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卷善恶天书 第16节

在一群擅长迷惑人五感的冤魂厉鬼的掩护下,风秉文在布局错综复杂犹如迷宫的山村中钻来钻去,很顺利地便来到了山村的中央大宅。

“小公子,我们只能帮你到这一步了,这座宅院我们进不去!”

顶着压力跟随着风秉文抵达此处的众多冤魂,形体涣散,似乎随时都会崩溃。

“已经足够了,你们赶紧走吧!”

风秉文并不畏惧,反倒催促着这些冤魂离开,因为他发现,这一处大宅对人没什么影响,但是却对鬼魂散发着一股非比寻常的压制力量。

而当这些冤魂厉鬼不甘的退下之后,风秉文身手矫健地翻上大宅的院墙,然后进入大宅中,刚一落地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过他不是刚一进去就被人给发现逮到了,而是他身后的院墙上画满了,与那挂在各家各户房梁上的黄布类似的符文。

这些符文的作用,他就是用脚想都知道,大概率是辟邪驱鬼一类的,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祁老大干的亏心事太多了,在自己的家宅中倒腾这些也不奇怪。

“在那里!”

而翻进大宅之后,风秉文迅速锁定了目标,那是一间明亮通彻的房屋,在这浓厚的夜色中,清晰耀眼。

其实所谓的大宅也不是那种七进七出,进去了都找不着方向,会在迷路里面的大院,只是建造更为高大宽敞,房屋数量也多些的农家院落。

风秉文蹑手蹑脚地凑进房间,透过纱窗纸看清了房中的大体模样,只见那白天见过的祁老大像模像样的穿着一身道袍,盘坐在一堆蜡烛中央,口中念念有词。

“这是干什么?”

风秉文看不懂这阵仗,不过看不懂没关系,他只要知道这老东西想做的事情,他给破坏掉,对着干就行了。

“哐啷”一声,伴随着踹门专业户的一脚飞踹,盘坐在房间中的齐老大身体一抖,他睁开眼睛,看清了破门而入的人,也看见了他手中拎着的东西,他抬起手掌,脸上满是抗拒之色,

“住手!”

哗啦!

但是风秉文哪里会理会他,拎起手中的木桶,劈头盖脸地便泼了过去,他似乎是为了契合某种事物而摆放的蜡烛,顿时就被浇灭了一大半,只还剩下一小半在倔强的闪耀着,为这间房屋提供微不足道的光。

“你……”

白天才见过面,虽然现在已经到了晚上,但是祁老大也没忘了风秉文,一眼就认了出来,

“小杂种,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

“外面全是恶鬼,失去了镇压,整座村子的活人都会死,你也不例外!”

“呵呵!”

风秉文抽出腰后鲜血还未凝固的柴刀,大踏步地向他冲去,顺带冷笑了两声,便算是作为回应。

“你这个白痴!”

看到面前这个拎着柴刀,就要冲上来砍自己的小孩,齐老大倒也不慌,毕竟风秉文的模样实在是太具有欺骗性了。

他装模作样的从袖中摸出了一道黄符,不借助任何外物便轻松将其引燃,然后轻轻一抖,一道黄烟便像是有自己的意志一样,窜向风秉文。

不过几步的距离瞬息便至,风秉文没有任何躲避的余地,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道黄烟缠到自己身上,然后,溃散!

“这不可能!”

齐老大下意识地惊呼出声,下一刻他叫反应过来,身形也不自觉的变得慌乱,他继续伸手摸向自己的袖口。

可是风秉文,哪里还会再给他施展的机会,抬脚就是一记飞踹,踢到了他的肚子上,这瘦弱的中年人顿时折成了V字形,倒飞而出,打乱了不少摆放的陈设。

“等等,小孩,我可以送你回去,我家中还有白银三百……呃!”

挣扎起身的祁老大,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迫中断,只能发出漏气似的声音,再也说不出一个清晰的字符,因为他的喉咙被柴刀劈开了,粘稠的鲜血如泉涌般喷洒而出。

“聒噪!”

风秉文不放心,又往他的脖子砍了一刀,打算将其枭首。

但是他想了想,还是走出屋舍,准备叫外面的冤魂来吞吸这妖人的阳气与生魂,断绝他的一切活路。

但是他刚刚走出这间屋舍,整个人顿时就僵住了,因为他看到了,远方的地平线上,一轮淡金色的“太阳”冉冉升起,随之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压盖而下的淡淡神威,空气中也飘荡起若有若无的檀香味。

城隍驾临!

第二十八章 城隍转身

城隍出巡,诛邪退避

一县之地,少则数万,多则数十万。金华县不是人口贫瘠之地,其县城及其辖下乡镇人口总数超过二十万。

如此人口的香火愿力供养出来的城隍能有多强?

县城隍,其上还有府城隍,州城隍,还有最高的都城隍,县城隍是阴司城隍体系中等级最低的,听起来似乎很弱。

但是在一些弹丸小国中,能集十万人的愿力供养出来的神灵,就已经是人间真神,足以传唱其神名数千年,经久不衰。例如,某卫城供奉的战争与胜利之神。

风秉文最初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即便是知道诸多县城中有城隍的存在,但是在知道是县城隍的时候,下意识地有所轻视,他先前会升起过抗争之心。

但此时此刻,他再也没有了这样的心思。他发现自己先前实在是太自大愚蠢了,居然幻想着能够对抗一位从未见过认知的神灵,仅仅只是因为听过一些只言片语的描写与根本不切实际的传说与杜撰的故事。

因为他看到了一轮太阳在大地的尽头升起,那一轮太阳并不如真正的大日那般炽烈,不可直视,恰恰相反,他所散发出的光芒是那么的温暖和煦,让人有一种沉醉于其中的感觉。

但那只是普通人的感觉,对于拥有了灵眼,能够望穿阴阳的风秉文而言,他能够感受到这浩瀚神光中,所蕴含的那股如渊如狱的神威。

这方天地都在那驾临而至的存在面前变得渺小,微不足道。

风秉文能够手握柴刀,站在原地,毫不费力地承受着那股浩瀚的神威,静静地打量那根本就看不清面容的存在,但是那些阴邪之物可承受不了如此威压。

原本在祁家岗上空肆虐的冤魂厉鬼此时都忍不住发抖,所有的鬼物都竭尽所能的蛰伏在黑暗中,不敢触碰那位城隍所散发的神光。

“怎么办?”

风秉文忍不住焦急起来,并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那些还没有完成复仇的冤魂厉鬼。在他眼中,城隍既然驾临,那么扰乱阴阳秩序的冤魂自然会被镇压。

“嗯?”

但是很快,风秉文便惊讶地发现,那一轮正向着祁家岗而来的“太阳”停下了,没有继续前进,甚至于,所散发的神光还在迅速收敛。

“怎么回事?”

风秉文被惊呆了,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一轮太阳迅速暗淡,最后直至于无,那股压制的上百冤魂怨鬼不得动弹的力量消散了。

但是他就算不用脑子想也知道,那股光明正大的力量不可能消失,对方既然察觉到了这里的异样,更不可能扭头就走。

而此时,在距离祁家岗约莫十里处,一位身着城隍神袍的中年人背对齐家岗,负手而立,文武判官分立两侧,日夜巡游,夜叉鬼差,围绕周遭,赫然是金华阴司全体出动。

百鬼屠村,阴气冲天,如此巨大的动静,仅凭一村子土地根本遮掩不住,而察觉到治下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之后,金华城隍就摆驾出巡了。

“城隍大人,您怎么不走了?”

在城隍法架旁,手持着一柄拐杖的土地佝偻着腰,语气恭敬,神情忐忑地询问道,他本来是想找城隍,可是还没有进金华县城,就撞上了出城的城隍。

“祁家岗土地,如果本官没有记错的话,你生前也姓祁?”

负手而立的城隍没有回答,而是淡淡的开口询问道。

“回大人,小老儿生前乃是祁家岗人,自然姓祁。”

祁家村土地谨慎地开口回复道。

“一生为善,阴德深厚,福泽子孙,化为土地,庇护一方。可惜了。”

城隍叹了一口气。

“大人,还请恕小老儿愚昧,不知城隍大人在说什么!”

祁家村土地低着头,语气谦卑,但却又带着隐隐的焦急,

“还请城隍大人速速出手降鬼!”

“孽障,事到如今,居然还妄图隐瞒,看打!”

土地话音刚落,侍立在城隍身侧的武判官暴怒,挥起手中的金锏,便是一砸,犹如金柱倒塌,祁家岗土地的身形瞬间倒飞而出,而他手中得地脉之力孕化而现的木杖瞬间断折。

“大人,这是为何?”

武判官一击之下,形体变得虚幻的土地仍旧心怀侥幸的质问。

“冥顽不灵,不知死活!”

城隍依旧没有答话,而另一侧的文判官摇摇头,手中朱笔落下,冥冥中一股法则降临,直接剥夺了祁家岗土地的神袍与拐杖,断绝了他与地脉的联系。

“城隍口谕:蓐夺祁家岗土地之位!”

言出法随,已经被剥夺神位的土地身上,又爆发出一道道黄色的流光,汇入地下,他的身影瞬间变得虚幻起来,直接从地变成了不入流的游魂。

“看押起来!”

文判官挥手,跟随城隍而来的两名鬼差顿时带着狰狞恐怖的笑容,甩手将勾魂锁链绑到了有些不敢相信的祁家岗先祖身上。

“祁游山,你还不知罪?”

“我……”

被喊出自己身前名字的祁家岗先祖面容呆滞,如遭雷击,愣在原地,算是明白了自己的事情彻底败露了。

但是没关系,他早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但是他望着不远处,在黑夜中被阴气笼罩的山村,就仿佛是祈求般的大喊起来,

“祁游山已经知错了,还请城隍大人发发慈悲,救下我的后人吧!”

“后人?你的后裔有人吗?”

金华城隍终于开口了,不过开口便是质问,让祁家岗先祖心如死灰,算是明白这位城隍为何突然止步,然后又转身不看。

“张怀安,你见厉鬼害人,却坐视不救,身为城隍,罔顾自身的职责,难道你就不怕州府的大人责罚吗?难道你以为自己可以只手遮天吗?这山河草木皆有性灵,难道你能灭绝这一方天地吗?”

祁家岗先祖破罐子破摔,破口大骂起来。

“本官行得端坐得正,从未想过遮掩什么。本官也的确该受责罚,容忍你这等孽障在本官的治下隐瞒如此之久,制造如此之多的人间惨祸,本官有罪!”

第二十九章 吾乃公羊儒

金华城隍一声叹息,自责愧疚之色溢于言表,随后他挥了挥手,吩咐麾下的一名夜叉,

“去告诉他们,今夜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本官什么都看不见。”

“是。”

夜叉闻言,也不奇怪,张开背后的翅膀就飞上夜空,如同一只夜枭般划过天空,落到了山村上,一眼就锁定了村中的话事人。

“小家伙,这些冤魂厉鬼听你的话吗?”

青面獠牙的夜叉上下审视着身上带着血煞之气的风秉文,心中不自觉的泛起了嘀咕,他在阴司当差了数百年的时间,还没有见过这么古怪的小孩,今天可算是长了见识。

“你想干什么?”

风秉文神色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夜叉鬼,心中却不是很害怕,虽然对方长得很凶恶,但是它身上飘散的檀香味,却告诉风秉文,没什么好怕的。

“不用紧张,你们该干什么就继续干什么,就当我们不存在就好了。”

“什么?”

风秉文有点没反应过来,他的脑子有点跟不上现在的情况了。

本来不在预料中的,城隍真的被了土地老儿请过来了,但奇怪的是那城隍隔着老远就停下了,不再前进,反倒是派了一尊夜叉鬼,跟他说什么继续,这怎么想也太奇怪了吧。

“我家大人说了,今晚你们不论干什么,他都当做没看见。”

“你家大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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