写的,只不过装成小学生、中学生的口吻罢了。

  你上高中的时候我不是让你写过几篇初中作文吗?那就是人家约我写的,我没空,就让你写了,一篇50块。哎呀,那段时间我手里有这笔钱,在学校走路都有风……”

  张潮:“……”想不到除了老张同志学校里的同事自考本科的作文、评职称的论文,以及县里安排下来的要上省里晚会的少数民族山歌歌词以外,他还帮老张同志写过作文选的约稿,他当时还以为是用来做学生的范文。

  张潮老爸哪里知道电话那头儿子复杂的内心戏,还在不断絮叨着他设想中《我教儿子写作文》这本书的种种构想:“这本书体例上不能用学段来区分,也就不是‘小学生作文指导’或者‘初中生作文指导’。而应该按照不同文体的必要元素来组合,讲清楚如何将不同的元素一步一步写得更加自然、丰富……”

  “小学生会犯的写作问题,初中生就不犯了吗?实际上也在犯,而且因为太喜欢‘编造’,问题暴露得更加明显……”

  “我当时修改你的作文,为什么是从整页、整段的删除开始,哪怕你其中有一些不错的描写或记叙?因为结构永远比词藻更重要。结构是肢体、是器官,多了、少了、错了,不是怪胎就是病态;词藻只是衣服,穿错了只是不好看而已……”

  张潮听着听着,似乎又看到父亲在身后监督自己写作的样子,眼眶不禁湿润了。

第206章 人红是非多

  随着燕大中文系本科毕业答辩的结束,张潮也迎来了燕师大“作家研究生班”的毕业作品评议。

  燕大毕业答辩虽然最后搞了一出直播大戏,但是整体上难度不高,焦点也只是张潮一个人,其他同学都是正常走流程。

  燕师大就不一样了,“作家研究生班”里除了张潮还有其他颇惹人关注的“活宝”。其中受争议比较多的是云南作家、诗人雷平洋。

  2005年的10月份,他在《诗刊》上发表了一首带有强烈实验性质的诗歌《澜沧江在兰坪县境内的三十三条支流》。这首诗的内容大致如下:

  【澜沧江由维西县向南流入兰坪县北甸乡

  向南流1公里,东纳通甸河

  又南流6公里,西纳德庆河

  又南流4公里,东纳克卓河

  又南流3公里,东纳中排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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